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身为蒋林姑母,被朝野内外盯着,此时更加不能有动静,但她也不能没有动静,还是跪求了皇帝的。
在这个世界,帝后即便非一夫一妻制,也是夫妻相敬,与其它所有夫妻之间一样,是无需行礼,更不可能下跪的。
然而,皇后却跪求了皇帝,哪怕只是一分钟,也被外人狠狠抓住,抨击皇后蛮横,身为皇后不分青红皂白不择手段保护侄子,更劝谏皇帝不要袒护外戚。
此般行事,反倒把事情推到了另一个高度,皇后也被勒令闭门思过。
最终,蒋臣为保儿子,舍了三个身处要职的人,让三人罪证流出,使皇帝查办处罚。空出之位,皇帝自是安排了可信之人。
蒋臣舍的这三人,自是皇帝明知的属于他的人。有此断尾,皇帝也算是剪除了一些护国侯的羽翼,自然愿意放过蒋林。这也算是君臣之间心照不宣的等价交换了。
况且,蒋林这个惹祸精这么好用,文耀皇帝也不舍得就这么让他废掉,他还等着蒋林为护国侯惹出更大的麻烦呢!
于是,最终朝廷动荡一番,换血一轮。
民间诸事的判决,可请有幕僚证书又未做师爷的人,为自己在堂上辩论。
此时,常朝殿上,也有人为蒋林辩论。他们不需要幕僚证书,这里也不是府衙,只是在殿上对近日要事各抒己见。
蒋林属于未遂,其中究竟是杀人未遂还是绑架未遂,又或者是想要救人而劫狱未遂,由于蒋林甚至没有迈进孟淮妴的牢门,这又都是可能。
大家看到随着换血,皇帝的态度变得暧昧起来,心中也大都明白,蒋林最大的错,只可能定为私闯司狱司,滥杀狱卒。
可那些狱卒,究竟是蒋林杀的,还是蒋林的手下没个轻重杀的,又有说辞。
二月是个忙碌的月份。
祭先农,万寿节及朝会,各县有县试举行,礼部还要在月之初六、九、十二举行文科会试,二十八要放榜。这些都是大事,微末细节都要牢牢抓住,京官们精神高度集中,皇城巡逻的士兵也比以往更多。
二月十九,明日便是万寿节了,帝王诞辰,大赦天下是不合理的,但此时未定罪的嫌犯,若有人为之求情,往往都能得到轻判。
于是,对蒋林之案的判决,百官也无法说个“不”字。
抓捕蒋林之后,护卫由于是登记在册的,身份清白,可他的四个暗卫及蒋卫的两个暗卫,却没有登记在册。不过官府没有备案,不代表这些暗卫没有身份本。
当时蒋林以临时雇佣为说辞,事到如今,文耀皇帝态度缓和,自然也不会有人自作主张去把那些暗卫的身份戳穿,定为暗卫。
而其中,蒋卫的四个属下,虽不可能去指证蒋林自己是被骗去的,但由于他们没有杀人,只把狱卒打晕,也就免了死刑,又杖三十释放。
只是狱卒不能白死,蒋林的六个属下,最终查明,只有两个护卫没有杀人,同样杖三十后释放。而另外四人,全部被判处死刑。
可两个护卫有没有杀人有谁知道?曾经试探过那四个暗卫深浅的,都明白皇帝这是给护国侯面子,留下了更难培养的属下——两个护卫是大超高手和大高手,而那四个暗卫,只是普通高手。
然而,这对护国侯而言,真的重要吗?
他都舍弃了三位要员,还能舍不得两个护卫?在护国侯看来,皇帝不过是给了一颗自以为是的“甜枣”罢了。
对蒋林的判处,极有意思。
蒋林带人杀入司狱司一事,与家宅阴私不同,此等大事,百姓有知情权,朝廷亦不能瞒。
只是其杀入司狱司是何目的,对百姓的告示及官署档案都记录为“冲动报复”。
说是有几名狱卒得罪了他,他一时冲动,这才闯入司狱司。下手不知轻重,无意致几名狱卒死亡。
然而坊间又有风传他是想杀孟淮妴,还有传他是看中狱中美貌囚犯,想要劫回府去的。
无论是传闻还是告示,护国侯一族仗势欺人嚣张跋扈之名声,在百姓心中更上一层楼,还有百姓担心怜惜起皇帝来,说皇帝恐怕也是迫于护国侯威势,这才以万寿节将至为由轻判。
更有甚者,无视客观时间,考虑到无人去花费时间溯源,从而说蒋林闯司狱司乃一月初的事,硬生生被拖到万寿节将至,就是为了有理由轻判。
无论如何,蒋林一事都要成为百姓更长远的谈资了。
“蒋林,你身为行仪卫千户,知法犯法,纵容手下杀戮,造成众多人员伤亡,是为大罪。念在你有阻止手下杀人之行为,护国侯又护国有功,万寿节在即,承天地宽仁,朕特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停职,杖三十。你既有一身蛮力,又仗着护卫武功高,便报效国家,杖刑后即刻出发,与行走使会合,随护其左右。”
这是文耀皇帝宣蒋林入皇极门后,当着文武百官之面,亲口所言。
大尧只有一个行走使,任谁都知晓,这个专为孟淮清而设的职位。
让一个欲杀害受害者的人去保护受害者哥哥?
