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定情信物

老迈的文太医落后老曹太医一步,忙不迭地走到他身边,“皇上,老臣有话要补充。”看到晋安帝微微点头,文太医擦擦额头的汗水,一副被吓得不轻,刚刚回神的模样。

“正如方才老曹太医所言,这枚银针上抹得毒不如昨晚舞姬身上的毒那般狠毒,”他看了一眼太子,眉头打结,仿佛不忍直视。

太子心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老家伙八成被惠妃收买了。只可惜昨晚母妃已经对惠妃动手,再加上文太医圆滑狡诈,为避免父皇疑心,他暂时没有动手。

“但也是要命的毒啊!”文太医猛地跪倒地上冲晋安帝磕了一个头,“若是被此针刺入,人会陷入休眠,一刻钟内,无知无觉地死亡。虽不如昨晚舞姬那般死相惨烈,却也是无药可解的毒。”

周萱打了一个寒颤,目光落到楚王侍卫身上充满了感激,“这位侍卫,请受本宫一拜。”她用袖子捂住脸嘤嘤哭了起来,“若不是您大义相救,本宫此刻已经是地府亡魂了。”

侍卫没有言语,楚王拱手对晋安帝道,“西凉陛下、公主不必言谢,此等歹毒之人,在咱们北齐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本王的侍卫不过凑巧有出手的机缘罢了。”

坐在晋安帝另一边的周苇突然问道,“一唱一和地,当是在演戏呢,本宫看着都替你们害臊。”她不屑地撇过头,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将茶盏搁在案上,发出“况”地一声脆响,“里面的人查验出来没有?”语气里满满的不耐烦。

许是周苇的催促起了作用,片刻后,影卫便捧着一个外袍出来,墨绿的衣料上,一排幽光闪闪的银针看上去甚为可怖。

三位太医立刻围过去,戴上手套,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枚银针,逐一检查。

众人并没有等上多久,至少周萱还在思考待会儿如何应对太子的发难,小曹太医就已经跪在晋安帝面前,开始禀报起来。

太子身后的三名太监,竟然个个都藏着银针。而查探出的三十余枚银针当中,竟然有半数都淬上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剩下的则是大多抹上让人短时间晕迷、情绪激动等各种效果的毒药。

晋安帝脸色晦暗不明地盯着太子,“太子,你可有话要说?”

太子一脸老神在在,显然是早已想好了应对之法,“回父皇的话,方才您已经听到了,这些银针上淬的毒虽然种类各异,却是没有一枚的毒和昨晚舞姬中的毒相同,足以证明,昨晚对舞姬灭口的不是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位。”

他一脸诚恳,“想必父皇您也知道,儿臣身为太子,经常遇到刺杀。为了保住性命,儿臣特意搜罗了些会暗器的门人用以防身,这个,够不上犯罪吧?”

确实,朝堂上并没有明确的法律禁止官员百姓雇佣武功高强的守卫保护自己,更逞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了。乍听之下,除了羡慕太子位高权重,能请到暗器高手愿意去势入宫,给他做贴身护卫外,并无可责怪之处。

但是,周萱肃容朝晋安帝拱手一拜,转向太子,此刻只有她这个受害者最适合出面指责太子,“皇兄口口声声称太监们是为了保护皇兄的安全,可是本宫只看到皇兄指使这些太监以银针来杀本宫,”

她泪眼朦胧,一脸惊惧,“更何况,是当着父皇的面暗杀本宫!皇兄您就不怕太监失手伤到了父皇吗?”

她顿了顿,满面严肃地接着质问,“面圣时不许携带任何武器,这个规矩对皇兄而言是不存在的吗?还是说,皇兄的尊贵已经超过了父皇,所以为了保护皇兄的安全,即使父皇受到威胁、甚至受点伤都是无所谓的?”

太子被气势汹汹的周萱问得一愣,本能地辩道,“孤说了,刺向你的那枚银针不是孤的太监的,太医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更何况,那些银针不是兵器。”

周萱头偏向一旁,两行泪水默默垂下,用行动拒绝了太子的解释。此刻,就连廷下的大臣也有些戚戚然了,昨日,太子也是这般强势逼迫晋安公主的。

“都抹上剧毒了,还不是兵器?”

