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 160 章

孟淮妴道:“愧疚之心能维持多久,你又希望维持多久?”

“你身为儿子,希望凶手和你一样,维持一辈子吧?但是傻子,都是凶手了,又怎么会和你这个当儿子的一样?”

“倒不如,谈谈赔偿吧。”

吕良气得双眼冒火,可又心知很有道理,原地来回几步,忍下了冲上去掐死她的冲动,因为他知道真凶是黛禾,也知道自己杀不死这里的任何人。

突然,他的余光看到了张虎的尸体,问道:“赔偿?你不杀我?”

“说了相抵,就是相抵,你一个无辜人,我杀你作甚?”

吕良不敢相信:“我若是报官你杀死我爹呢?”

孟淮妴睨着他:“你尽可去做。”

吕良沉默了,且不说此事完全是黛禾一人所为,即便真叫人相信是孟淮妴指使,可官府的人也不是凭借阴谋论断案的。再加上已过去十年,很难查出究竟是不是黛禾所为,最终很可能会无罪释放。

况且,他自己也有一半责任,黛禾若是被判了死罪,那他自己呢?就有资格活了吗?

孟淮妴见他神情松动,也一并劝道:“吕良,黛禾受你父亲欺骗,杀了他,你不也受你父亲欺骗,觉得他死了自己会过得更开心吗?你们有着同样的失误,你还想报仇吗?吕良,你父亲苦心一片,难道是为了让你舍弃性命报仇的吗?”

吕良再次抱着头,一脸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失误?为什么不能避免,为什么……”

晏罹看了看时间,估算着官府的人就要到楼下了,他打断这种重复,道:“吕良,你究竟想如何?我们调查的过程已经十分严谨了。”

孟淮妴目光微动,想到了一个安置吕良的法子,道:“吕良,不如我们合作?”

她看了晏罹一眼,知道时间不多,不等吕良疑问,便迅速道:“你既然十分痛恨这种失误,不如就负责把这种缺漏补上。”

“我孟淮妴既然嫉恶如仇,便还会继续杀这些恶人,可我不认为需要在以后的调查里加入给人看诊一事。因此,往后若是锁定了目标,我会派晏罹告知你,由你出钱,想法子让人看诊。你说,世间有多少人,能是你爹那样?我们的调查,能有几次疏漏?”

吕良不可置信地讥讽道:“你的人杀了我爹,你还想要我帮你办事?”

孟淮妴勾勾唇:“你错了,你不是帮我办事。还不明白吗,我不会因为你一个例子,而增加一个调查项目,但我还会继续杀人——你做得到坐视不管吗?”

“我可以……”吕良很想挺直背脊说告她,但他明白即使是今日他利用感情设下的局,都还需要戚婷儿帮忙。

他是如此渺小,他做不到,于是只能无力地呐喊:“你们这些权贵,就是如此无法无天吗!”

这话很有正派的感觉,不仅瞬间让孟淮妴一方成为十恶不赦的反派,还升级成了整个平民与权贵之间的对抗。再下一步,是不是要平民集合推翻权贵,然后成为新的权贵?接着新的权贵无法无天,遇到了心存正气的正派平民,最后继续循环?

尽管翻新是很有必要的——结局注定会归于死水,过程却能给死水注入活力,但大尧建国不过五十二载,仍有活力,未成死水,他吕良,也成不了救世之主。

孟淮妴最看不惯这种一棒子打死所有人的做派,这是无能之士的狂怒。但她也没有否认,反倒高傲地冷哼一声,道:“知足吧——是我在当这个权贵!”

她又激道,“你若不愿出钱,我可以给你赔偿。”

“谁稀罕你的钱!”吕良立刻跳脚,心中已经想答应,可却还有挣扎,“我是不想和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共事!”

黛禾听到这种言语攻击,就要上前,手也微微抬起,晏罹却挡住了她,面具后的双眼看着孟淮妴,里面有一种坚定。

孟淮妴没有看向他们,反而闭上双目,对着天空张开一臂,十分满意地享受空气中回荡的这种声音,再睁眼,是对吕良的认同:“你一定要保持这种看法,千万不要对我抱有人性相关的期望。”

“你……”吕良忍不住后退一步,突然觉得这个女子有些不正常。

孟淮妴很满意他的害怕,歪过头,轻轻一笑。有一种致命的危险,但又并不激烈。

吕良挣扎过后,想着做好事,还是答应了:“你们的调查一定有问题,既然如此,就由我来负责补上你们的疏漏!”

