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生母为妾,做子女的到底是不够有底气,肖语晴所言,确实扎了孟于蔓的心窝子一把。只是相府所出,她自然也不是个蠢笨的,这才顺应肖语晴之言,套出话来。

不仅如此,孟于蔓也不是干脆收下这药的,而是犹犹豫豫,故作胆小了好一番。她孟于蔓是庶出这点改不了,可她也是丞相的女儿,犯不上做人手上的刀。

孟于蔓回道:“因事关三妹你,便先与你说,不知你如何看待?”

孟淮妴不甚在意:“且看她算计着,我自是不可能将计就计的。待父亲回府后,还请大姐将此事告与父亲,另外,请大姐帮我带句话给父亲:此事父亲不便出面,就让我们这些小辈自个处理吧。至于那肖语晴,想必大姐明白如何周旋。”

孟于蔓点头应好,起身拱手后离开。拱手礼,是对平民的告退之礼,表达感谢、小事道歉、回答帝后问话时,都行此礼。

孟于蔓走后不久,晏罹出现,道:“主子,据楼里掌握的信息,那肖家并无问题。此番,可需要细查?”

孟淮妴正在书房中勾画着什么,头也未抬,道:“没什么可查的,不过是官场沉浮,甘为人棋。想对付我爹的,也许不少,可能对付我爹的,你便是查来了,也得走明面上对付。”

“但可以……”

“对。”孟淮妴抬头,知道他的意思,“我的伤已好全,明日要亲自去打造扇套。你先请周令与李云华二人,在九月初六正午于沽酌楼秘密会面。”

才得知肖语晴的谋划,就与周令李云华联系,确也不妥,过几日再见是更合适,晏罹点头道:“是。”

翌日,孟淮妴乔装打扮去了位于赤礼县的袭风阁造物坊。造物坊最北面有一间单独的屋子,专供孟淮妴在这里打造饰物。

扇套不易打造,但孟淮妴也不想中断,难得熬了夜,直到深夜,才终于完成。

套在枕骨之上,虽可以明显看出这把扇子是上下两部分相套合,但工艺精妙,不像是另有玄机,而只是精美的设计,况且袭风阁中扇的样式多种,此件并不突兀。外人即使得到,除非暴力破坏,否则难以找到机关发现其中内有乾坤。

此扇下半部分的蟠云玉是一骨一骨套在枕骨上的,严密且不方便取卸;上半部分是比下层稍厚的蟠云玉之心,极富韧性,却不是分离后一骨骨相套的,而是一整块,直覆盖了下半部分蟠云玉半寸。

这上半部分的一整块,如同纸布扇面那般,虽是玉,却开合自如。与人对战时,只需要打开机关,便可把上半部分整块取下,露出里面绞流环金所造的利器。

为了避免内里的绞流环金太过锋利而损伤了蟠云玉,外层的蟠云玉都是长于内里的绞流环金一些的。是一把比女子常用尺寸大些的约九寸折扇,且很有份量,展开可遮盖住孟淮妴的身形。

无需另外取名,扇头处也刻有“枕骨”二字。

与内枕骨不同的是,外枕骨通身都是银蓝色,一眼看去只觉得是银色或浅蓝色,但仔细观察,却无法界定它是哪一种颜色,甚至隐有银光流过的感觉,十分特别。

早在一年前,孟淮妴已经造好了与枕骨配对的一把扇子,名叫“卧尸”,现在被摆在袭风阁右楼内,是镇右阁之宝。

虽是一对,但卧尸不是武器。通身由青玉所造,青玉虽然没有蟠云玉稀有,但也不是什么常见的材料。

卧尸也是由尖端月牙形的条形薄片相串叠而成,通身淡青蓝色,每一片都细细雕刻了线纹,不用染料,靠雕刻手法展现深浅明暗,整个扇子展开已然是一副山水图,只是……阴森了些罢了,如其名一般。

如今外枕骨上半部分扇面也如卧尸那般,有细细刻线,只是所绘图案为云端和天宫,颇有意境,高不可攀,并不阴森。

难得熬夜,索性不睡了,孟淮妴又拿出一张图纸,开始打造起来。

直至傍晚,孟淮妴终于回府。

她在造物坊时不喜被人打扰,因此在造物坊两日一夜,她只吃了些带去的干粮水果,如今胃口极好,用了晚膳之后,她赶忙洗漱睡觉,明日还与周令李云华有约。

翌日午正时分。

周令和李云华二人按照日前所得字条所书,坐在了沽酌楼二楼最里的一间雅间内,两扇窗大开。

才坐定,便从窗户外翻进来一个人,那人翻入之后取下了帷帽。

二人定睛一瞧,却是丞相府三小姐。

只见孟淮妴一身月白束口劲装,头发盘起为一圆柱,只插一木簪。素面的她少了权势加身的厚重霸气,反倒多了灵动张狂的豪迈霸道,翻窗站定的同时利落掀掉帷帽的身手更是潇洒风流,似邪似仙,实在夺目。

由于他们是品官,虽然未着公服时可不严格守礼,但孟淮妴与他们又不熟悉,便照规矩行了深揖。

“请起。”二人本看得有些呆了,周令率先回神,问道,“原来是孟三小姐邀我二人,不知三小姐有何事如此神秘,竟作这番打扮,又翻窗而入?”