“谁说后来查到银针上的毒和那两枚上的毒不同,就能证明先前两枚不是他的?昨晚那三个太监可就站在太子身后呢。”

朝臣们不懂医术,可想象力丰富,看上首的晋安帝垂头不语,悄悄耳语道。

虽然没有一位大臣敢抬起头直视太子,可连一道打量的目光都没有,太子盯着一群黑压压的头顶,听到他们嗡嗡的耳语声,只觉得他们一定在议论、取笑自己。

赵皇后的手放在太子青筋毕露的手背上,冲着儿子安抚一笑,从容地起身道,“皇上,诸位大臣,本宫一介妇人本是不便参与朝堂大事的讨论。可本宫身为一国皇后,此事涉及陛下和本宫的儿女,本宫不得不站出来说道一二。”

“晋阳,”赵皇后冲着周萱厉声道,如炬的目光所在周萱身上,如同每次高高在上地指责她一般抬起下颌,“莫说你皇兄并没有指使下人用暗器伤你,便是真的做了,你也是死有余辜。”

她一脸大义灭亲、恨铁不成钢的懊恼愤怒看着周萱道,“你与北齐楚王的侍卫私相授受,处处帮着北齐人,设计谋杀你父皇、陷害你皇兄,此等叛国罪人,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赵皇后冲着晋安帝和下首的大臣道,“臣妾本是想给晋阳留点颜面,私下禀明皇上,可如今臣妾再不说,就是包庇晋阳,动摇我西凉国本了!”她再一次转头看向周萱,双眸似剑,“孽障,还不快把你和那北齐奸贼的定情信物摘下来!”

什么,还有定情信物?霎那间,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周萱,将晋阳公主从头到脚打量起来。周萱浑身不自在,可她还是在晋安帝的示意下,起身转了个圈。楚王和侍卫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样,两人目光相对,皆是一脸疑惑。

突然,侍卫面色一变,凑到楚王耳边低语,楚王虽面色不变,却浑身一震,大手握成拳,股股青筋瞬间暴起。

大部分的西凉大臣在看过周萱后望向了北齐楚王,二人的异常举动自然也被收归眼底。两厢观察之下,虽然他们没有看出明显的线索和证据,但晋安公主与北齐侍卫有私情、甚至为此算计晋安帝和太子的猜测,已经**不离十了。

坐在晋安帝旁的周苇一脸疑惑地道,“皇妹身上有北齐人的定情信物,怎么本宫没有看到?”如果有选择,周苇当然不想帮助周萱脱困,她恨不得周萱立刻去死。但现在她的性命还掌握在北齐楚王身上,母后和太子不肯为了救她,和北齐人交换利益,父皇只是将她带在身边,半句不和楚王提解药之事。

周苇不想去死,唯有自救。周苇悄悄捂住小腹,她已经感到腹中有些抽痛了,想来那颗臭药丸已经在慢慢发挥毒性了。

“本宫也不知道母后在说什么呢。”虽然问话的是不会与她对付的周苇,但周萱却不得不接过唯一的话茬,即使她可能只是为了引出皇后的下一步算计。

赵皇后鄙夷地看着周萱,像是一个正义的母亲痛斥死不悔改的孩子,“鹂歌,既然晋阳不到黄河不死心,你就替她将那北齐蛮子的定情信物取下来,给诸位大臣瞧瞧。”

“是,娘娘。”鹂歌对着赵皇后一躬身,朝周萱走来。周萱脑中无数思绪飞过,却怎么也想不到鹂歌将昨晚母妃给她的金戒指从她手中取下。这,怎么会是这个?她猜测过是皇后以前赏的首饰有猫腻,也猜测过是不是赵皇后借着掌管宫务之便调换过父皇的赏赐,但从没料想过,母妃给她的东西有问题。

尤其是,这是昨晚母妃亲手交给她的,几乎算得上是遗物的小盒子。那盒子内壁的东西,也有问题吗?想到惠妃昨晚走后被挑断手筋脚筋、毁掉嗓子不能说话,周萱直觉是赵皇后和母妃进行了某种交易,而在母妃做了赵皇后期望的事之后,赵皇后却不打算兑现,所以弄残了母妃。

不对,母妃一定知道些什么,是赵皇后的把柄落在了母妃手中,因此她令人那般对待母妃,生怕母妃将把柄告诉自己。至于赵皇后以什么来要挟母妃,周萱不用想也知道,是弟弟,是母妃肚子里的孩子。

周萱从小在惠妃身边长大,对自己的亲母妃自然是有所了解的,她绝不相信母妃会为了弟弟而彻底舍弃她。所以,母妃昨晚一定暗示了她破解之法,只是她可能料到了赵皇后会对惠妃自己出手,所以早早地亲手将周萱推出玉芙殿。

周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大脑快速转个不停,鹂歌已经在众人面前将有一定厚度的金戒指拆成一段一段的,然后用巧妙的手法拼接,最后躺在她手心里的,竟然是一个金光闪闪狮身羊角的雕饰。

楚王侍卫的脸色变得铁青,金白泽,北齐的镇国之宝,竟然由得宣懿贵妃那个贱人用做设计自己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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