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没有应下黛禾的暗示,现在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终于,黛禾被拿下了。
看着被人压在地上的黛禾,蒋林笑了起来,没有命人下刀,而是对孟淮妴示意道:“你不是喜欢跪着吗?现在,你再跪下来求我,我可以考虑让你这属下死得干脆点。”
他很想看看,这个在昏暗监狱里也彷佛发光的人,跪下求人,是不是还能这么纯净。
尽管,他看到过。但换了处境,换了场景,他非要再试一试!
“大少爷,没时间了,得把人杀了,赶紧走!司狱司的人很快会聚集过来!”蒋卫的护卫十分焦急,见蒋林还不动手,不由喊道。
蒋林瞬间收起笑容,十分懊恼时间不够,理智告诉他若是不直接杀了,他也根本做不到悄无声息地从这司狱司带走人。可他怎么能容忍,这个害了自己的女人这样轻松的死掉?
在脑中天人交战一番,他把心一横,咬牙踹开铁门……
今日西司司狱司内外都是各有热闹。
里头正在上演着一场杀戮,外头也是各种乔装人马盯着。
乔时济在一个茶馆,扮作常人坐着,准备欣赏司狱司待会的人仰马翻。
救孟淮妴?
不,他可压根没想过,他很乐意看到蒋孟两家自此不死不休。树大根深的蒋家,此次也必然能脱掉一层皮。
孟丞相确实是他想拉拢的人,可他家势大,皇帝不可能把孟淮妴许配给他母族的人,他派去勾引孟淮妴的褚祁也没有作用。既然得不到这个助力,那么不如毁掉,谁也得不到。
两刻钟后,在兵部职方清吏司当值的乔时星,在出衙用膳时收到了西司司狱司潜入刺客,孟淮妴无恙的消息,则是松了口气。
还好他想得足够长远全面。
他心中暗叹:这个三哥,仗着母族家世,做事只看眼前,竟然没有想过救下孟淮妴。
还好他不愿让乔时济对孟淮妴有救命之恩——虽然对孟淮妴而言应当不放在心上,但外界会从此记住。出于防着乔时济去救人的心理,他命人引走了西司司狱司的司狱,等那司狱回来之时,恰好能看到蒋林的人杀害狱卒。
司狱见此情况,定然是要去找上级禀告,届时应当能及时救下孟淮妴。
与乔时星的安排不同的是,晏罹带着连穼先于司狱一步,出现在了监牢之中。
就在蒋林踹开铁门之际,一柄暗器向他的腿上飞去,还好被蒋卫的一个暗卫及时打落,蒋林这才没有受伤。他一脸后怕地望过去,见到戴着面具急急冲来的晏罹和后头走来的大将军连穼及他的护卫长轮。
那一瞬间,出于己方数量上的压制,他一摆手,脱口而出:“都杀了!”
却忘了,战神的威名,哪怕不带一兵一卒,也足以动摇军心,更何况,他们还只是区区数个潜入监牢意欲杀人的“刺客”。
在心慌之下,架在黛禾脖颈上的刀也有要放下的倾向,黛禾扭身抽手,夺刀脱身。
一切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生,在蒋卫的人犹豫要不要动手,而与连穼僵持之际,司狱也已带人赶来。
这下子,蒋林等人不是想动手了,而是想逃跑了。
“蒋林,身份既已暴露,逃跑可有意义?”
在刀剑声起之前,连穼立在中间,淡然问道。
蒋林眯起了眼,见连穼即使是一身赭色公服,仍旧仙姿不减,在这阴暗牢狱之中,背手而立,张狂又超脱。
他回头看了一眼从开始到现在没有挪动过位置的孟淮妴,突然发现这两人还真是绝配,他啐了一口:“狗男女!”
对,就是狗男女,否则连穼怎么会这么巧就赶了过来?
他不再挣扎,束手就擒,嘴上却不忘戏谑:“大将军莫不是对这孟囚犯情根深种,一直默默守护,不然怎么会如此及时,赶来救人?”
“啪!啪!”
在有人回答他之前,晏罹已经走到蒋林面前,给了他两个巴掌。
“咳——呸!你敢打我?”
蒋林吐出一口鲜血,里头还混了一颗牙,可见晏罹下手之重。他何曾受过这种欺辱,双眼发红不可置信瞪着晏罹,脚就要踢过去。
只可惜他双手被人拷上,又被人两边压着,哪有晏罹活动自如,自然是没有踢上的。
晏罹只是平静陈述道:“蒋林私闯司狱司,拒不受捕,扣押时产生反抗伤。”
长轮也很不满蒋林那句“狗男女”,见此跃跃欲试。等到连穼微微点头,他才大步上前,也给了蒋林一巴掌,打完了又好心解释道:“我家将军从西极湖离开,才出照于坊呢,迎面遇上了晏罹这小子,这不就被拉来救人了。”
“到这了才知道,原来还有傻子敢在司狱司刺杀!”
