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了“伴侣”这个词，比之前的“合法配偶”更添了一层亲密与维护的意味。
王老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额角渗出细汗，连忙摆手：“是是是，何总监说的是，是我失言，失言了……”他讪讪地找了个借口，灰溜溜地走了。
何矣然这才转过身，看向林亦秋。他周身的暗红色尚未完全褪去，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冷厉，但在对上林亦秋目光时，那冷厉迅速消融，被一种更深沉的、带着询问意味的柔和所取代。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他对“秋溟”，对刚才那一幕，对整个“溯光”之夜的反应。
林亦秋回视着他，心中波涛翻涌。那声“伴侣”，那毫不犹豫的维护，那件名为“秋溟”、仿佛凝聚了所有未言之语的项链……所有的一切，都在将他推向一个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荡，目光从何矣然脸上，移向展柜中那条流淌着静谧蓝光的“秋溟”项链，轻声开口，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
“这条项链……很美。”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最终，他抬起眼，再次看向何矣然那双深邃的、此刻盛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补充了一句：
“特别是……银杏叶的设计，很精妙。”
他看见，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何矣然周身的色彩，像是骤然被点燃的烟火，从紧张的暗色调猛地迸发出一片绚烂的、难以置信的亮金色与充满希望的翠绿色，那光芒如此强烈，几乎要冲破他一直以来维持的冷静外壳。
何矣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林亦秋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震惊、狂喜、释然，以及一丝小心翼翼的确认。
他没有得到最直白的回应，但林亦秋这句话，无疑是一个重要的信号。表明他至少，已经开始触碰到了那片被尘封的记忆迷雾的边缘。
在场的人注视着两位夫夫，没有多说什么，似乎，见证两人爱情的正果。
发布会结束后，回程的车上，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不再是微妙的沉默，而是流淌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发酵般的暖意。
何矣然亲自开车，林亦秋坐在副驾驶。车窗外的城市流光溢彩，无声地向后飞掠。
“那个王老板，”林亦秋率先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你吓到他了。”
何矣然目视前方，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周身的色彩是愉悦的、放松的暖金色。“他活该。”语气平淡，却带着维护后的理所当然。
短暂的沉默后，何矣然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那条项链……‘秋溟’，你喜欢吗？”
他没有看林亦秋，但林亦秋能感觉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周身的暖金色里掺入了一丝紧张的粉红。
林亦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偏过头，看着何矣然在明明灭灭光影中显得格外立体的侧脸轮廓，轻声反问：“那个雨天……躲在屋檐下哭鼻子的孩子，是不是你？”
吱——一声轻微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何矣然猛地踩了下刹车，又迅速稳住。车子只是微微顿了一下，继续平稳前行。但他周身的色彩，却像是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瞬间炸开一片混乱而汹涌的色块——是震惊的亮白，是秘密被戳破的慌乱深紫，是长久期待终于得到回应的巨大喜悦的金色，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浅蓝……所有色彩交织、翻滚，最终汇聚成一种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深沉的爱意，那是林亦秋从未见过的、纯粹而炽热的洋红色，将整个车厢都仿佛映照得温暖起来。
他缓缓将车靠向路边，停下。然后，他转过头，看向林亦秋，那双总是深邃冷静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太多太多的情绪，像是终于决堤的洪流。
“你……想起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林亦秋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积累了十余年的情感，看着他那几乎要将自己吞噬的、汹涌的洋红色“情绪场”，心中最后一点疑虑和冰封，在这一刻彻底消融。
“想起了一点。”林亦秋的声音很轻，却清晰无比，“想起了一个哭得很可怜，但眼睛很漂亮的小男孩。”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一颗糖。”
何矣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翻腾的情绪压下去，却又徒劳无功。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碰触了一下林亦秋的脸颊，那触感温热而真实。
“不是一点……”何矣然的声音低沉而缱绻，带着积年累月的思念，“那是我整个……灰暗童年里，唯一的光。”
他的目光落在林亦秋的唇上，那眼神专注而充满渴望，周身的洋红色光芒如同跳动的火焰，无声地诉说着他的请求。
林亦秋没有躲闪。他看着何矣然，看着这个外界眼中冷酷无情的男人，此刻在自己面前，脆弱、坦诚、而又充满近乎虔诚的爱意。他微微仰起脸，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个无声的许可。
何矣然的呼吸一滞，随即，一个温柔而珍重的吻，小心翼翼地落在了林亦秋的唇上。
起初只是轻柔的触碰，带着试探和无比的珍视。在感受到林亦秋没有抗拒后，那吻逐渐加深，变得温热而缠绵，仿佛要将这些年错过的时光，以及深埋心底的所有情感，都通过这个吻尽数传递。
车厢内安静无声，只有彼此交融的呼吸和心跳声。窗外的车流与霓虹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横亘在两人之间许久的坚冰，终于彻底碎裂、消融。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呼吸都有些紊乱。
何矣然看着近在咫尺的林亦秋，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唇瓣，周身的洋红色光芒温暖而满足，他低声呢喃，如同誓言：
“林亦秋，我不是因为协议才娶你。”
林亦秋睁开眼，对上他深情的目光，心中一片柔软。他轻轻“嗯”了一声，唇角弯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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