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众人对此问自然只有沉默,在此事上,确实不能说孟淮妴有错。
大半父母都不会养子女到成年后便全然不给予任何帮助,大半子女也不会在成年后便能完全不要父母的任何帮助。若孟淮妴往后不赡养父母,那才该指责。
孟淮妴放下了手,眼眶中盈着泪花,突然惊诧问道:“莫非韩小姐是不想出那五百万?”
不等韩瓶芮反驳,孟淮妴已经从黛禾手中抽回那张支票,一把塞到韩瓶芮怀里,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韩小姐那么穷酸,我又何必夺人所爱?”
韩瓶芮拿着支票,险些绷不住脸色,在唏嘘声中,还是快速的把支票又塞回了孟淮妴手中,道:“妹妹想多了,我哪有那许多心思?我……唉!我这就不说了,不说了!”
说完,她便摆摆手,一副对方太敏感,她不敢多说的样子,快步离开。没法子,她心中再如何气,也不敢再继续与孟淮妴纠缠,她算是看出来了,对方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她惹不起。
孟淮妴当然是继续直白,她大声表达了不满:“姐姐你别走啊,你这样说,岂不是叫人觉得我心思敏感?”
这话一出,有半数人觉得她果然是心思敏感,也有半数人认可韩瓶芮有绿茶白莲花之嫌。
韩瓶芮走了,表演结束,交易行侍者便端着九转还魂丹,来到了葛万里面前,道:“客官,还请您付款给五十号。”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葛万里身上,见葛万里面色难看,有人疑惑道:“怎么回事,他难道不想出钱?”
“不可能吧,他刚才哭得那么惨……”
听到人议论自己,葛万里面色变幻,最终眼睛一亮,假装尴尬道:“我存本上没有那么多钱,不如写支票给五十号,不知他可愿意?”
匿名参与者,当然不愿意,因为支票的取用,是需要身份本的。葛万里这样说,就是期望五十号能因此拒绝转卖。
谁知,那侍者也是个聪慧的,他当即道:“五十号若是不愿意,中余通宝行也可收下您的支票,再给五十号一个一亿合余额的存本。您不必担心,有中余,交易无忧!”
那侍者彷佛看不到葛万里又暗下去的脸色,继续道,“若是不用支票,您也可以以产业抵押,中余通宝行……”
“不用了!”葛万里打断侍者的滔滔不绝,声音冰冷,脸上却硬是挤出了笑意,掏出支票和随身笔墨,唰唰写了数字,签名按下手印,放在了托盘上。
侍者用镇纸压住了支票,又恭敬弯腰,放低了托盘,等待葛万里取走丹药。
葛万里垂着眼睛,在外人的角度,看不出他是看着支票,还是看着丹药。总之,得有一分钟,他才终于一脸喜色,激动地拿走了丹药,立刻离开拍卖行,一副急于回去救命的架势。
孟淮妴一直盯着他,看他一举一动透着虚伪,想到此人之前举牌只有两三次,显然没有不惜一切拿下此丹的决心,大老远跑来,恐怕只是在家乡的人面前做个戏。葛万里有没有存本,存本上有没有一千万都是个问题。
其实她比谁都明白,先找到一个人的错处、恶处再下手,只是为了让自己下手的行为显得不那么恶劣罢了。然而执行私刑,于整个社会而言,并不是匡扶正义。
但她始终保持这个流程,这是她这个恶人,仅存的正义。她转过脸,看了晏罹一眼,下了命令。
一个眼神,晏罹便明白意思,他抬起手,摸了摸侧边头发。
五十号厢房内,穆柒笑了笑,真是有趣,此次有了韩瓶芮的插手,他们不仅白得了九转还魂丹,连这隐匿身份的五百万也被迫“报销”了。
她似一个小鬼般,用如看死物的眼神,看向葛万里的身影,让已走到包厢门口的侍者带路,也离开了拍卖行。她的步伐比葛万里还要快速,因此,是先一步离开拍卖行的。
别看刚才场上的观众为葛万里的父亲着急,葛万里一走,便有数人暗中下令派人跟踪。
从葛万里手上拿到丹药不难,难的是怎么在多方参与下,悄无声息。
穆柒今日采取的方式,是出其不意、先发制人。
重刹楼办事,自然不会没有两手准备,穆柒未拍下九转还魂丹的可能也是有的,因此,拍卖行外头早已有数个楼中人等候。
穆柒暗中令下,便有人似箭出动,一把制住才出拍卖行呼出一口气的葛万里,从他怀中掏出了装着九转还魂丹的药瓶。
葛万里才出了钱,处于一种极其心痛的状态,本是牢牢护着自己的药,同时在一遍遍说服自己别太悲痛。
他完全没有考虑过有人会来抢药,更不可能想到会有人在拍卖行门口就抢药,他呆愣地看看自己才迈出拍卖行门槛的双脚,再看看松开的衣襟,长大了嘴巴,想要哀嚎一声,最终却只能心痛不已地气晕了。
