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 129 章

乔时迁不觉得冷落,反倒心情很好的样子,只是才坐下,忽而又想起什么,起身去拿了两盏灯笼来,一盏递给孟淮清,一盏递给孟淮妴,道:“孟兄,你昨日没与我们聚在一块,没瞧见我的手艺,这盏便送给你了——孟小姐,顺便也送你一盏。”

而后,他亲自给三人倒了茶水,今日的茶水菜品都是乔时迁点的,茶水用的不是寻常茶壶装着,而是完全透明的玻璃茶壶,茶盏亦是完全透明的玻璃而制。

他倒了茶,又把给孟淮清的那盏圆灯笼拿过来,点燃了火,再放到孟淮清面前。

自个也坐了下来,端起那透明茶盏,又指着那盏圆灯笼的中心孔,对孟淮清示意道:“希望孟兄你明察秋毫、洞若观火。”

孟淮清拍拍他的肩膀,感动此用心之举,大笑几声后,三人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孟淮妴也觉得用心,可她最不喜人说煽情言语,于是放下茶盏后,大手一挥道:“都是好友,话不多说,用茶!”

孟淮清点着头,又看了看那盏圆灯,把它放到一旁,道:“妹妹,让我看看你那盏‘顺便’的。”

顺便?

被孟淮清这样强调,孟淮妴莫名其妙,又拿起自己那盏灯笼看了看,是个如意灯,做起来比孟淮清那盏圆灯要复杂些,又更为精巧,这叫顺便?

她面色古怪,又看到孟淮清的视线在她与乔时迁间来回移动,笑得有些八卦,于是对乔时迁脱口而出:“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虽然知晓他对应若音有情,但人嘛,花心的很多。

乔时迁面色骤变,猛地起身摆手,后退一步,看起来十分抗拒,道:“你说什么鬼话!谁会喜欢你啊!”

见他反应这么大,孟淮妴也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顿时有些难堪,好像自己多希望人家喜欢似的。

孟淮清见状,解围道:“既然不是喜欢我妹妹,那把如意灯送我罢。”

说着,孟淮清就要把两个灯笼交换。

乔时迁上前一步,却也没有阻止,只是坐在位置上,一直盯着孟淮清拿过去的如意灯。

孟淮清眼珠转动,摸了摸灯笼,看了乔时迁一眼,一本正经地与孟淮妴又换了,道:“罢了,我还是喜欢我这盏‘洞若观火’!”

孟淮妴也确实不想留下一个本是送给别人的灯,便由他换了,又转头想对乔时迁道谢,谁知乔时迁身子往后仰了些,要拉开距离的架势,道:“你真是够了!普通友人之间,送个灯笼都浮想联翩,不至于吧?”

……

怎么受辱了一般?她很恶心吗?孟淮妴咳了咳,索性一条道走到黑,再次强调道:“如此最好,你真的别喜欢我。你知晓我有洁癖,又专一,即便你自请易姓贬为平民,我也没有一夫一妻多妾制的打算。”

“哼,你放心,我堂堂皇子,岂会为妾?”乔时迁冷笑一声,满脸看不上她的神态,侧过身子,只与孟淮清交谈。

见他不想搭理自己,孟淮妴也没再自讨没趣。

孟淮清却按住了乔时迁的肩膀,附耳道:“易臻之事你知道吧?别勾引我妹妹!”

乔时迁只嗤笑一声,看上去很是不屑。

皇宫之中。

文耀皇帝得了律风卫送来的消息,眼中划过一丝轻蔑,道:“有点爱好,偶尔厚面作底登台唱戏也就罢了。堂堂皇子,居然坦白身份给一个臣子唱戏!”

他冷哼一声,实在觉得丢人,“到底是平民所生,真是不分尊卑!他以为这样和臣子打成一片,便能收获人心吗?真是愚不可及!”

——

上元节后,孟于蔓也只在相府又留了三日,便离开了京师。

这三日之中,有人登门拜访,却也被孟淮妴用诸多借口,只叫人瞧见了背影和侧脸——画上刻意的妆,倒也能糊弄过去。

筇崖公主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她直接来到相府门前,孟倚故不在府中,她便可以横行,一路直入内院。

只是着人领路去孟于蔓所在的院子,却被领路人带着在满内院走了个来回,竟是迷路了。

她正要发作,孟淮妴及时出现,让人下去了。

孟淮妴规规矩矩行礼,只是眉眼间有着得逞的笑意,却又努力压着的神色,让筇崖公主反应过来,指着孟淮妴,怒道:“你是故意耍我!”

“不敢,草民不敢~”孟淮妴像是没忍住,语气也带了笑意,嘲讽意味十足,还不待公主发作,她自行起身,做出请的手势,“殿下不是挂念大姐吗?我这就亲自引路,定叫殿下见到,以解相思之苦~”

“你,你胡说什么!”筇崖公主一张脸气得通红,她抬起手,就要打过去。

“啊!”

