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身长约莫五尺五,虽如仙人,又不明显强壮,却给人比壮汉还要直观的感受——刚、硬、直。
因为在战场上厮杀,皮肤也不及皇城贵公子的娇嫩,但也很光滑,不影响他的俊朗。他眼中的坚毅虽然很淡,却也让人相信是一位极有能力的将军。
孟淮妴也被他吸引住了目光,一直盯着,就这么看着他从楼下行过。
待白马走过,孟淮妴“啪”一下打开枕骨,道:“这便是战神连穼。”
肯定的语气,却没有如常的冷意。
“当真绝色!”
晏罹脑中有一瞬的空白,另三个人也都齐刷刷地看向孟淮妴,京师那么多在榜者,孟淮妴仅对连穼有此评价。
看着孟淮妴眼中势在必得的亮光,穆柒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想做什么?”
孟淮妴答得干脆利落:“此人可以配我。”
“那只是外表,你若是喜欢,还需得多多考察。”
“这是自然!连穼的性取向是女子还是男子?”
“是女子。”
萧决喝着茶,突然笑得有些揶揄的意味,问道:“既然主子对这连穼有兴趣,那对外界的传言是不是也要处理一番了?”
此时的萧决,眉眼略有温和,乍看之下和人前并无不同,甚至依旧音若含水,但却并不温润了,含水的声线此刻含的也是冰水。意识到这一点再去看他,便能发现他眉眼的那抹温和在被冷漠无情取代。
“有何传言?”孟淮妴问道。
穆柒道:“还不是说你昨日杀了哪个小贩,今日打了哪个公子,又不理哪个小姐,张狂桀骜、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杀人如麻,有什么新鲜的。”
黛禾问道:“小姐大庭广众下杀的人,不就一个,还是默认弃籍的吗?”
【弃籍者若受到其它籍属者迫害,将不受朝廷主动保护。朝廷不会去积极主动调查与收集证据,这些证据需要受侵害的弃籍者自己找到并呈上。】
“证据需要受侵害的弃籍者自己找到并呈上”,弃籍者家属呈上的,并不会被采纳——即使弃籍者本人已死。
既然已死,又如何去收集证据呈给朝廷,其家属告官提交的证据也不被采纳。因此,孟淮妴杀的那个殴打伴侣致中度损伤的默认弃籍者,只能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收尸烧掉。而孟淮妴当众杀人,也是不妥,由于影响太大,便去永平州监待了几日,还被罚了不少钱财。
穆柒道:“那又如何?也有不少百姓怀疑是丞相运作的结果,且虽是只杀了一个,可平日里若是突然多了个尸体,淮妴也是百姓心中的疑凶之一。这也罢了,淮妴总是殴打那些公子小姐,又总是不与他们打招呼,也够坏名声的了。”
黛禾不忿道:“他们若不招惹小姐,小姐又岂会打他们?再说招呼,他们也未与小姐打招呼啊!”
萧决面皮上笑笑,看向孟淮妴,道:“这些都是小事,是主子说的,以主子的身份和面容,若再是干干净净,又如何能于这人世生存。否则,我多放点旁的说法,这些坏名声也就过去了大半。”
“世人妒美人,若主子嚣张跋扈,他们的注意力便不会只在容貌上,行为有了可以说道的地方,他们就会愿意承认主子的外表。”晏罹显然是赞同孟淮妴放任那些说法流传的。
黛禾不明,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人们总想从好人身上找墨点,又总会愿意承认坏人身上的优点。”孟淮妴也在桌前坐下,笑得成竹在胸,“而且,我坏得刚刚好。”
黛禾露出了然的神色,点头道:“确实如此。可是主子,世人妒美人,但为何美女榜第二的应若音和上一代的第一名赵菲却被人们如此喜爱?”
穆柒一脸不屑:“这还不简单?有了最美的,就跟有了共同的敌人一样,人们会不遗余力地把火力对准当下最美的那个。至于赵菲,世人的喜爱有几分真心?她不过是个工具,用来攻击淮妴罢了,你且问问赵菲本人当年的境况,必然不比淮妴好。”
人类,总是最爱追忆。对于外表而言,常出现比不常出现要吃亏得多,现在比过去要吃亏得多。所以,最不能深信的,就是人类对外表的夸赞——弃今朝兮,拾往日兮,怜弱小兮,人亦云兮。
“是啊!”萧决摇着扇子,“当代美人如良臣,不许将风华独揽。”
这话叫萧决说得,颇有沧桑之感,穆柒不满他的装模作样,就要开口,萧决立刻制止,回到原题:“主子,属下我要说的,是旁的传言。近日坊间传起了您与李阳公子有情,您看,是继续放任,还是我们动用手段阻止流言?”
