司机把我们放到师大,就一溜烟走了,好像怕我们又要再坐回去似的,H大地偏不招待见,唉……
“手机借我。”我身无分文,又没有导航超能力,只能求助于送上门来的林成碧。
她给我的时候已经拨通了陈毓尔的电话。陈毓尔一接电话,特别紧张:“成碧!舒月她叫了你名字之后,手机就关机了!不知道……”
“是我。”
“天呐!我以为你怎么了!吓死我了!我还给万方她们打电话了,她们大概正在……求寝室阿姨放她们出来拯救……地球……”
“你发个定位给成碧,我先挂了跟万方她们说句。”我说完。
万方一接起来就说:“成碧你也知道了吧,我们怀疑是有人冒充你,绑架了……”
——听不下去了,我皱着眉笑出声:“你们脑洞都是姜姗一个厂家生产的吗?”
“月月你没事吧?!”万方还是蛮紧张的。
“四肢健全,大脑能用。”我笑,“你们别求阿姨了,回去歇着吧。我们俩……仨今天在外面住。”
万方轻咳一声,颇为尴尬地说:“我们已经出来了……再求阿姨放我们回去不太合适……”
“……你们怎么跟阿姨说的啊?”我问。
万方的语气又变得得意起来:“我怕大妈们报警,就让温茗茗和秦珏制住随时可能夸大其词的姜姗,然后解释说是有个人在外面发酒疯,必须我们出去安抚她……”
“……这理由也行?”我很惊讶,楼下阿姨突然这么宽容了吗?
“可能她也是困得不行了,总之就拿着钥匙开了锁,皱眉头一挥手,放我们出来了。”万方说着,问我,“你们也在师大了?”
“啊!我忘了我要找陈毓尔!”我想起来正事了,“先挂了,你们找个地方订好房间,一会儿地址发群里。”
我挂了电话打开林成碧微信,界面刚闪现,她把手机夺了回去,指尖划了几下,才又给我看了眼陈毓尔的定位。
林成碧开了导航,我跟着她走,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撞了她一下,问:“你是不是没做好事?给我写的什么猪狗牛羊的备注?”
“羊。”她回答。
“滚!”我心里想等回去了,一定要给她弄个蠢兮兮的备注!我加她到现在还没给她改备注呢!
陈毓尔蹲在路边,看见我们来的时候,眼睛亮如猛虎,一跃而起抱住了我。
我被她勒得难受,挣扎着问她:“你蹲那么久,腿都不麻?!”
“……麻了。”她圈住我脖子,“你抱我回去吧。”
“你……”我还没说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迅速松开了我往后蹦了一大步,大概腿真麻了,反正她没站稳,一整个摔坐在地上。
林成碧走过去扶她起来,她还有点恍惚,跟摔傻了似的。
“你到底摔了屁股,还是脑子啊?”我问她。
她嘴一瘪,又开始掉眼泪。
我赶忙道歉:“我错了!我就是开玩笑……哎你别哭……”
“……不是你……你没错……我错了……”她又大声哭起来。
我和林成碧都不会安慰人,来来回回那几句,跟复读机似的,半点作用也没有。
她哭了好久,才哽咽着开口说:“我们慢慢,走一会儿,我跟你,你们说,我不想回寝室说……”
“好,我们走这边。”我挽着她走,林成碧站在我另一侧。
“……可是我,要怎么说啊……”陈毓尔又哭起来。又等她平复了几分钟,我们俩也没安慰了,就都沉默地走着,生怕一句话说错又把她搞哭了。陈毓尔这次倒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她长舒一口气,然后说,“今天吴孟清,她跟我表白了,她还……还亲了我。”
“哦……啊?!”我“哦”完才惊觉不对,原来陈毓尔和吴孟清这大半个月是在恋爱呢!我还以为就是单纯的学姐学妹关系好……
“……我推开她跑了,边跑边后悔自己没扇她巴掌……但是,等我吹了会冷风,冷静下来,我又发觉其实我并不讨厌,就是她的这种行为,我内心其实是接受的……我是不是变态啊我……”陈毓尔说到这又开始掉眼泪,“月月,我好害怕。”
“别怕,没事的……”我看了一眼林成碧,她面无表情,也不接收我使的眼色,我只能自己开口继续说,“喜欢同性其实并不……”
“我不喜欢女的!”陈毓尔高声打断了我,然后又秒缩回小声,“我不会对她以外的女生……不是我,是她对我……也不是……啊!烦死了!我是不是该死啊!”她又突然提高了音量。
我轻轻摸了摸她的背,安抚她之后才告诉她说:“有一种说法,叫做‘境遇性同性恋’,就是你处于某个同性多的环境内,几乎不和异性接触,就可能会产生的……”
“我接触男生啊,我们班的,隔壁班的,再隔壁班的……齐潢学长还抱过我呢!”陈毓尔又打断了我的话。
我叹口气,继续说:“我们院男生少嘛,几个班加起来也没一个班女生多,然后有的那么几个也比较……歪瓜裂枣了些……”我说到这,她突然噗嗤笑了,还冒了个老大的鼻涕泡。我嫌弃地啧了一声,林成碧拿了纸巾给她。
“……那我怎么办?”她擦完鼻涕,问我。
怎么办呢?我也不知道啊!我又看向林成碧,你特么的好歹也出个声吧!