还没等筇崖公主碰到,孟淮妴便倒地不起,捂着脸颊。再放下时,脸上已经是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她眼中满是泪水:“殿下为何打我?”

瞧她那委屈模样,全然没了上一刻的得逞嚣张,筇崖公主更是上火,“本宫还没打到你!况且本宫还没允呢,你为何起身?”

“那我脸上的又是什么?”孟淮妴委屈地站起来,道,“殿下不是要见大姐吗?我只是想给殿下带路。”

“殿下是金枝玉叶,打几个人又有何妨?左右还有六皇子殿下这个亲弟弟护着,不像我,我大哥昨日便已离京任职,如今在这府上,是没人护着我了……”

说着说着,孟淮妴又哭了起来。

然而,筇崖公主听到六皇子,便冷静了下来。是啊,弟弟才做了错事,自己要低调才对,不能再被人抓了错处,她看着孟淮妴脸上的巴掌印,还有这哭泣的样子,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孟淮妴如此娇弱,真是有趣。

突然,她福至心灵,笑了起来,走近后,低声道:“孟小姐,你如此示弱,是不是那个孟于蔓真有问题?”

孟淮妴眨眨眼睛:“我与殿下不过是看上了同一个人,殿下何必仗势欺人?”声音又压低下来,“若非如此,也是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吗?”

朋友?

与丞相之女交好?

筇崖公主眯起了眼睛,弟弟的朝堂,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的好。她凝神思索须臾,决定男人是男人,不必因为男人把路给堵死了,既然孟淮妴递了一个把柄,她岂有不收之理?

但她乃当今圣上封的唯一一位公主,又岂会和一个寒门出生的做朋友,她要捏着这个把柄,让孟淮妴从此听话。

想到这里,筇崖公主心情愉悦,对身后的仆从道:“你们在这等着。”

“孟小姐,带路吧。”

只带了自己的两个心腹婢女,一同前去,“看望”孟于蔓。

“殿下既然肯帮我,便在此处留上半刻罢。”

孟淮妴把人带到了自己院中,开始清洗脸上的掌印了。

甚至不是她自己打的,而是假的!筇崖公主冷眼看着,压下怒气,问道:“孟于蔓呢?”

“她存不存在,并不重要。”孟淮妴洗掉了掌印,一边擦脸一边回道。

筇崖公主想到易臻,冷哼一声:“也是。”

自筇崖公主亲自登门见过孟于蔓之后,其它贵女们也就歇了心思,有公主作保,谁敢不信?

等到孟于蔓离府,要去实现人生理想,四处游玩的消息放出,筇崖公主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她得意洋洋地对来府上的六皇子道明了真相:“我手上,现在可是有了孟淮妴的把柄!”

乔时星沉思片刻,摇头叹气:“姐姐,你被她利用了。”

“你以为你知道易臻才是孟于蔓有用吗?”

“易臻已经是一颗废棋了。此时已成定局,孟家更不怕易臻跳出来说什么——她当日不认,往后再认,是被人收买,被人胁迫,还是自个生出了攀附之心?诸多可能之下,若再有风向引导,百姓会信的可能便更低了。”

“而你,堂堂公主,说话还能反复不成?你既已经‘见过’了孟府的孟于蔓,便不能再拿易臻出来。倒是那个‘离开’的孟于蔓,你见过没有?”

“竟是如此?”她哪里见过,有没有这个人还是两说呢,筇崖公主猛地扔掉手中茶盏,倍感羞辱,“孟淮妴,你竟敢戏耍我!”

她突然发现,自己总是在孟淮妴手上栽跟头,哪有一点公主的尊贵可言?她明明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啊!

“弟弟,我要弄死孟淮妴!”

乔时星瞧她一眼,却也不管,他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没有那么狠辣的心。

“你帮我想个计策啊!”筇崖公主急了,“让她丢次脸也好!”

“姐姐,你何必与她难看!”乔时星不赞同,“丞相是国之栋梁,又对父皇忠心耿耿,如此已是最好,我们切不可多生事端!”

他之前有心引起孟淮妴的注意,无论是因为她的身份外貌还是脑子,他都是抱了点心思的。只是在宗人府的日子,他一遍遍琢磨,一遍遍琢磨,已不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举动。

“你这是怕了?”筇崖公主不敢置信,有些口无遮拦起来,“你莫不是在宗人府里被吓破了胆?”

乔时星心中一痛,他看着筇崖公主有些发愣,那日宗人府接他回家的温柔稳重,竟然如此短暂吗?

唉!

他不愿多说,放下茶盏便离开了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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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谋权令半谋君
连载中执冥持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