此令一出,满朝皆惊,尽都面色古怪,难以评断。
更觉圣心难测,不知皇帝是在膈应谁,又是在敲打谁。
蒋林本人更是惊讶,进而又有得意之色,心想自己即便闯入司狱司杀人又如何,还不是安然出去?皇帝不让他动孟淮妴,却把他派到孟淮清身边,不就是让他折磨孟淮清消气?
然而,文耀皇帝盯着他的表情变化,意味深长地笑了,又加重语气道:“蒋林,你记住,朕要你将功补过,你定要护好朕的行走使!”他抬眼看向百官,“你能否安然无恙,权看行走使是否安然无恙。”
这是……
有一阵倒吸气的声音响起,有人偷偷看向孟倚故,心中感叹丞相还真是得皇帝重用,做了二十年丞相,居然还是圣心不减。
皇帝语重心长地,对着文武百官道:“众位爱卿,唯有齐心协力为国为民,才能使家国强盛,切不可因小打小闹,而离心生恨!蒋林长到二十八岁,心智却不够成熟,心胸亦不宽大,同辈间的小打小闹,竟认了真,希望尔等能够以此为戒!”
这些话,是身为皇帝在臣子之间出了矛盾时必要的劝谏之言,众人或许不听,但皇帝不能不说。
他像是一名慈爱的长者一样,又微笑着对蒋林道,“蒋林,不要窝在侯府中,你需要出去长长心智了,此行需要好生保护行走使,以展现你的知错认错之心,你二人若是能交好,冰释前嫌,两家同心,为朕守护江山,才是美谈!”
皇帝看起来像是好心,可这些话听在蒋林耳中,十分刺耳,但他也只能谢恩。而后便被行仪卫架出去杖责。
路上他越想越是气愤,察觉出这是羞辱,这岂不等于是,他要对孟淮清唯命是从?难道孟淮清有伤,他就得有伤?他得把孟淮清供着?
之前的杖三十不是行仪卫打的,皇帝勃然大怒亲自下令,执刑之人顺应天子之意,无一丝放水,无论是蒋林武功强大的手下还是他自己,都被打到两个月不能下床的地步——他来皇极门时也是被人架过来的。
而现在,行仪卫作为他的同僚,又探了天子口风,这三十杖也就只是表面重了些。等到蒋林回府,请了最好的大夫结合强者内力疗愈,再有一月,也就能行走自如了。
只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拖出去杖责的羞耻感,被打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抬回府的屈辱感,让他几欲昏死……
能放的人放了之后,那些手下们回府后也少不了惩罚,但毕竟武功到此地步的属下不多,也就没有处死。也都得了很好的治疗,尤其是蒋林的两个护卫,还得陪着他去保护孟淮清呢。
“不止,大哥,你此行可能异常凶险,我这就禀告父亲,得加派人手暗中保护。”蒋卫是告了假回府照看大哥的,训话之后,又板着脸说道。
“有什么凶险的,晾那孟淮清也不敢如何,他可被我绑过呢,现在不定有点心理阴影!”蒋林趴在床上,疼得龇牙咧嘴,“见了我,还得乖乖地跟我称兄道弟!”
“今时不同往日,纨绔的特点就是能屈能伸,如今他得势,只会报复当日之辱。”蒋卫一边到桌案旁写信,一边道,“如今人尽皆知,圣上说的是只有他活你才能活——”
他叹了口气,摇着头,“百官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可最迟过些时日,也要动起心思了。”
“动什么心思?”蒋林现在满腔恨意和懊悔与屈辱交织,还要担心以后见到父亲后不知要受什么罚,根本就动不了脑子。
见说到此处,大哥还没有明白,蒋卫手上的笔一顿,额上有青筋微动,那一瞬间有一丝浅淡杀气迸发。
他一直觉得大哥喜好凌辱女子的恶习该改,否则终有一日会成为旁人攻讦蒋家的罪名。因此,见皇后姑母禁足大哥,他便想着此是时机让大哥戒了恶习。
自此严禁大哥院中出现婢女,纵使大哥相求,也不应允。数次之后,见大哥渐渐明白求人无望,自发克制**后,他还觉得有用。
几个月过去,他以为大哥算是彻底戒了,就在数日前,他往院中放入一名婢女,他则躲在房中观察大哥反应。谁知大哥见了女子就如饿虎见了肉,也许是禁欲太久,大哥的速度之快,他甚至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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