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直面恐惧

罗越把修慕接了下来,将披风给她披上,披风的暖意让她放松不少,一路飞快回到马车上,修慕看罗越脸色凝重,硬是什么也没没问得出口。

修慕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和食物,慢慢嚼着不再出声,罗越为人耿直但不是傻子,他以礼相待,遇事单刀直入,不会婆婆妈妈,此刻说话却有意避开,看来他是怀疑齐真的死因了。

修慕想到刚才自己受的委屈,心中一阵酸涩,刚才还平静的双颊深深埋在怀里,她脸上绯红一片,泪水沿着下巴滴到手中的包子上,无声地啜泣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罗越心中一阵惆怅,他移开目光看向了窗外,想到前天薛饶霜的话,他心中很乱。

良久才开口:“早上我没找到你,就告诉了你父亲,他到了县衙叫官府赶快去寻人,一个早上都没有结果;岳父说这里是齐真的天下,于是派人来请他帮忙;

我想到齐真昨夜的行为,就偷偷跟着来了,找了大半个院子,等到我发现你蹑手蹑脚跑向墙角,留意屋内动静发现齐真被刺倒在地上......”

罗越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语速也越来越慢,顿了顿:“你......”

“人是我和修雅联手杀的,我会去官府自首。”

“他无故将我绑起来,出言侮辱,甚至对我和修雅动手……”

罗越尚在迟疑,却被这充满了凄楚和悲凉的声音打断。

慕缓慢抬起了头,咬着嘴唇,竭力控制着因为激动而发抖的身子,看她脸颊红肿,嘴角带血,联想到刚才她也许遭受的不堪,罗越心中实在是可怜她。

将怀中的手帕递了过去,轻拍她的肩膀给予安慰,只待修慕心情缓和不少,这才说道:

“于理,治国无其法则乱。此事已出,就不该一走了之,若视法度如无物,国家必乱。我自小在我父亲国家大义下熏陶长大,军中规则繁多,他却以身作则一丝不苟地守着章程。如果不按程序办事,诺达的军队,国家该如何运作?所以你该主动去府衙将此事做一个交代。

于情,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你是受害者,错不在你,你只是自卫;再一则,做一回小人,我们尚且不知修雅精神状况,她若恢复如初将杀人罪名推在你身上,那时你若不在,任由她先入为主,对你只会更加不利。

所以于理于情,你都该主动认罪,将实情说出。齐家势大,但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毕竟,你是我的妻子。”

修慕静静地点点头,只觉得喉咙轻微发痒,她倚在车窗,目光从车内跨过帘子一直延伸到窗外,冬日车窗外天色灰暗,冷空气吹进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不知眼泪是风干还是被冻结,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身下马车的轱辘发出均匀的声响,树木光着褐色的身子,一步步朝她走来,下一刻又消失不见,困意袭来,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那些树木像活了过来,一片片黑色的枝叶从它的头顶抽出,干枯的树枝瞬间变得茂密繁盛,如同泼墨的长发在寒风中摇曳起舞,修慕觉得冷极了。

在黑色的映衬下,树干竟也变得雪白,修慕歪着头看着这洁白的身子,那身子白的干瘪吓人,毫无血色,不过也是,树木怎会有血色?

再定睛一看,原本滚滚如圆柱般的身子,竟然出现两座凸起的双峰,修慕脑子里轰然炸开,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全身裸露。

身上的疤痕无不在暗暗诉说着曾经的苦难和艰辛。

修慕看着自己的伤痕,痛苦和难过迫使她用双臂紧紧抱着自己,指甲深深地扣进了肉里也浑然不知。

看着眼前不断靠近又离开的树人,呼吸变得紧张急促,本就冰凉的身子不断冒着虚汗。

修慕努力让自己精神振奋起来,却发现那一排排树人雪白的胸脯上,由顶峰的一点鲜艳晕染开,铺成大片的血色,与黑色掺杂着,交织着,他们靠近又远离,不断地拉扯着修慕的神经。

那些胡乱盘旋的色彩,最后都变成了令人厌恶的样子,齐真倒在血泊里,表情张狂,眼中尽是怨恨,也不知道他从哪里伸出一对树干形成的双手,猛地掐住了修慕的脖子。

刚才的修慕张惶失措,而此刻在面对怪物般的敌人时,那被苦难填补和刺激的心脏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她问修雅是否甘心。

是因为她自己从来就没有甘心过,即便紧张到双手颤抖,也要拼命在绝处给自己挖出一条路来,颤抖没有什么不好,害怕也不等于畏缩放弃。

修慕松开自己紧锁的胸怀,使出全身的力气,掰着齐真坚硬的手臂,她手掌甚至握不住粗如碗口的双臂。

面对不知道胜负的未来,心口嗡嗡的发疼,脑子里一片皱缩,只想着要如何打到他,要怎么活下去。

脖子被掐住呼吸渐渐艰难,修慕**着身子,浑身上下都在使者力气,用力推动着齐真。

他却纹丝不动。

如同庞然大物一般的齐真,好像无懈可击,修慕不断挣扎着,反抗着,眼见他的手臂内测变了颜色,仿佛被大火烧焦般,覆盖着焦灰。

修慕看准他的痛楚,借力狠狠踢在内测焦黑的位置,那手臂看似粗壮,却在修慕踢了一脚之后,顿时碎的一塌糊涂。

齐真的脸扭曲着,嚎叫着,变作了飞灰消失了。

修慕看着手里的灰渣,想着纸老虎般的敌人,她重复着握拳的动作,感受到双手不在颤抖,心灵深处那块易碎的地方越发的坚韧扎实。

等她醒来后,周身一片温暖,帘子缝隙吹进来的冷风反而让人在暖意的沉醉下更添几分清爽。

原来是罗越将自己披风盖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杵着左手肘在一旁静坐,闭目养神,他头发微乱,一些卷曲的碎发紧贴在前额,侧脸高高的鼻梁看起来十分精神,靠近她这边的耳坠还在微微晃荡。在闷热的车内闪着细碎的光彩。

修慕不得不承认,罗越长得很好看,翩翩少年理当如此。

差不多的年纪,自己已经经历了他此生可能都不会接触到的过往。

她盯着他的耳坠,心道:他看到自己,也会观察这么多吗?也会想这么多细节吗?

修慕正欲将披风拿开,却被罗越伸来的右手按住:“你穿吧,我用不着。”

修慕看他躲闪的眼神,满脸的欲言又止,像以前隔壁花婶儿家做错事心虚的狗狗,心里觉得欢快不少,笑道:“那你别穿,帮我拿着,等我出来你再交给我。”

罗越始终没看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只身跳下了车,率先朝门口走去。

水至县县衙,牌匾以金漆粉刷,隐在经年未修的屋脊下,也未见到太多的光彩。

修慕看见罗越在等她,快跑几步,二人同行进入府衙。

修则一身蓝色官服,双手背在身后,罕见的没有给修慕脸色,只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多问一个字。

他脸上皱纹弥漫,眼神复杂,甚至出现了一丝奇异的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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