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有保障大牢和犯人不受损害的责任,尤其是见戚婷儿来者不善,这才没有照旧到外头守着。现在孟淮妴叫他离开,想想对方身份,也就嘱咐戚婷儿不要乱动大牢后,便离开了。
等到狱卒走了,戚婷儿狠狠一脚踢在牢房铁栅栏上:“嗬,我就动,怎么了!区区一间破牢房,我戚家庄还是赔得起的!”
“破坏朝廷财产,不仅要赔,还要坐牢的。”孟淮妴提醒道。
“你……”戚婷儿食指指着她,却见她分毫不见狼狈,道士头虽然有一丝凌乱发丝因为汗水贴在脸上,但如此素面模样,却显露出脸庞的娇嫩,不同于往日里超越年龄的沉稳,反倒像个初出世的少年人,纯净天然。
于是,戚婷儿更气了,对方那身洁白的囚服也没有带来阶下囚的感觉,反倒衬托得自己这身曳地锦袍虚张声势了。
她很想破坏这种干净,于是从手中提着的小包里,拿出路上专门买的臭鸡蛋——连穼还没来,此时不扔更待何时?
然而,她扔的第一个臭鸡蛋眼见着就要落到那张洁净的脸上,却被孟淮妴运用内力,就这么让鸡蛋停在了半空。
“戚小姐,我想见的人呢?”孟淮妴透过悬在半空的鸡蛋看向戚婷儿,有一种对方答得不满意,就会反手甩过去的威吓。
戚婷儿已然怒极,她又掏出一枚臭鸡蛋,再次扔过去,也不停下,继续掏出臭鸡蛋接连扔去。
结果,统统悬在孟淮妴身前。
戚婷儿冷笑一声:“听闻你的武功是大碎石之功,内力撑不了多久吧?有本事,可别叫你的护卫帮忙!”
虽然鸡蛋是扔不到身上了,但等孟淮妴支撑不住,鸡蛋也能摔落在地,弄脏她这间牢房。
黛禾本也没动,孟淮妴也没有叫她出手的意思,但听戚婷儿这么一说,她反倒停下自己炼体的动作,就要上前来。
“不必。”孟淮妴叫停了她的动作,两手运气,骤然把所有鸡蛋向戚婷儿推去。
十数枚臭鸡蛋穿过铁栅栏直冲戚婷儿而来,她连忙躲闪,鸡蛋落在她身边,一股腥臭传出,臭得她想呕吐,最后一枚鸡蛋,更是击中了戚婷儿胸口。
“啊啊啊~”大牢中传出一阵狂叫。
戚婷儿已经怒不可遏,抽出刀来就要往铁栅栏上砍:“孟淮妴,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她的刀却被另一把刀打落。
狱卒跑过去捡起自己的刀,对戚婷儿呵斥道:“住手!大胆刁民,胆敢损坏公物!”
狱卒本是带大将军前来的——大将军要探视,孟淮妴一个草民可就没有拒绝权了。谁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当即就要喊人拿下戚婷儿。
戚婷儿瞧见了慢悠悠走过来的连穼,收了刀,跑过去,转变面色委屈喊道:“师弟~”
狱卒听到这个称呼,眼皮一跳,忍下了要出口的话,站在一旁看着。
连穼闪身避开戚婷儿伸过来的手,对狱卒道:“此人意欲损害公物——”又看到地上的一滩鸡蛋液,“并且已经污染了牢狱,还不带下去定罪。”
这罪不大,就是口头教训,然后罚款即可。
但戚婷儿可不能在孟淮妴面前受此羞辱,她跑到连穼面前,指着地上的鸡蛋说:“这都是孟淮妴扔的。”又指着自己的胸口,“你看,这也是孟淮妴扔到我身上的,我只是好心来看她……”
“孟小姐在牢中待着,从哪来的鸡蛋,可见是你带进来的。”连穼打断她。
戚婷儿一滞,解释道:“是我带来的,我想带来送给她。”
“给坐牢的人送生鸡蛋?还是臭的?”长轮抱着胳膊,靠在铁栅栏上,觉得这解释十分好笑。
戚婷儿双手叉腰,扬起下巴,道:“我又不会煮,送生的怎么了?我也是第一次买鸡蛋,怎么知道是不是臭的?”
她又指着牢房,“你们看看,就她孟淮妴三人的牢房干干净净,凭什么这么大的牢房,只关他们三人?她有个丞相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是——又如何?”孟淮妴看向那个狱卒,“堵上她的嘴,带走。”
她虽是草民,但狱卒倒也听话,当下喊来人手,把戚婷儿的嘴堵上带走。
被强行带走的戚婷儿,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上,眼中的情绪渐渐平稳,有什么东西更加坚定。
只要拿下这个男人,她戚婷儿也能仗着权势,为所欲为了!届时,将不会再有狱卒敢碰她!
