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誉抽了一下,没抽回来,忍受着闫驰神经乎乎的挨个扒拉自己的手指头。
“怎么一动不动的呢?”
陈誉:“……”
“我觉得你这两天好像又瘦了,手指头跟棍儿一样,我都不敢使劲儿。”
陈誉:“……”
“我舔一下你能有感觉吗?”
陈誉:“你还是滚出去抽烟吧。”
闫驰把陈誉的手塞回被窝里,窸窸窣窣的脱了西装外套盖在自己身上:“虽然没有被子也没有枕头,但谁不知道屋里舒服。”
他打了个哈欠,逆流了很久的眼泪花子终于光明正大的挤出来一滴,头一歪蹭在手肘上,可衬衫太薄了,转瞬就是一大片。
没枕头就没枕头吧,反正天都快亮了。
陈誉翻里个身,背对着他一动不动,没多久呼吸就均匀起来,闫驰就盯着他的后脑勺,这回睡觉不用看视频了,视频里的人就在他身边。
闫驰满足极了,这一晚睡得又香又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都晒满了半间屋子,他醒了会儿神,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枕头出现在了脑袋下边,被子也盖在自己身上。
歪头一看,陈誉不见了。
闫驰翻了个身,美滋滋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把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吸了一口,幸福的像做梦一样。
葱花炝锅的香气顺着门缝飘了进来,闫驰掀被子下床,昨晚脱在窗边的皮鞋已经不见了,床下放着一双大红色的塑料拖鞋,是张小花家的货底子,码数不全了,堆在角落吃了好几年的灰,今天居然穿在了闫驰脚上。
闫驰开门出去的时候,陈誉正在餐桌边上盛饭,李老师家客厅不大,但采光实在良好,闫驰眯着眼睛适应光线,感觉陈誉整个人都在发光。
听到动静,陈誉抬头看了他一眼,鸡窝男人凌乱的杵在小卧室门口,脚上穿着小了一号的大红拖鞋,头发狗刨了一样乱,衣服猪拱了一样皱,衬衫的扣子猫捣了一样散,下摆一半束在皮带里,一半散在外面。
皮带扣是开着的。
陈誉很无语的笑了一下,这形象,这扔街上都没人捡。
闫驰被他的笑容勾了魂儿:“你笑什么?”
陈誉收回目光,垂下眼时阳光在睫毛下打出一道浓浓的阴影:“没笑。”
闫驰迷迷瞪瞪的走过去,一瞬不瞬的盯着人家看,他觉得阳光下的陈誉像个奶油小蛋糕,又软又白,闫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奶油小蛋糕眼睛也没抬的把盛好的饭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碗底接触大理石发出一声刻意制造出来的声响:“再看狗眼给你挖了。”
闫驰没动,李老师从厨房探出头:“闫驰醒啦?正好不用喊你了,我还有一个菜,一会儿开饭。”
闫驰看了一眼餐桌上的碗筷,正好三副。
他心里乐开了花,一屁股坐在桌旁,生怕谁赶他似的,陈誉嫌弃的撇了他一眼:“洗脸用不了多长时间。”
闫驰可不想去洗脸,他怕前脚走后脚陈誉给他关门。
陈誉盛完了饭,去厨房帮忙,闫驰这才犹犹豫豫的起身:“等我啊,我马上就回来!”
闫驰说马上,就是马上,他从李老师家风一阵的刮进了小卖铺,张小花正在楼梯下的小厨房里煲汤,刚掀起砂锅盖子就感觉一道黑影“嗖”得一下飞上了楼,砂锅里的烟意意思思抖了两下,表示自己感受到了一点惊吓。
“……闫驰?”张小花眨眨眼:“什么玩意儿上去了?”
