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19 章

孟淮妴烧掉这画,本是想看看连穼有没有半点在意,会不会阻止。

显而易见,他不仅没有阻止,还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既如此,这画就更该烧掉了——她不能忍受自己的心意放在别人那当空气,索性毁了。

见她一脸的无所谓,长轮更加生气,他双目微红,忍不住吼道:“孟小姐,您送画又烧画,这样撩拨我们将军,究竟有何目的!”

孟淮妴没有被唬到,上下打量一下长轮,奇怪道:“人在世要做很多事,不是每件事都要有清晰的目的才做。”她笑起来,走到连穼面前,眼波流转,“我有什么目的呢?引起你的注意?在你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她自己也不清楚,想做便做,便心情好了。见长轮如此生气,她觉得也是小小的报了连穼食言之“仇”,心情更加好了。

“哈哈哈~”她笑声渐大,张狂肆意,对连穼眨了下眼睛,而后如来时一般,从窗翻出。

“不可理喻!”长轮下了结论,走过去关了窗,一回头看到连穼还是一动未动,他又低声道,“您别伤心。”

良久,连穼低下头,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却不像是开心:“无妨,本就是她的东西。”

自此之后,孟淮妴恢复往日作风,时不时去大将军府待上一时半刻,有时两手空空,有时带些食物。

十二月初十,是晚辈给长辈行礼问安的日子。辰初时分,即早七时,整个丞相府的主子们都欢聚一堂。孟倚故见过众人后,率先离开,他还要去早朝。

这没什么不同的,所有人都和往常一样,守规知礼,毫无僭越挑拨。

相府大小姐孟于蔓突然抬起手拢发,将二小姐孟于月的目光吸引了去,有些惊讶道:“大姐发间这只簪,瞧着很是贵重华美,与你平日喜好有些不同。”

姐妹之间,即便不是同母,平日里谈论诗词歌赋珠宝首饰也很寻常,没人觉得不妥,只是离得近的几人听见了,便也顺势瞧一瞧有何不同。

这一瞧,便被吸引了目光。

那只镶宝石碧玺金凤簪在乌发之间熠熠生辉,映得孟于蔓的清丽面容与平时不同,似有一股傲气凌然而出。

只有帝后可用完整龙凤纹,其它人若穿用皆是变形过后或缺角少羽的样式。这凤簪样式没有僭越,但孟于蔓自小便喜好清淡雅致的玩意,冷不丁戴个金凤簪,这才叫众人注目。

仔细一瞧,孟于蔓今日的打扮,也不复往日清雅,连妆容都艳了几分。

再看孟于蔓的生母二姨太,那张沉静的脸上也隐隐透出欢喜来,想必是有些喜事。

果然,孟于蔓对孟于月羞涩地笑了笑,回答的声音却大了几分:“这是二皇子殿下赠与我的定情信物。”

一语落,满堂静。

二皇子乔时谨?

今年二十有六,比孟于蔓大了五岁,生母原是宫女,至今不过是婕妤之位,母族皆是务农之人。

乔时谨虽贵为皇子,因着大皇子早夭,他更是最大,可其母族不显,甚至因其生母曾是宫女而叫人嘲笑。

其成年后领了个从七品官职混日子,除了容貌不错,其它毫无突出之处。

然而这些都是与皇室比较,若是议亲,即便是丞相家的庶出,也是当不了有皇位继承权的皇子正室的。

孟于蔓也懂这些,她本也不求正妻之位,只是两情相悦,心生欢喜便好。

“你与二皇子,已经定了终身了?”

吴颜的面色不可谓不好,但也实在算不得好。孟倚故与她,可都没有攀附皇室的心。

孟于蔓脸上的幸福不加遮掩,她有些害怕,却又心中得意,在二姨太鼓励的目光下,她起身,微微昂头,回道:“是的,母亲,殿下已经许我侧妃之位。”

见她这样陷入爱情的姿态,吴颜皱起了眉,她记得,孟于蔓这孩子不是个无脑的,该是明理清醒的才对,于是敲打道:“于蔓,你与二皇子相识多久?再相处一段时间,想想清楚,终身之事莫要着急才是。”

谁知孟于蔓并不能听进去,她行了深揖,声音在双臂之间传出,分外坚定:“求母亲成全,女儿与殿下是真心相爱的!”

内宅之事都是由吴颜处理,此事便也先告知吴颜。

而挑在初十这日说——二姨太那满脸遮也遮不住的喜色,眉宇间的傲气,便是目的。

大姨太看不惯这副模样,嗤笑一声,道:“与人为妾,有什么好炫耀的!”

二姨太立刻反驳:“大姨太这话错了,是皇子殿下的侧妃。”

三姨太扯出一个微笑,张嘴想劝,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吴颜目光有些凌厉,道:“能为皇子侧妃,也是荣耀,但若能为人正室,你还想做人侧妃吗?”