狱官得知大将军来了,也已出现牢中,亲自打开了孟淮妴的牢门,陪着笑道:“不知大将军来访,有失远迎,卑职……”
连穼抬手阻止他继续说着官话,道:“下去吧,不必告知旁人我来了此地。”
“啊是是是。”狱官看了眼孟淮妴,一副了然模样,又对孟淮妴道,“待大将军离开后,我再让人清洗那些鸡蛋,还请孟小姐稍等。”而后才告退离去。
等到人都散尽,连穼才走入牢房。
孟淮妴已经坐在桌前,看了眼茶盏,道:“没有待客之盏,连将军见谅。”
连穼沉默着坐到旁边,倾身低语道:“让你引蛇出洞,也不必以身犯险,何须当众杀人?”
“嗯?”孟淮妴双目睁大,不解其意。
见她当真疑惑,连穼眸中划过一抹窘色,正了正身子掩饰,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此时孟淮妴想到蒋林闯狱那次连穼说的话,已明白了。
她轻笑一声,一条腿踩在条凳上,手搭在膝盖上,眼睛微眯,道:“你以为我是听了你的话,才决定以身犯险?笑话,我孟淮妴为何要听你指挥?”
言语有些不善,让连穼不禁微微皱眉:“有用的东西,听一听又何妨。你明知有用,却还是这样刻意不听,是在坚持什么?”又扫了眼黛禾和晏罹,“莫非我竟高看了你,你原来是一个刚愎自用之人?”
孟淮妴心中冷笑,她把心交出去,可不是为了让人管着的,当即脱口而出:“与你……”
话才出口,又看出连穼真是好心提议而非说教,若是把这四个字说了,岂不叫人寒心,遂把“何干”二字止住。
她突然笑得有些妖媚,凑近了连穼。食指虚放在他的下巴下,勾了勾,没有碰到,却反引人想要自行放低脑袋。
连穼忍住了,才因她想要脱口而出的言语而微凉的心瞬间也不凉了,那双蕴意难明的眼,似乎含了情。
但这一次,孟淮妴心底没有升起渺小感,她突然就有了底气,坚信自己是被看进了眼里,于是笑得愈发妖媚,媚眼如丝调戏道:“他们是我的人,提的东西我自然会考虑。可你呢,是我的人吗?”
连穼的目光一暗,觉得自己的头就要支撑不住,此时却被一道声音打醒。
“连将军自然不是你的人!”
筇崖公主人未到声先闻,孟淮妴被这道声音击的,也不确定方才连穼是不是微微低了头,只觉得有些可惜。
循声看去,只见筇崖公主已经走到牢房前。
她自恃公主身份,不肯进牢门,就站在门外,怒视孟淮妴二人。怒气像是捉奸,但气势却被牢内的二人压得死死的,虽年龄比二人都大,瞧着却反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孟淮妴有些无奈,这样一衬托,她沉稳得像个长者一般,起身,规矩地给筇崖公主行了长揖,黛禾晏罹也都行了长揖。
连穼也起身,与筇崖公主互行了面礼,长轮则随自个主子行面礼。
筇崖公主本该顺势让孟淮妴起身的,但她眼下正在气头上,心里又委屈难过,也不管连穼在不在场了,就是不让她起,连带着,两个属下也都保持着行礼姿势。
连穼挥袖,道:“都起罢。”
见孟淮妴等人起了身,筇崖公主忙厉声道:“本宫让你起了吗?”
孟淮妴左右看了看,面上无辜道:“不知公主殿下不让谁起?”
“你……”这副明知故问的模样,实在虚假,让筇崖公主恶心得狠狠一跺脚,“孟淮妴,你给我滚出来!”
“殿下,您是想诱草民逃狱吗?”孟淮妴继续无辜地问道。
筇崖打不到人,急走几步,仍是没进去,站在牢门前忽又笑了,打量着围着人的铁栅栏,道:“本宫是没本事让你逃狱,你倒是有本事,却是被谁给关到牢里了?”
“哦?是何人?”
筇崖抱着胳膊,扫了眼地上的臭鸡蛋,微微蹙眉,笑得又很得意:“本宫昨日已经派人去查了,给了吕良五十万,他才肯说,你猜,是谁设计的你?”
“殿下真是大方。”孟淮妴微微一笑,“是戚婷儿与吕良合谋。”
“你如何知晓?”筇崖笑容一僵,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得意很傻。
“殿下不仅好心帮我查明幕后真凶,还来牢中看望我,不知殿下,所谋何事啊?”
“嗬!”筇崖想起自己的委屈,却不愿叫旁人看了笑话,挥手道,“你们都下去,把其他人都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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