这话是真的,晏罹本是在酒楼处理事务,收到暗卫传出的消息便即刻前来。路上遇到了连穼,思及主子的底牌能不暴露便不暴露,便请连穼来救人——一个当朝大将军,即使不带兵卒,也能震住贼人。
至于晏罹是怎么知道孟淮妴遇到危险的,只说黛禾放了信号弹即可。
等到人都被带走,孟淮妴也被请出牢房,要给她安排到其它牢房。连穼摆摆手,阻止了这样的安排,道:“孟小姐受惊了,我会禀明圣上,现在先送孟小姐回府安顿。”
既然大将军开口担责,下头的官员也就不再坚持,就要点头,孟淮妴却走到前头,对司狱道:“带路吧。”
非孟淮妴不识好歹,发生此事,她这牢必然是坐不过今晚的,只是由陛下亲自开口免了她的罪过安抚,岂不更好?
现在继续待在狱中,还能让陛下有一个知礼识趣的印象,百官也不会有微词。
连穼没有离开,而是跟在后头,等到只剩下黛禾晏罹和长轮后,他看了看有些潮湿的牢房,也没表示什么,突兀问道:“你手法太激进了,有没有考虑过,一时隐忍,钓出大鱼?”
孟淮妴挑眉看他,不知所指何事。
“你本可以不入狱的。”
原来是入狱之事,这确实可以说是孟淮妴主动入狱的,从当众打褚祁起,她就料到后果。
“或许你是隐忍惯了,可我却是隐忍够了。”
孟淮妴坐在狱卒们才抱来的新稻草上,一句又试探又控诉般的重话,她说起来却语调平静。
连穼也是同样的平静,只坚持他的疑问,看向黛禾和晏罹:“你们都不劝?”
黛禾受了伤,外伤方才有人已经给她包扎,现在正静坐调理内伤,见被注意,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以她懂的东西,还不够劝主子。
晏罹倒是想劝,但左右孟淮妴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事,也就听从了:“一切听主子指示。”
见此,连穼叹了口气,并不认可:“你这般行事,当是至今没查出是何人指使。”
“有必要查吗?”孟淮妴毫不在意,“只要不是我的人背叛,在这块地界上,今日张家来放箭,明日李家来放火的。多大点事,清不清楚的,没那么重要。”
“若不引蛇出洞,他们会一直在暗处不停骚动。”连穼循循善诱。
“无妨,他们设计一条道,我便堵上一条路。”孟淮妴油盐不进,眼睛里跳跃着有些变态的狠,“看看究竟是我先死,还是他们先疯。”
长轮目光一闪,看了眼连穼,似乎有点担忧。
——
西司司狱司闯入刺客,刺客就是护国侯府蒋大少爷,其目的是杀死孟家三小姐孟淮妴一事,很快传遍四方。
蒋林和其六个属下,加上被骗去的蒋卫的四个属下,共计十一人,一并被关押起来。
文耀皇帝勃然大怒,当天下令,给十一人各杖三十。
“这个孟淮妴,连穼要她回府她不回,还待在狱中,是生怕朕对蒋林轻轻放过吗!”
文耀皇帝在殿中踱步,好笑道:“罢了,传朕旨意,让刺客闯入,乃司狱司之过。孟淮妴遇刺受惊,免除罪罚,回府修养。”
并派人另送了药材到丞相府安抚。
孟淮妴是先去了一间客栈,沐浴换下新衣后,才回府的。府门前摆有一个火盆,跨过之后,又有接风洗尘之宴。
府里的人有他们的庆祝欢迎方式,孟淮妴亦有自己的庆祝方式,宴罢之后,她回了自个院中,又命人搬来火炉。不用说,又是烧画。
烧画之美,她还没有欣赏够。
甚至,有些上瘾。
美妙~
真是美妙~
——
此次事件,首先被发落的,是看守不利,致使狱卒伤亡、囚犯生命遭到威胁的五城兵马司西指挥。
虽然这位西指挥可以说是受到了无妄之灾,但他是必须被发落的人。皇城的五城兵马司指挥都是皇帝信任之人,有此情分在,皇帝只是给他降职调任别省,也算善待了。
在孟倚故这位丞相的带头声讨之中,在远东省驻守的护国侯蒋臣,自有渠道快速传达命令、安排一切。
蒋臣极为懊恼大儿子此次的愚蠢行径。如今就连在狱中关押,无人与之交流的蒋林自己,都怀疑那场失火是有人安排。
可再如何懊悔恼怒,蒋臣也不愿轻易放弃儿子。毕竟,他曾经那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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