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榴月抬头把他一看,他清眸半敛,脸上是认命般的神色,他沉口气道:“走吧。”
风吹过长廊时竟显得萧瑟,陈郁南跟伍榴月并排着走,两人身后跟着也并肩的柱子与小萤,陈郁南往伍榴月的侧脸看,说:“你不开心吗?”
伍榴月看向陈郁南时,眼睛里依旧带着赏风景的淡淡笑意,柱子上前来要给她纸笔,她摇头,表示没有话想说。
是伍榴月不愿意跟他说话,他才请了手语师父来,现在想来最后只有他妥协了,他侧过头去,叹息般一笑,眼睫遮住漆黑的瞳。
来到白彤彤居住的院落,清风阵阵过,把檐下站着等他们的白彤彤的身姿吹拂得很好看,伍榴月与白彤彤对视了眼,伍榴月想知道陈郁南有没有去看貌美的白彤彤,希望他看,又希望他不要看。
“殿下。”白彤彤朝陈郁南行了个礼。
陈郁南淡笑道:“榴月,我便在外等候,你也快些出来才是,不要误了师父的课。”
伍榴月不跟他计较,与白彤彤一起进了屋来,一杯茶下肚后,伍榴月打了个轻嗝,白彤彤笑道:“夫人的心思我都看出来了,以后还请不要这样做了。”
伍榴月问:“你不是喜欢陈郁南么?”
“谁人不会爱慕殿下?”白彤彤有些扭捏地瞧了眼别处,声音遐思般说,“但我可能有了个另外喜欢的人了。”
“你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伍榴月很看好她。
“那怎么行。”白彤彤低声笑问,“夫人想知道我屋门口的钱袋子是谁放的吗?”
“是谁?”
“萧淮。”白彤彤说,现在念这个名字都带上一种念慕的成分,看伍榴月若有所思,白彤彤继续说,“我一直以来都在打听呢,也是前不久才知道,那人竟然是萧殿下,不过他忽然有这样的动作,住附近的那些人也都不可能不注意到他。”
“你打算报答他吗?”
“是。”白彤彤点头,颇有干劲地说。
伍榴月嘲讽她那个老爹:“照理来说,谁挥霍的就该谁去还。”
白彤彤捂嘴笑了阵,杏眼看人的时候能把人看透一样,可能是她的眸子太清透了,她看着伍榴月说:“伍夫人其实很为殿下着想,不过表面是冷冰冰的,一会儿要去上的,是什么课呀?”
“手语。”
白彤彤脸色有些乌:“为什么……”
伍榴月起身时冲她笑,语气特意放得轻松:“我想跟谁说话就跟谁说话咯。”
白彤彤嘴唇抿了抿,没说什么。
伍榴月被白彤彤送出来,站在池边同柱子闲聊的陈郁南就立即望过去,他看人的时候眼光总是有些犀利地盯着那人,见伍榴月跟白彤彤像亲姐妹一样,并且伍榴月的脸色也好了许多,他便在等着伍榴月向他走来的时候,一直留意伍榴月的眼色。
伍榴月到他跟前来,神色淡漠,只分了余光看他一眼,示意他可以走了。
“你跟白彤彤说什么了?”陈郁南跟上她的裙摆已形成习惯了,“你不会说了那事吧?”
伍榴月看也不看他,他说:“点头跟摇头你不会用么?”
伍榴月站住了脚,朝柱子伸手过去,小萤就立马说:“夫人要写回话呢!”
柱子将纸笔递给伍榴月,伍榴月快速写了一行字,手笔很轻快。
“想得美,白彤彤不喜欢你。”
陈郁南笑笑:“她不喜欢我我知道,你倒好像是松了口气?”
伍榴月赶紧板起脸瞪了他一眼。
陈郁南笑说:“连你这瞪我一眼,我都能看出来,是有点喜欢的意思的。”
伍榴月心中慌乱,将他一瞥,他含笑冲伍榴月挑眉,伍榴月害怕一样快步走了。
小萤也跟着往前跑,剩陈郁南跟柱子在原地,两人不说话站着,像两个傻大个,柱子怨怨看陈郁南一眼,陈郁南说:“看她心情不错,我就开个玩笑,她不会当真了吧?”
柱子叹了口气,说:“比起学手语,殿下还要抽空学习如何讨女人欢心吧?”
陈郁南剜他一眼,带着“我还需要学”的神气,没走几步,陈郁南又妥协了,回过头来看着柱子问:“我上哪儿学去?”
“我看小礼大人就挺会。”柱子道,“殿下是不知道,他经常把柳夫人跟晴天姑娘逗得笑开怀呢。”
陈郁南想了一想:“他跟绍星羽不同么?”
“他可比绍星羽厉害多了!”
陈郁南脸又一黑:“给我盯着他。”
柱子不明所以眨眨眼,又点点头说:“好嘞。”
陈郁南与柱子走下长廊,踩上小道,看见树影之下站着伍榴月跟小萤,小萤没有东张西望,伍榴月很有气势地看过来,似在怪罪陈郁南为什么来得这么慢。
柱子笑着高喊:“夫人!就来了!差点忘了夫人不知道那处是在哪儿!”