与葛万里同样没想到的,是那些打算杀人越货的盯梢者,他们在怔愣之后,也顾不得原本计划是暗中跟踪再伺机偷抢了,扯下布遮脸后,立刻动身去追,不管是否引人注意。
于是,就见原本生活气息十足的街道上,那些行人小贩,突然间就个个蒙面,身形如电般闪过,瞬间,街道上少了半数人,只留下懵圈的真正普通人。
穆柒已经换好装扮,她把自己包裹严实,又罩了宽大外袍,也动身去追。
由于知道自己人要跑的路线,她快过所有人一步,追上了第一个抢走九转还魂丹的人。逼到无人巷口,打斗数招,在追来的人眼前,短匕从那人脖前割过,在鲜血喷溅中,抢过了一个玻璃药瓶,转身便跑。
后头追踪的人又岂有时间管一个死人,立刻转移目标,追上了穆柒……
数秒之后,巷子中响起两声猫叫,这是代表周围无人的信号。
那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人,听到声音迅速起身,一把撕下脖前的割喉妆塞入怀中,同时运起轻功离开。
一分钟后,有一人折返回来,看到巷中已无尸体,那人眼露懊恼,走到血迹前,沾染一点到鼻尖一嗅:“不是人血。”
等到孟淮妴离开拍卖行,又在外逛了逛,回到府中已是黄昏。书房之中,有一个普通药瓶放在桌面上,她打开一瞧,正是九转还魂丹,对晏罹道:“你收好。”
又得了一重保障,孟淮妴的安全感又多了一分,她心情甚好,便决定明日再去大将军府看看。
然而当她又站在大将军府的墙头时,却仍没有跳进去,只是发呆般站着。
直到,她看到戚婷儿欢欢喜喜跑向连穼,而连穼居然定在原地,没有闪开的意思。
一时之间,孟淮妴没有多想,抽了挂在黛禾腰间的鞭子,便跃进府内,赶在戚婷儿撞到连穼怀里之前,一鞭子打在二人中间。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连穼微微抬起的一只脚站稳了,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赌这一件小事,但结果他很开心。
“孟淮妴!”
在鞭子打在地面的声音中,一声暴喝响起。
孟淮妴循声看去,只见一身棕红的叶拓疾步而来,一只手还抬着发抖,直指孟淮妴,好似被孟淮妴气到。
而戚婷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娇呼一声,身子一软,就要装被吓,倒在连穼身上。
这一次,连穼没有故作不动,而是眼疾手快,闪身到一边,把长轮手中的刀连刀鞘夺来,以刀鞘拦住戚婷儿倒下的身子。
戚婷儿眼眸转动,也不是吃素的,她轻盈地在刀鞘上翻转身子,就要借势滚到连穼怀中。
连穼亦不能让她得逞,连连后退之间,刀也在手中随着戚婷儿的翻动而移动,最终在戚婷儿面朝上之际,快准狠地抽开刀,又以刀鞘尖抵在了戚婷儿背后。
刀鞘尖,可不比刀鞘面,又硬又尖锐,戚婷儿背后一痛,再不敢翻滚,老老实实站直了身体,又哀怨委屈地看了连穼一眼。
连穼不为所动,倒是叶拓上前扶着她,关切问道:“戚小姐,你可有受伤?”
戚婷儿眼中盈着泪水,摇摇头,道:“我没事。”
但这副模样在叶拓眼里,俨然就是受了惊的,他转过身,厉声质问起孟淮妴来:“孟淮妴,这里不是你丞相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你凭什么无故出手伤人?”
孟淮妴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他一番,视线落在他扶着戚婷儿的手上,笑得有些促狭:“呦~这不是昨日言语陷害我的韩瓶芮韩小姐的未婚夫吗?韩小姐知道你们这么暧昧吗?”
叶拓松了手,指向孟淮妴,道:“你——”
才出口一个字,孟淮妴就打断了,点着头道:“这里不是我可以撒野的地方,却也不是你叶千户和戚小姐搞暧昧的地方啊!”
“你休得胡言!”
“孟小姐,你不能因为要与我抢师弟,便这样造谣啊!”
叶拓与戚婷儿同时开口,孟淮妴听到那个“抢”字,心中很是怪异,她不管叶拓是如何的羞愤表情,也不看戚婷儿那装模作样的委屈,只是瞥向连穼,突然觉得极其不痛快——他们三个在这里唇枪舌战,连穼这厮在一旁望着天空负手而立,好一副不染尘埃世外高人的样子,倒衬得他们这些人市井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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