“李阳?”孟淮妴思索须臾,经过黛禾提醒,才想起来,“不过是路上遇到,说了句话,还能有如此发展?”
“正是您与他说了话,您这样不与人打招呼的人,竟与他说了话,在外人看来,可不就是新鲜吗!”
还有这种操作?孟淮妴嗤笑一声:“一看便是假的,不必理会。”
穆柒却有些发愁,道:“可世上人那么多,总有蠢人会信的,还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都说了是蠢人了,蠢人的信与不信,重要吗?”孟淮妴的声调还是不变,丝毫不怒,“至于被利用,别有用心的人既然需要剑,那我递一把上伤不了我的剑又何妨?”
黛禾劝道:“可流言越传越广,终究是有损您的名声。”
“世人皆被名声所累,抛却才好。”孟淮妴毫不在意。
众人沉思起来,这类的流言,是第一次在孟淮妴身上发生,怎么处理确实需要好好商量。
“等等。”孟淮妴突然起身,在屋中踱步片刻,道:“这些都不重要,可把我与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传为有情,却玷污了我心中的爱情,不行,还是得管。”
名声最是累人,也最难保全,所有成名者,没有一个人的名声可以做到干干净净。她若是在意,只会困住自己,这些道理孟淮妴都懂,但别的名声她都能舍,这个不行。一来她不想心中仅存的爱情幻想有一丝污点,二来她在感情方面有极其严重的精神洁癖。
前世至死单身,便是觉得那些男人没一个配得上自己。那李阳是谁,若是感情被越传越深,想想都恶心,今生不同前世,她既然身有势力,又何必忍受这份恶心?
黛禾问道:“那,您是要亲自澄清吗?”
“澄清?”孟淮妴默念着,又开始思索起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等小事,便引得您亲自出面……”萧决摇着头,不仅是不赞同,还看不上这种做法,“何必苦恼,要我说,放着不管是最好的。”
这次是晏罹瞪他,却未说话。
萧决讪讪一笑,收了折扇,正色道:“还是不能澄清,主子,流言这种东西,有时连皇帝都会束手无策,无论您说得再清楚,总有人不信的。”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杀了李阳?”穆柒看不上他这样放任的方式。
晏罹点着头道:“杀了也行,几日前才与他一遇,竟就有了这般传闻,想来与他是脱不了干系。”
萧绝却不赞同,认真分析起来:“主子,这事怎么解决,我们还需要再好好想想,但绝对不能澄清。您看,您是丞相嫡女,又是美女榜第一,才女榜第二,您注定受到许多关注。您是可以搅动风云的人,这样的人,以后会遇到很多事——各种类型各种动机。”
“您今日亲自出场去澄清这等小事绝对不妥,其一,澄清若有成效,流言也已是扎入群众心中的一根刺,拔除不了,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令人浮想联翩。且以后遇到的所有事,您就必不能轻松,事事放在心里,件件要对着群众,无一日安宁,那时,您能件件知晓又一一澄清事事清白吗?”
“其二,您这样的人,若是为此事出场,会显得您格局小,目光就着落在这点子事上,以后必然成不了大器。”
“其三,如此身份,却格局小到这种地步,必是一个极其在意贞操的人,对于有心人来说,想要对付一个极其在意贞操的人,可用的招数就太多了,如那李云华周令二人,不就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好用的剑吗?他们二人因此所遭遇的波折,除了被人设计到您头上那次,还有很多。”
孟淮妴点点头,道:“杀了李阳一个,还不会被人所知,可以后再有这种流言,当如何?若我继续杀了,便难免不被人怀疑。在之后,若不杀,岂不是叫人认为当下的流言是真;若杀了,还可能是有人利用,故意传播想除之人与我的流言,我便成了他人所借的刀。”
说到这,孟淮妴看向晏罹,“晏罹,这个道理你当明白,怎也认同穆柒了?”
穆柒撇撇嘴,看向晏罹的眼中却有些亮。
晏罹被训,有些低落,低头道:“是,属下定当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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