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回到云山院,院中没有一个下人,只见到一个黛紫色身影瘫在石桌前,听到加重的风声,那身影抬起头来,正是五官妩媚,但化成一个典型杀手模样的穆柒,她一边给孟淮妴倒茶,一边说道:“你怎么又去大将军府翻墙了?”
树上衣着宽大温文儒雅又风流倜傥的萧决在空中翻转而下,摇着一把满花折扇,道:“是啊,主子,您也不改改方法?”
孟淮妴坐在桌前,道:“他必然是也对我有些意思的,不然那些个千金小姐,哪个可以入他内院了?”
晏罹取下面具,一脸刚正不阿的模样,道:“您是翻墙闯进去的。”
孟淮妴一顿,很快反驳道:“那些千金小姐也可以翻墙闯进去!”
“……”
“说起翻墙,这将军府铜墙铁壁般的亲兵护卫,他若是真不想我入府,我带的人又不多,他自有能力把我打出府去。”
晏罹继续刚正:“蒋林说得有些道理,他表面上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也掩饰不了他的钻营之心。”
晏罹从黛禾处获知此事并不奇怪。孟淮妴摇着头,道:“可我一看到他,总觉得有些不同。”
黛禾说道:“这莫非就是一见钟情?”说着,又往院外走去,“有人来了。”
院外,黛禾与人简单交流几句,便拿着一卷轴过来:“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点珠,说是各路亲戚给您介绍的未婚男子。”
孟倚故的事实父母周柔与何贵没有感情不错的亲戚,又不在永平州,平日里也就不会来往,但吴颜的亲戚是有一些的,这“各路亲戚”只能是吴颜的亲戚了。
黛禾走到石桌前,摊开了卷轴,原来是数张画像卷在了一起。
穆柒来了兴致,拍了萧决,二人和黛禾一起一幅幅翻过去:“淮妴,你看看,有没有一见钟情的?”
这些画像约莫十幅,吴颜只着了大丫鬟送来,而不是让她过去,定然是吴颜都没看上,把画像送来走个过场罢了。
孟淮妴一一看完,皱眉摇头:“介绍人都是谁?速去送回,莫把这些人的东西放在我府上。”
倒不是画像上的人面目丑陋,只是把这些带着相亲目的之人的画像放在府上,有一种被惦记的感觉,孟淮妴一想到此,就觉得恶心。
见孟淮妴十分反感,晏罹就要上前收起画像亲自去送,毕竟黛禾现在也该去休息了,若是让府上其他人去办,孟淮妴也不会放心。
“别。”孟淮妴伸手拦在了晏罹身前,对黛禾道,“幸苦你了,你去送吧,回来后不必来见我,自去沐浴更衣休息便是,手记得多洗几遍。”
黛禾有些莫名,但还是顺从点头应是,只听孟淮妴又对萧决穆柒说道:“你们也赶紧去净手,若无事,就直接离开,别忘了沐浴更衣。”
不行,越说越恶心,孟淮妴几乎要吐了。
她真不是对这些画像上的人有意见,只是一想到自己这么优秀的人,被人打着“好心”的名头多管闲事和画像上的平庸之人扯上关系,再加上这种被迫感十分不自由,就让她特别难受。
见她面色难看,厌恶到杀气腾起,萧决和穆柒张着手有些惊住,穆柒反应快些,立即说道:“是有些正事要汇报,我们先去沐浴更衣,晚些再来。”
说着,穆柒便拉着萧决,二人戴上长及脚踝的羃篱,手也不敢碰府中的一砖一瓦,去唤醒在另一棵树上闭目养神的沈醉,由沈醉带着他们离开丞相府。
如今沈醉不再那般忙碌,孟淮妴本人也无需他费心教导,重刹楼中属下的培养地点改变了,亦不再需要从外请老师,老成员中也有数十位可为老师的教导着新人,沈醉只需要偶尔去指点指点即可。
但是,丞相府不知有多少人、什么人在监视,因此,沈醉现在每日多是在云山院中感受孟淮妴院中是否“干净”——其实在府中也不必如此谨慎,只是孟淮妴的疑心病重到强迫症的程度,若是想到了,便希望能做到最完全。有沈醉在府中,若是闲着,那么便请他常常待在这云山院中岂不更好?
