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成从床下钻出来，这底下的灰特别大，躲在里头的时候一直忍不住喉头发痒想要咳嗽，厚厚的一层灰，似乎从旅馆建成之后就没有打扫过。
掸去裙摆上的浮灰，时成朝面前的人抬手热情主动打了声招呼。
“嗨。”
反观蔺泽明，对时成的态度却异常平淡。
他坐在椅子上，抓过比尔的手臂撕扯开动脉附近的皮肤，眼神死死地盯着时成的手腕，唇下一抿开始大口吞食鲜血。
唔，活像是在吃时成的肉，喝时成的血。
品味人类的鲜血，仿佛是在优雅地喝着香醇的红酒，蔺泽明的喉结随着他的吞咽上下滑动。
时成挪开视线，有些胆怯不敢与眼前赤.裸充满进食欲.望的双眼对视。
有了新鲜血液的补充，让蔺泽明的獠牙恢复到了正常的长度，连胸口的伤也开始愈合恢复，肌肉纤维层层包裹住他裸露的心脏，最终那碗口大的伤痕平滑消失地无影无踪。
要花钱，时成将插在蔺泽明心脏和肋骨之间的银器绞了一半换成钱，只留下下部分还在蔺泽明的体内。
不知道那部分银器是否会对蔺泽明有所影响，但他还是不敢小觑，随时戒备着眼前的吸血鬼突然暴起向他发起袭击。
“下贱的平民。”蔺泽明吝啬地吐露出几个字眼，声音像是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眼神斜睨着看向时成，“你胆子挺大。”
时成胆敢发誓，蔺泽明已经做好了要将他拆吃入腹的准备。
“大人，请您原谅我！”时成噗通一身跪倒在蔺泽明面前，“我是您最忠实的仆从，请让我永远地追随您！”
蔺泽明那双黑沉的双眼看不见光，盯着时成，似乎能够看穿一切的谎言。
“呵，你撒谎。”他挑起半边眉梢，看向地上跪着的女人，“是谁派你来的？”
是他愚蠢的继弟，还是那个心心念念要他死的后母？
“我深深地钦佩着您、爱戴着您。”时成摇了摇头，忿忿道，“您还记得那天夜里的苹果吗？是缘分使我们相遇，只是没想到还未与你相认，就被可恶的乔尔横插一脚，他竟然抢先在我面前，还如此胆大包天地代替了我！大人，明明我才是应该与您在一起的人！好在这卑鄙的家伙已经死了！”
蔺泽明若有所思地看向时成，眼神充满了戏谑和玩味，戏看时成的垂死挣扎，对他的独角戏十分不屑。
时成匍匐至蔺泽明的脚边，他用脸颊蹭着蔺泽明的小腿：“大人，只怪那时候屋子里太黑，竟然没发现是您，才会错手伤了人。都怪我，您想要怎么样我，我都心甘情愿，就算是想要吃了我，我也是甘之如饴——”
时成说着脸颊泛起了酡红，他抖动着双肩，缓缓将垂落在胸前的发丝拨至身后，露出纤细皎白的脖颈。
那柔软充满生命气息的脉搏涌动，刺激得蔺泽明牙根发痒，开始分泌出大量的口水。
时成看他那模样，就知道蔺泽明是没有吃饱。
这家伙感觉挑食的毛病都带到吸血鬼的习性里，好看身体健康的乔尔被吸成了人干，之前肥得流油的厨师压根就下几次嘴。
再看现在地上躺着的两个歹徒，瘦高个勉强过了及格线身体里的血液被吸了大半，这个矮圆的肌肉壮汉似乎因为不爱洗澡身上味道有些大，蔺泽明啃了两三口就抛到一边。
“大人，我爱您，我愿意奉上我的生命供养您。”时成的心脏开始狂跳，在吸血鬼面前露出脆弱的脖子，无异于走钢丝，随时都有可能一脚踩空，他面露无奈，“只是我身份特殊，我是女巫，可惜我的鲜血不能作为您的食物，它会将您焚烧成灰。”
时成捡起地上的匕首，在蔺泽明面前伸出手指，在他的面前割下了一道细微的伤口，鲜血在流出的瞬间，在空气中迸发出一道黄色的火焰，直至那抹红色的血液燃烧殆尽。
蔺泽明还当时成在演戏，看到火苗蹿起的那一刻眼中的疑惑被震撼所代替，似是头一回知道女巫的存在。
“你是女巫？”
“……是的，我的母亲在家乡被村民捉住活活烧死，因此我从来不敢在旁人面前暴露我的身份，就怕被人发现。”时成仰起头泫然道，“如果是您，大人，我相信您一定能够理解我，截然一身的孤独感，这就是命运，是上天注定要我遇见您！”
时成猛然双手趴地，脑袋重重地磕在地面上。
“你说，他会相信我的话吗？”
“别说是他，我都要信了，你那戏法跟谁学的，这么厉害！”系统拍着时成的小马屁。
还得感谢初中化学老师，没事就爱给学生们变戏法。
白磷是时成从游行商人那儿换来的，这个时代，商人承担了连接不同城镇的枢纽，他们会带着不同地域的物资食物进行买卖交换，只要你能够想象到的，任何东西都能够在他们的马车上找到。
时成刚才漏了那么一手，连他自己都觉得他有做魔法师的天赋，差点都要被自己给骗到。
蔺泽明着实是惊讶，他怔了片刻，这才沙哑着低沉道：“……我原以为，这世界上只有我，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存在……哈，我原来不是孤伶一人。”