“很好。记住,你是帮你自己办事。”

见事情竟然诡异地走向合作,黛禾有些懵圈,但也尽职提醒道:“小姐,有人来了。大约二十人,整齐有序。”

看来都是官府的人。在楼顶门后的暗卫此时也敲门五下,传递有人上来之后,暗卫便快速下楼,躲到了其它楼层之中,以免撞上官府的人。

吕良之事已解决,孟淮妴向他问道:“把张虎夫妻之事告知黛禾,是何人指使?”

吕良不解:“无人指使,我自己想的。”

见他并非说谎,晏罹与孟淮妴对视一眼,此事竟是他独自设计,那么指点戚婷儿、派人跟踪黛禾的幕后之人是谁?

不多时,永安州知州亲自带人登上楼顶。

先是神情严肃的让人把吕良这个人证带走,等人走没影了,才变了脸色,对孟淮妴笑道:“孟小姐,恐怕你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孟淮妴把伞一扔,双手合并,往前一递,笑容有安抚之意:“恐怕我还要在你这州监里待几天。”

虽说当众杀人是影响社会安定,待会若定下死者皆系弃籍,那么便不是重大案件,关在案发当地的监牢即可。

有人拿着金属手铐上前,被黛禾截停,她拿过手铐,给孟淮妴铐上。

见状,知州对本该控制嫌犯胳膊的两位承差道:“跟着即可。”

孟淮妴一一扫过其它承差的脸,对其中一个身有正气又眼含着一丝“不畏强权”的不屑感的承差道:“劳烦这位,可否跑一趟永平州,去相府说一声,让我两个大丫鬟买两坛酒和菜,给我送来。”

言语极为客气,神情却只是谦和,并无乞求之意。

“孟小姐,其实我已经派人去告知相爷了。”知州知道孟淮妴是要丫鬟买酒菜,但他做的事情他当然也得说。

孟淮妴点头:“多谢知州大人。”又看向那位承差。

知州对那承差点点头,承差才收下晏罹递过去的几张钱票,转身去办。神色间,难掩喜色。

有正气和不屑强权是多年知识灌输给他后还残留的些许坚持,而服务于钱权,则是两年社会便能打服他的生存之道。

孟淮妴选择此人办事,既可以保证不会做多余的事说多余的话,也可以保证不会假手于人。

知州不敢耽误,当天审理此案。

怎么给孟淮妴定罪,首先取决于张虎和王氏的籍属。

张用和已经醒来的妹妹,自然是要给父母喊冤的。但那张借条,有二十几人为证,林六指控,而张用又吞了借条,若是假的,为何要吞?

诸多人证,再加上孟淮妴的身份,知州仔细思考查证后,判断出此事绝无翻案余地,便给张虎王氏定下了弃籍身份。

当晚,孟淮妴当众杀人一案,由于孟淮妴的配合,十分顺利的定案。

由于被杀者属默认弃籍,孟淮妴杀人之事无罪,但当众杀人影响社会安定,杀害过程中分离死者下|体,略有残忍,判处入狱十日。晏罹与黛禾由于是帮凶,处三日。

黛禾与孟淮妴一间牢房,晏罹独自在隔壁牢房,三人交流无碍,这块的牢房中也就他们三人,但防止隔墙有耳,几人没有交流要事,只是见了来探视的吕良。

许是由于吕良答应了合作,黛禾的眼神竟还有些缠绵,但她又完全听进去了孟淮妴的那番话,此时目光缠绵,却并非想要再续前缘。

她就用这充满爱意的目光,走到牢门前,向吕良寻求一个答案。

“吕良,你接近我,可有一分真心是喜欢?”

吕良眼中有些不忍,却还是摇着头,脸上有着很多冷漠,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好。”

黛禾干脆地点头,不再问了。

吕良微微抬手,却没有拉住,既然她不愿多问一句,他又何必与杀父仇人纠缠?

他看向孟淮妴,道:“你别忘了说过的话。”

杀什么人都告诉他,岂不是让他抓住了把柄?即使是无用的把柄,他也担心孟淮妴会食言。

孟淮妴轻轻一笑,算是回答。

目送吕良走后,黛禾沉默少顷,转身一脸坚毅地,就要对孟淮妴表达感激之情,孟淮妴却抬手制止:“欸,不必多言,保持忠心即可。”

多年相处,黛禾自然明白,于是郑重地行了侍卫礼,道:“多谢主子没有舍弃属下。是属下无能,给主子招惹了麻烦,待出去后,便去接受处罚。”

孟淮妴轻“嗯”了声,示意黛禾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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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谋权令半谋君
连载中执冥持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