若是有属下想入府,也需要提前发出信号,在沈醉在府之时,由他带入带出,才可保万全。——寒门为相,自初为相,便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挖密道之事不必考虑。
后来孟淮妴倒是有能力挖,但沈醉这样的绝顶高手她只有一个,挖密道之事便是沈醉全程盯着,她也是不放心的,毕竟泥土的气味也有导致暴露的可能。
人走了,孟淮妴也出了院,对候在院外的碎雨知落吩咐道:“让人把院中石桌那一块清洗十遍,你们盯着,但不得靠近。”
碎雨知落立即应下。
孟淮妴又一路气势汹汹地走出了府,晏罹始终跟着。
路上百姓见她这副模样,哪敢掷花,皆都退避,窃窃私语着喜怒无常的她今日又是被什么事惹到了。
孟淮妴面色阴沉,不坐马车,不用轻功,一路暴走到湖边。不坐大船,上了小舟,但也不坐,就那么站在船头,目视前方。
她不喜欢看风景,但山和水在不喜欢中倒也算得上喜欢,看看山水,能消了她的厌恶。
晏罹给了船夫押金,亲自撑桨而行。
小舟缓缓行了两刻钟,孟淮妴厌恶渐散,船只却在一个岛边被另一只小舟撞上了。
此处在呈环抱之势的两个小岛中,遮挡了游人视线。
孟淮妴喜欢无人打扰的幽深静谧之地,晏罹也是特意划到此处的。
她转头看去,只见那船上有一个长相清秀暗色衣衫戴四方巾的男子,他的目光落在孟淮妴脸上,有些猥琐,更多的却是痛恨。
男子的小船上还有两个月白衣裳蒙着面的人站在船头与船尾,此时正用船桨阻着船。
船上的男子面色得意,声音却有些尖细:“孟淮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也会落在我手里?我……”
声音戛然而止,孟淮妴拿起船桨瞬间把那人拍入水中。
挣扎之中,那人头上的四方巾掉了,露出一颗有戒疤的光头来,原来是个和尚。
和尚就要冒出头呼救,孟淮妴却死死用船桨压在和尚的脖颈上。
这人都这种猥琐眼神看自己了,此处是“地利”,那么她又岂会让此人把污言秽语说出。
在和尚咕咚咕咚的呛水声和挣扎声中,孟淮妴手握船桨,看向晏罹,问道:“这是何人?”
一切发生得太快,和尚船上的那两个穿着打扮与日行衣差不多的人,面对这一幕,还在发愣。
晏罹手上的暗器也还没打出,见孟淮妴问话,回道:“是李阳,实则是受蒋林操控,但自己也同意,给您造谣的李阳。”
“哦?”孟淮妴挑眉看向船上两个蒙面人,“想必这次也是受蒋林操控吧?”
和尚还在挣扎,孟淮妴拿开船桨,和尚立刻冒头,手扒着身边的船。但一句话还没发出,脖间已经穿过了一个刀片。
李阳双目大睁,努力想要盯向孟淮妴,不敢置信这样好的机会,而自己就这么死了,但最终,再多不甘也还是了无声息。
“和我的名字放在一起,你也配?”孟淮妴收回手,对晏罹说道,“果然,斩草要除根。”
话落,水中突然飞起几道着日行衣的身影,他们飞得不高,此时处在两个环抱的小岛之间,小岛植被茂密,是个天然的屏障,湖边人的视线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既然有蒋林操控,今日湖中其它游船想必也不会行到此处。
暗卫没有坐船跟随,此次只有孟淮妴与晏罹两人对敌。
孟淮妴的厌恶在此刻消散无踪,她笑得很是开怀,笑过之后,眼中闪着嗜血的光,以船桨击倒一个蒙面人后,夺过了刀——非她爱用他人的武器,只是身上未带鞭子,而枕骨……由于此处尸体大概瞒不住死于她手,此时便不适合用。
战斗拉开,对方招招致命不留余地。
交手数招后,二人已明白对方有两个大高手和两个普通高手,其余都是碎石之功,而孟淮妴和晏罹,如今也不过是大高手罢了,以二对八,想要在这样的绝对劣势之下活命,只有……
不择手段!
“嗖嗖”数声,暗器从二人身上飞出,对方挥刀打开大部分,也难免一个刀片被划伤,仅此一个,足以致命,眼见伤口变色,对方惊讶问道:“有毒?”
孟淮妴眼睛明净,好像毒不是她的,口中却承认道:“是啊,有毒。”
“卑鄙!”
一刻之后,一滴滴血溶入湖水,再一圈圈荡开,李阳那条船上堆满了尸体,显然超载,隐隐有下沉的趋势。
孟淮妴扔了刀,虽然一身的伤,却毫不在意,也不见虚弱,只命晏罹驶离此处。
隐了武功的好处,总算是体现出来了,蒋林所派人手虽足够重伤他们,但在淬毒暗器的帮助下,还是无法击败他们二人的。只是此后,孟淮妴的身手在蒋林一门中,不再是秘密,恐怕也更加让蒋林确定了当年他与肖语晴之事,是孟淮妴设计的。
“主子,是否去报官?”晏罹拿起船桨,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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