孟淮妴找了个位置坐下,慢慢展开自己才打造好的枕骨,细细欣赏它的美貌,一边回道:“每次出门,都少不了被人跟踪,我的人甩掉了明里暗里的跟踪者,这才能见到二位。二位可知,全世界的婚恋年龄是多少岁?”

自圣皇立朝以来,全世界的人民是十八周岁成年,成年后可嫁娶,通常,都是在二十至三十周岁之间结婚,但十六周岁时,便可以与人相恋。

周令与李云华二人皆是面容周正,既有贵气又有才气,身处世家,浸淫多年,却还不失正气,一看便知是有思想的独立者。

二人对视一眼,明白丞相府的三小姐不可能无的放矢,便道:“十六岁可恋,十八岁可婚。”

孟淮妴点头:“二位可知,我如今是多少岁?”

李云华略一思索,道:“若我未记错,三小姐是六月生辰,如今十七周岁才过三月。”

“不错。”孟淮妴终于收回了在对枕骨的欣赏,摇着扇子,抬头对二人一笑,“方才是我失礼了,二位莫怪,实在是这扇子太好看了,我也是才得到不久。”

笑容,是孟淮妴前世拿捏得最好的东西——没有之一。不论她内心如何,她的笑容都会让人觉得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绝无作假之意。

现在,对着二人微笑的孟淮妴,真像是一个有着愧意的天真少女,连一身霸道都褪去了。

二人看向孟淮妴摇着的折扇,当真是绝美。

世人皆知孟淮妴追求极致,只爱世间最美的东西,她手上这把折扇,比那袭风阁右楼的镇阁之宝“卧尸”还要美丽。

只是,是不是最美,则是看个人眼光了,每个人眼中最美之物都是不同的。

周令与李云华二人对折扇没多少兴趣,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道:“无事,此扇确实绝好。”

孟淮妴摇着扇子,对着周令,笑容变得意味不明起来:“二位,你们的婚期定在二十八岁,可知给了旁人可乘之机?为了对付你们,我这个未成年,竟也被拉下了水。”

闻言,李云华与周令面色不愉,道:“不知三小姐此话何意?”

孟淮妴从束口的袖中抽出两张纸,放在了桌面上,道:“有人想要利用我拆散你们。”

那是肖语晴与孟于蔓那日在沽酌楼的对话,孟淮妴取了关键的两张纸,带了过来。

周令与李云华一同看完之后,已是面带怒色,李云华问道:“三小姐,这两张纸条你是从何处得来?”

“不瞒二位,这纸条是九月初三那天,她们在这沽酌楼中的谈话。”孟淮妴坦白道,为了防止沽酌楼监听之事暴露,她只能道,“我向来对家中几个庶出不放心,她们若与有些身份的人接触,我会暗中派人跟随。这不,竟得到了这么个天大的秘密。”

身在高门大院之中,防人之心不可无,孟淮妴的行为,也是寻常。只是孟淮妴如此坦诚,却让二人反生好感,疑心消了大半,又细看了一遍纸条。

周令,副榜贡士,现任六科中工科从七品给事中。一个副榜贡士,如此年轻却为官从七品,皆因其出身尊贵。

周令的爷爷,乃是陪先帝打江山的开国功臣,其品性高洁,为人正直。被先帝封为一等开国辅运宣德文臣,仁国公。仁国公乃一夫一妻制家庭,一儿一女,分别为正五品太医院院使和正五品翰林院掌院学士。

今年乃圣历6049年,子年,正是科举正试开始的时候,周令二十三岁的亲妹和二十二岁的大堂妹已经参考,只要也能取得副榜贡士的身份,得个从七品的官职也不成问题。

仁国公一门虽人丁不多,但个个都在朝为官,别看子孙官职不高,他身为开国功臣,一家能保全至此地位,已是非常难得。

李云华,三甲进士,现任五城兵马司南司正七品副指挥。

李云华的祖上一直有为官的。她的母亲如今是正二品刑部尚书,不一定忠于皇帝,但一定忠于国家忠于人民。

比李云华年长两岁的同父哥哥,状元出身,现任都察院正四品右佥都御史。

这两家,都有德高望重之人坐镇,更是满门清流。

肖语晴和幕后之人,可真是给孟淮妴送来了两个好大的人情。——凭肖语晴一人,孟肖两家又无仇怨,仅凭嫉妒,她定然想不出那等恶毒的法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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