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段舒艺不知电话何时挂断的,缓过神时,已是静静躺在地下,她捡起手机订了两张最早回国的机票,牵着安安的小手,拉箱子出了酒店,快速闪现机场。
段舒艺带着安安坐在候机室,等航班,安安实在无聊的发紧,抬起小脸扑闪着卡姿兰大眼睛,天真的问:“妈妈,我们要去哪呀?”
段舒艺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脑袋,语气温和:“妈妈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安安听到后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笑颜灿烂提高小嗓音嘴里嘟囔着:“太好了,我要有爸爸了。”
段舒艺赶紧捂住安安樱桃般的小嘴,做出噤声示意他不要大声喧哗,他点点脑袋没再喧哗,恰好她们这列航班也到检票的时间,她迅速检完票往国内飞。
途中她不断摸着无名指上的钻戒,望向窗外透过云层,结群成对的鸟群将她的思绪带向远方。
***
一九九五年夜—
云港市,连云县第四人民医院,猩红的名字高挂在楼房顶部,格外醒目。此刻已是深夜,一位中年男人骑着三轮车焦急地穿梭在医院内找车位停车。
奈何车位均已停满,男人干脆找了个墙根,倒车停进去。刺耳地倒车提示音响彻院内,保安听到后径直小跑过来,想制止中年男人禁止将车停在这里。怎料未到跟前便听到三轮车后座一名孕妇痛苦地哀嚎声叫着中年男人:“当家的,我羊水破了。”
中年男人忙不迭背起孕妇往急诊部跑去,边跑边叫喊:“快来人,我老婆羊水破了。”
值班的护士听到后纷纷赶来。推着急救床,以最快的速度从中年男人手中接过孕妇,让小心躺下。其中一位经验丰富的护士长,一边安置好孕妇,一边告诉身旁的小护士:“快去叫李医生往急诊科,抢救室去。”
说完连忙叮嘱中年男人,挂号缴费,办理入住。男人似懂非懂地去往挂号处,那位护士长则匆匆推着孕妇进入了手术室。
男人办理完一切手续,赶往手术室门口,盯着紧闭的大门。坐立不安不停揉搓双手,来回踱步很是焦急。
直到手术室内传来一阵婴孩的哭啼声,中年男人突然停住。见护士从里出来,赶紧上前满心期待地询问:“男孩女孩?”
护士道:“女孩6斤4两。”
护士说完停顿了一下,又面露难色继续对中年男人说:“孩子可能看不见。”
中年男人一脸不可置信:“什么叫可能看不见?”
护士:“就是孩子先天性失明。”
中年男人一屁股瘫坐在走廊长椅上,情绪失控地抱头痛哭:“天老爷,你是要绝我们老李家的后啊!!!”
护士看不惯的训斥中年男人:“要哭出去哭,这里是医院,成什么样子。”
护士关上手术室门那一瞬,还白了他一眼。没一会另外一位不知情的小护士,抱着包裹严实的婴儿,走到中年男人身边,将孩子递上前:“孩子爸爸,来抱抱孩子。”
中年男人无动于衷,只顾从口袋中掏出被压扁的烟盒,把护士晾在一边,竟往门口去了。护士阅人无数,第一次见这般恶劣的家属,气地直跺脚:“什么人啊。”
手术室门彻底打开,李医生出来摘掉口罩安慰护士:“好了,快把孩子安置好。”
说完摇摇头叹息着,往卫生间去了。陆续后方护士推着轮椅上很是虚弱的女人,去往住院部提前准备好的床位。
护士将一切安顿好,给女人叮咛了几句后,轻掩房门走了。
漆黑的病房,靠窗而住的中年女人,躺在病床上,在月光照映下,悄然留下泪水。身侧婴儿床里的婴儿像嗷嗷待哺的小羊羔,不停哭嚎。
中年女人把头埋进被子里,无视婴儿地啼哭。大概过了半晌,临床的年轻女人实在吵得受不了拉开灯,来到中年女人床前,轻轻拍她提醒她:“你好,孩子哭了,麻烦您看下是不是饿了。不然我怕我家孩子被吵醒。”
中年女人露出脑袋,艰难从床上爬起,抱起旁边的孩子,开始哺乳。孩子看不见凭感觉找母乳,半天吃不到嚎啕大哭。女人捞起母乳往孩子口中喂去,孩子满足地吮吸起来。
女人看着这一幕,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洇湿被子。
病房内又恢复了宁静,中年男人抽完烟上来。向护士打听了病房进来,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来到角落椅子坐下,呆呆看着女人跟襁褓中的孩子。
女人透过男人的眼中,有了不好的念头。不出所料待女人喂好孩子,放入婴儿车内。男人忽然站起,慌不择路地拿来女人的衣物,让她穿好。
把她拉到医院走廊,面无表情的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们连夜走吧!这个孩子我们养不起。”
女人没听懂:“什么意思?”