伍榴月不知怎么,对除了陈郁南之外的人都是很礼貌的,冲柱子微微颔首浅浅地笑了,脸被树影衬得很白净,连同那微微上扬的桃花眼也是亮澄澄的。
陈郁南瞧了她一阵,侧目对柱子说:“平常我在她面前这样也就算了,你倒还学得快。”
听陈郁南这话这语气,不像责备像是夸奖,柱子嘿嘿笑道:“我自然是要随殿下的嘛。”
他们在路上耽误的时间给这位年老的手语老师行了方便,老师自在喝了几杯茶,将自己平时随身携带的书册翻完了一遍,阳光跟水一样到处渗漏,老先生擦额时看见入口处,陈郁南跟伍榴月一块走来了,他立即起身,手掌成拳,掌心也是温润一片。
他们两人并不挨得很近,像是避嫌一样离得远远的,阳光打在身上,将两人黑发洒得光亮,先是陈郁南去看伍榴月,那样长久地看了一眼,接着伍榴月有些不耐烦地回视了他。
一堂课半个时辰,是陈郁南定下的。老先生自认为自己教导得很好,他的妻子也是哑女,但不曾想伍榴月竟然会打起了瞌睡。
老先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陈郁南也注意到了,便不打算言语,也不再授课,坐在桌边自顾自地看书册。
伍榴月在睡着之前看了眼老先生,是深深一眼,是带着歉意的,随后她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陈郁南想笑又忍着,冲老先生比划一通刚学会的手语后,老先生很高兴的会意,起身离开了。
伍榴月这一觉睡了两刻钟,她醒来时候,先是嗅到书香之气,接着陈郁南认真的样子跟身上的味道同时被她察觉。
陈郁南朝她瞥来,如天气一样晴朗的目光从书页之上探出来,似笑非笑忍俊不禁的样子。他看着伍榴月坐起身,眼光顺便在她唇边停留。
对伍榴月来说,他这一下的眼光跟钉子一样,伍榴月去舔唇角,并没有口水。
陈郁南看见她那嫣红的舌尖,神情凝了一瞬。
伍榴月看向他手中的册子,是手语画册,很多很详细,再看页面,发觉陈郁南趁她睡觉的时候都快翻到底了,伍榴月抬眼跟他短暂对视,他便笑了:“伍榴月,我可没有偷亲你。”
伍榴月抢过他手里的册子胡乱翻了翻,认为自己只能学会简单的,她在找有没有什么骂人的话,陈郁南一手搁在书面上说:“看我。”
伍榴月看向他,他做了个不长不短的手势,一边做一边说:“我想亲你。”
伍榴月猝然立身,裙摆荡漾,陈郁南抬头看向她,她的脸跟眼仿佛冰块似的,她转身走了。
陈郁南扶额,视线放在伍榴月桌面上的手语册,他沉思片刻后,将册子给合上了。
日子是一天一天地过了,但陈郁南在伍榴月那里始终是碰壁,不过也就能在伍榴月心情好点的时候不被冷眼,这天恰好是七夕,因为老先生在这天不教习的,所以陈郁南在想法子去找伍榴月。
柱子推门进来,欢喜道:“殿下今晚可有打算?”
陈郁南端坐着,周身泛出寒冷阴森的气氛,柱子留念望了眼屋外的光景,听得陈郁南牙痒痒一般漫出了句:“看你这样,你今晚有打算?”
“也就随着他们一块出去逛逛呗!”柱子笑道,“我看殿下是在考虑怎么去邀请伍夫人共度七夕夜?”
陈郁南起身:“你怎么知道?我要如何做她才能答应我?”
柱子为难摆摆头。
“强制她跟我一起便行了。”这是陈郁南一贯的作风,他笑了声,是那种带着自信但又隐约觉得行不通的笑,不过觉得那样的自己像个禽兽,他这个人本来就不好,添了兽意更加惹伍榴月嫌吧。
柱子一拍大腿:“哎呀!”
陈郁南抬眼,冷冽眼中带着点伤春悲秋,他觉得自己之前不是这样,他闭上眼听柱子说:“殿下!趁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去找小礼大人拿拿主意?”
陈郁南点头,出了门。
一路上躲避着各处的人,走到小礼门口来,他要叩门时想到自己的窝囊,然后又垂下了手,他皱着眉毛看门缝,小礼走来了,他便泰然自若站着。
等小礼把门打开,他笑说:“今天是七夕,怎么还在屋里不出去玩儿?”
小礼低头笑笑,鬓边垂下的发丝晃啊晃,他道:“殿下是为怎么讨夫人欢心而来的吧?”
陈郁南默了片刻,笑道:“我只是来看看你。”
随后他大步流星往廊下走,准备要大摇大摆经过院子,受到许多侍从的目光来坦荡证实自己似的。
小礼倚在门口,嘴里默念数字:“一,二,三……”
陈郁南走了一半看见柳清院里的丫头抱着一个匣子急匆匆跑走了,他心里想道:“到时候伍榴月被人约走了可不行。”他便立即回了头。
小礼颔首笑了,一副恭迎的姿势说:“才数到十呢殿下。”
陈郁南一阵风般擦过他身边,落下一句:“快教。”
不到半个时辰,陈郁南带着势在必得又从容不迫的微笑从小礼的屋子出来,他直接来找伍榴月,将小礼教给他的话术在嘴边过了圈,但在看见伍榴月的时候,脑子好像失忆了。
伍榴月冷冷看着他,这眼神竟比往常更冷漠,他真是搞不懂,于是他带着一些埋怨跟没好气说:“不管你同不同意,今晚你的时间都是我的,我们既要去陆大夫那儿换药,还要一起过七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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