孟于蔓仍旧保持深揖姿势,也依旧坚定:“若那人是二殿下,我愿为侧妃!”

她也明白孟倚故不想与皇室有姻亲,便又补充道,“殿下他心性纯良,安于现状,也向往田野生活,父亲想来也不会太过反对这门亲事,还望母亲帮我!”

有些话不好明说,但她已经表面了二皇子无心皇位,将来不会参与皇位之争,父亲母亲该是能放心的。

靠着椅背懒懒坐着的孟淮妴眯起了眼,这堂中数人都是血缘最亲近又不能放松的,她的人手,却没有用来监探他们——用也不够,只偶尔腾出人盯上一段时间,平日只叫府中下人盯着,但下人多半只能盯着府内,这才没有发现孟于蔓已和人互许终身。

想来,即便权大如皇帝,也不能事事洞悉。

她向来愿意做恶人,没等吴颜说话,便坐直了身子,一派端庄大气地呵责道:“大姐,我劝你断了这门心思,我孟家的女儿,每一个若主内,都是做得当家主母的!断生不得与人做妾的心思!孟家丢不起这个人,也献不了妾的媚!”

这实在难听,孟于蔓身为相府大小姐,虽比不上孟淮妴的有求必应,自小也是金尊玉贵养着的,如何受的住这话?

还是被妹妹这样不顾脸面的教训,顿时羞愤交加,涨红了一张俏脸,却逐渐现出不可控制的愤恨来,全没了往日里大姐该有的那副端庄做派。

只见她嘴唇蠕动,像是忍着什么,自收了礼,看向孟淮妴,终于是口出了狂言来:“你怎能如此对待我?不知尊重长姐,这就是你的……”

“住嘴!”

二姨太面色大变,喝止道,脸上的骄傲得意完全消散,那股精明劲又从她精瘦有劲的身体上冒了出来。

她起身走到孟于蔓身边,小声喝道:“你疯了不成?还不快道歉!”又转向孟淮妴,恭恭敬敬行了个浅揖,堆出个慈善笑脸道,“三小姐莫与她见识,她今日怕是撞了什么邪,脑子糊涂了,我代她道歉。”

说完,还扯了扯孟于蔓,示意她行个礼。

孟淮妴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切,对孟于蔓道:“大姐有了心上人,脑子却没了?竟没了身份尊卑,请问我该如何尊重你,你曾经那端庄知礼又去哪了?”

孟于蔓见到生母行礼,更加羞愤,她混沌的脑子里清明了片刻,思绪被拉到了曾经……

曾经她见过生母为妾的低眉顺眼,事事遵礼,她心中说过誓不为妾,盼望婚后能够如孟淮妴那般,可以肆意妄为,想端庄便端庄,想懒散便懒散。

是啊,她不想为妾的啊!

但她不能放弃时谨,时谨那样好的人……想到二皇子,她的心中又泛起甜蜜来。哪怕为妾,哪怕是妾,她也愿意啊!

可是……

要是嫡出就好了……

要是嫡出就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是嫡出呢!

孟于蔓的眼睛已经泛红,泪花不知是激动还是愤怒,她强迫自己直视孟淮妴,又觉得孟淮妴的笑容满是嚣张和轻蔑。

嫡出又如何?她可是皇子侧妃!一个无品的嫡出,日后见了她也是要行礼的!

那么,嫡出又如何?

她越发觉得孟淮妴的笑容是挑衅,心中火气烧得更旺了,不顾二姨太手上的劝阻,大声叫道:“你以为你又是怎样的矜贵?还不是追着大将军不放!”

“真是可笑,听闻那大将军可是毫无表态,你却厚着脸皮低贱地死追着不放,丢尽了相府的脸面!还有什么脸面训我?”

早在她喊出第一句的时候,吴颜和孟淮妴身边的下人便想上前捂住她的嘴,但被孟淮妴抬手阻止了。她耐心地听完咆哮,眼中含笑一一扫过其他人,大姨太和三姨太家的,想必也有相似的想法,此刻都眼神躲闪。

二姨太阻止不了孟于蔓,此时已经吓得坐在地上,想要告罪道歉,却在触及到孟淮妴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时,不敢多言。

孟于蔓喊完之后,也心中发抖,却强作镇定,仍是站着。

这下子满堂寂静,众人连呼吸都放轻了声。

就这样一分宛如半刻,堂中终于响起了笑声。

那笑声清灵爽朗,如突降仙乐,只是未免太久,倒叫众人都提起了心肠,如临大敌。

“笑话,我如此优秀之人,不去主动出击摘下那最芳香美丽的花朵,还静待那些平庸之人相求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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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谋权令半谋君
连载中执冥持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