男人狠狠抓了一把头发,扑簌了下头,斩钉截铁说:“这个孩子我们养不起,就我们两个人今夜回去。”
女人霎时泪如泉涌,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艰难道出:“你想让我抛弃这个孩子?李承安你还有没有心啊!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李承安此时已经丢失了良知,王燕的话轻的像一阵风,一吹便没了。李承安放轻声音,重重回她:“亲生的又怎样,这孩子日后的治疗费用,跟个无底洞一样。是你能负担起,还是我能负担起?现在趁孩子小把她放医院万一遇到个好人,或许比跟着我们幸福。”
“再者我们已经有三个女儿了,这个不要也罢,要怪就怪她天生是个瞎子。”
王艳突然发现枕边人好陌生,陌生的让她害怕。她一时失控,一巴掌甩到李承安脸上。但他并未恼怒,反而一把拉过王艳紧紧抱住,恶魔低语般:“你是我老婆,我不怪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日后等你恢复好了我们再生一个儿子。”
王艳不满但又可奈何,她这辈子都搭到这个男人身上了,已是定局永远无法逃脱。世俗的压力让她不得不低头,缓了会嘴嗫嚅着,发出如蚊蝇般的声音;“我在看女儿最后一眼。”
段承安立即制止:“别看,我怕你心软。”
就这样王艳迫于无奈,被段承安拉着顺着墙边偷摸溜出医院,骑上三轮逃之夭夭好像他们从未踏足过这个医院一样。
第二天,护士查房看着熟睡的婴儿,以及空荡荡的床铺,心想坏了。立刻掏出手机通知院长:“喂,高院,住院部302号房,01号床产妇丢下孩子跑了。”
电话那边炸锅似地:“你说什么?快去调监控找,我这边立马报警。”
很快这个消息传遍整个医院。警方在接到电话后,迅速派了几名警员前来了解情况,高院则领着警方,叫来昨晚所有参与者,一一询问做了笔录。
后又领到监控室让保安配合警方,把昨晚视频细细翻看,画面中显示这夫妇两,最终在医院后楼梯拐角处消失。又在停车区监控看了一遍,好巧不巧的是监控盲区,无法判断这夫妻两具体往哪个方向跑了。
警方了解整件事情,做完记录后。为首一名警察身姿挺拔,跟高院道:“您就送到这吧!具体情况我们已经掌握。后面我们会联系当地福利院,暂时接走孩子。直至找到她的父母。”
高院一阵唏嘘:“真是麻烦你们了,这个孩子太可怜了,找到孩子父母一定要通知我。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父母能狠心抛下这孩子,就因为她先天失明?太不是人了。”
为首那警察同高院寒暄几句,答应他一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医院。
高院目送警车远远驶出医院,上楼交代住院部负责人,安排护士照看弃婴,等福利院负责人过来。
晌午过后,一辆中型五菱宏光上贴着阳光福利院的字眼,停入医院,跟高院对接好。顺利接走孩子。
***
伴随飞机舱内,空少操持着一口播音腔,播报飞机即将降落的消息,段舒艺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眸,待飞机停稳叫醒安安,拿上行李出了机场。
段舒艺静立于路边,缓缓抬起手,天边的落日余晖透过指缝洒在脸上。微风轻轻拂动脸颊上的发丝。她凝视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高高矗立在远处的摩天大楼映入眼帘,复杂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不禁感叹,六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段舒艺拦了一辆出租车,坐到后排翻出手机地图,对司机道:“师傅,去地图上这个酒吧。”
司机师傅确认好地址驱车,驶出机场绝尘而去。
半小时后,弥野酒吧门口,段舒艺带领安安下了出租车,上前推门而入像打开了时空之门,迎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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