在被后母欺骗着喝下了那杯滴有吸血鬼鲜血的酒，蔺泽明没有再看过太阳。
蔺泽明开始害怕白天畏惧光，害怕十字架与银器。
夜晚才是属于他的时光，但他的心理渴望着光明。
蔺泽明只能忍耐着双目的灼烫，躲在厚重的帷幔之后，感受旭日升起的温热感充斥着屋子。
蔺泽明害怕过、悔恨过、堕落过，他尝试过无数办法，隔开自己的胸膛却无法死亡，将鲜血塞入旁人的口中却只能将人毒死，无法将其转换成自己的伙伴。
蔺泽明知道，这定是后母连同教皇对他下的手段，一个见不得光的领主迟早会被国王厌弃。
他们躲在教皇的庇荫之下，看着蔺泽明就这么一点一点丧失了身为人类的理智。
总有一天，蔺泽明会在众人眼前，彻底化作一头野兽。
时成看着蔺泽明神色复杂的脸庞，他将手微微盖在了蔺泽明的手背上，讶异地发现蔺泽明的手掌竟然微微抖动。
他在害怕。
时成抬起头。
蔺泽明很快面色如常地反手将其手腕捉住，纤瘦只剩下骨头的手腕，他一圈就能够轻易地将其圈住，只需要稍微施加些力道——
“嘶，大人，疼。”
蔺泽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时成的表情，他的鼻息嗅到指尖飘来一丝寡淡的香气。
瞳孔骤然收缩，他将脸颊深深地埋入了那沾染着鲜血的掌心。
“……好香……”
时成抽不回手，被蔺泽明的犬齿划过手掌的时候，只觉得有一股激流从手心一直传到他的四肢百骸，好在他是跪在地上，不然真要被弄得瘫软得不成样子。
忽地，身后的窗户，传来被敲击的声音。
“扣，扣扣，扣，扣扣——”
蔺泽明眼皮抬起，面孔阴云密布，犬齿在瞬间拔长戳出了嘴唇。
“比尔、盖伊——你们好了没？鲍勃那边来人催了，要命，我进来了！”
时成迅速反应过来，那趴在窗户外头说话的人，一定是地上二人的同伙。
他注意到蔺泽明嗜血的双眼，知道此刻的他已经一边被蔺泽明划出了血包的行列。
真是多亏了这位不知名的英雄，感恩有你。
时成一边暗暗庆幸，一边默默心里为英雄哀悼。
不打扰蔺泽明捕食，时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缩在墙角里，给了蔺泽明背影一个鼓励的眼神。
“咦？原来窗户没有关啊。”
内德拿刀没怎么撬，窗户“吱呀”一声被他拉开，他悄摸着翻身进了屋子。
里头黑灯瞎火，只能瞪大了眼睛，模糊看出床铺和椅子的轮廓。
窗边的床榻上，被褥凌乱，一看知这里没有人睡。
奇怪，他在楼下是数着这件目标的屋子，上来之后发现没有女人，比尔和盖伊也不在屋子里。
“喂，别闹了，你们是在和我恶作剧吗？”
内德压低着嗓音发出气声，不断叫唤两个同伴的名字，他视力不是很好，必须张开手在空中挥舞着前进。
“什么东西？”
内德脚下踢到了硬物，手里的匕首因为他的慌乱跌落在地，蹲下身在地板上来回摸索。
指尖一热，碰到了温热、柔软的触感。
内德心里顿了一下，他赶紧顺着那物什向上摸，粗糙的衣物告诉他，地上躺着的是个人。
月亮逐渐爬上了云端，它从阴云背后娇羞地露出了面庞。
内德的身体一滞，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绝望席卷了全身，那无数次看过的人脸上只剩下惊恐，脸颊凹陷像是被什么怪物抽干了身体的鲜血。
怪不得，他摸起来觉得这么软，盖伊的身体，像是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皮盖在了骨头上。
内德鬓角冒出了冷汗，他不敢抬头，在面前被一个人影隆重的之后，再也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在看到地板的另一侧，比尔死不瞑目瞪着一双灰白的双眼看他时，内德瞬间凉了半截，心中有所预料，呜咽一声认命一般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电脑……居然卡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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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中世纪之吸血鬼的小厨娘（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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