林成碧这次回应了我的眼神,片刻之后她对陈毓尔说:“都一样的,别太多负担。”
我立刻领会,接着说:“对啊,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至于同性恋异性恋双性恋什么的管他呢!”
陈毓尔沉默了一会儿,竟然问我:“……真的会有双性恋吗?”
“那肯……”
我没说完,林成碧又开了尊口:“我就是。”
“对啊,你看她就……”后半截话我自己吞了,吃惊地看着林成碧,这人为了安慰陈毓尔出柜了?!
陈毓尔也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成碧,谢谢你。”然后她居然开始教育我,“月月你不要那么惊讶,太不礼貌了,性向并不是……”
“滚。”我才不听她说教,是谁刚才哭着说自己是变态要去死的?!
万方她们……果然没有订酒店。她们开了一间包厢唱歌,姜姗还发表致辞:“今夜,我们相聚于此,首先要感谢上天庇佑,让舒月从恶魔爪牙下成功脱身……”
我笑得四肢无力,好不容易积蓄了一点力量,拿走了万方手上的话筒,跟着唱了句——歌词可能都是错的。然后大家都愣住了,万方刚端起水杯,停在了嘴边;端木微微笑了笑没说话;陈毓尔和秦珏没再讨论闪光灯,瞪着对方一起静止了;温茗茗也关掉了背单词软件,一脸吃惊;姜姗是最夸张的,那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地身亡。
林成碧并没有静止,她笑成了一个球,在沙发角落里滚来滚去。
我咳嗽一声:“没这么可怕吧……”
姜姗握紧了话筒,说:“别人唱歌要命,你唱歌要宇宙爆炸……”
陈毓尔拿走了我的话筒,也吐槽道:“一般人五音不全吧,最多就差一个音,你是真的五音俱缺……”
“恶魔都不敢吻你的嗓子。”秦珏也凑到她话筒那说了句。
然后那一整晚她们轮着唱,没再让我碰一下话筒。
那天的聊天貌似开启了陈毓尔的新大门,她开始各处查资料,林成碧不在她就找我讨论,在的时候就爬到林成碧床上问她,时不时咯咯笑,弄得我总觉得寝室进了老母鸡。
我越来越紧张,因为迎新晚会就没几天了。
陈毓尔问什么我都“嗯嗯嗯”,也不知道她跟吴孟清怎么样了。
到了表演那天,我紧张到极致,一直干呕,呕到假睫毛都掉了一半,又让江盈给我粘上。
姜姗说给我做了张巨幅海报,到时候在台下她们几个人一拉开,然后为我摇旗呐喊,我就跟巨星一样了……我被她这想法吓得要死,费劲口舌才劝住她,让她留在寝室给我收藏。
我干呕得受不住了,套了件外套准备出去透透气,走了几步又受不了江盈刚刚往我锁骨那片撒的亮粉沾到我的外套,但是外面已经挺冷的了,只穿一条抹胸裙出去我会冻死的,于是只能作罢。
再半首歌曲,就到我们的节目了。
我终于不再干呕,倒不是不紧张了,而是身体也明白这时候干呕等于自杀。该上台了。抛开其他,跳舞就好了。
她在看吗?灯光暗下来,我站到台上,脑子里就在想这句话。
果然还是会有抛不开的东西。
我们跳完舞下来,我拿纸擦身上的亮粉。江盈在一边笑我:“粉早就掉没了!你再搓皮也该没了!”
我低头看了眼,其实还是有,只不过擦不掉,那肯定也蹭不到衣服上,我快速套好外套,去找位子坐着看节目了。
迎新最后一个节目竟然不是传统的大合唱!而是一个乐队表演。
“哇!我知道这个!我们学校最酷的乐队!”江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了过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我笑了笑,继续寻找林成碧,我们班坐的那块我看了好多遍了都没人。她会在哪里呢?
姜姗扎的冲天揪特别显眼,我又看了一圈,没找到林成碧,姜姗转过来了,隔着一堆人头,冲我比了个心。
尖叫声响起来,姜姗秒速转回去,我也跟着看了眼舞台。
——林成碧在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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