买东西的顾客挑了两根顶花带刺的大黄瓜:“好像是只驴。”
张小花瞪了她一眼:“你儿子才是驴。”
顾客哈哈的笑:“又找李老师那金贵学生玩儿去啦?从小黏到大,得亏是个小子,要是个姑娘得给你娶回家当媳妇儿。”
张小花系着围裙称菜:“孩子们关系好,大海他们不也从小长在我们家。”
顾客:“人家小陈跟这帮混小子能一样吗,往那一站就不是一个频道的。”
张小花一想,还挺对,闫驰虽然也上财经频道,但大多数时候待在动物世界,大海就更别说的,那得上法治新闻。
张小花和顾客一对眼儿,全忍不住笑了起来,动物世界的闫驰边穿衣服边往楼下吆喝:“妈!我鞋呢?”
张小花把黄瓜给顾客装好了,耐着性子说:“窗台上,真是属蜈蚣的,浑身上下都是脚,天天找不着鞋。”
闫驰穿着他的限量款球鞋噔噔噔地下楼,边系鞋带边抱怨:“张小花女士,跟您说多少遍了,我这些鞋不用洗,您看都给我洗烂了。”
张小花简直气笑:“不洗它自己就干净了?这么大个人一点也不爱干净!”她边说边摸了一把闫驰还在滴水的头发,气不打一处来:“洗完澡怎么不吹头?眼看就入冬了这么出去不得感冒呀!说你不听,老了有你疼的时候……就穿了这一层啊?秋裤呢??”
闫驰皱了皱鼻子,答非所问:“好香,您炖排骨了?”
张小花叉着腰数落他:“别转移话题,上去把头发擦干去……你往厨房挤什么……干嘛端我砂锅?”
闫驰抽了几张纸巾垫在砂锅的耳朵上,端着喷香的锅子往外走:“我去李老师家吃!”
张小花:“那你端我锅干嘛?”
端着锅的闫驰用屁股拱胶皮门帘:“给小陈尝尝。”
张小花楞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也用不着连锅端呀……你倒是给你妈留一碗呐?!”
闫驰听不见,还没娶媳妇就忘了妈。
张小花看着自家儿子谄媚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跟挑豆角的顾客说:“你说的对,还好都是小子,要是姑娘还真保不齐!”
李老师炒完最后一盘菜出来的时候,两个孩子正手忙脚乱的腾地儿放砂锅,老太太纳闷:“怎么多了个锅?谁点外卖了?”
闫驰说:“我妈让我端来的,给小陈补身子。”
闫驰偷看小陈,小陈没说话,小陈肯定是被香迷糊了,张小花别的不说,手艺真是一绝,这一点闫驰绝对放心,想要拿下男人的心,先要拿下他的胃,在拿下小陈这条路上,他们母子两个任重而道远。
张小花煲的汤,陈誉吃了三大碗,在闫驰要给他盛第四次的时候,被李老师拦住了。
“他下午还得上班,吃的太油腻了不舒服,吃点青菜。”
陈誉的筷子丝滑的拐了个弯,夹起一条空心菜放进嘴里。
闫驰惊奇:“上什么班?”
李老师:“陈誉找了个工作,端盘子的,得夜里十一二点才下班呢。”
闫驰更惊奇了:“端什么盘子?”
他不过就是出了个差,陈誉就把自己卖了?
陈誉说:“酒店服务生。”
闫驰放下筷子:“你是不是让人骗了?服务生哪下班儿那么晚!”
陈誉快把那盘空心菜叨完了,李老师把两个盘子换了个地方,他开始专注的叨玉米粒。
“我白天在楼上中餐厅做服务生,晚上在楼下咖啡厅弹钢琴。”
闫驰的大脑有点转不过来,半天憋出一句话:“……你很缺钱吗?”
陈誉说:“缺。”
“我不能总是花李老师的退休金,还有欠你的那些,都要还。”
闫驰脑袋一阵抽痛,狠狠抽了几口凉气才忍住骂人的冲动:“陈誉,你跟我算这么清楚干什么?”
陈誉不说话了,一个劲儿叨菜。
靠!
闫驰扒拉了一把乱中有乱的脑袋瓜子:“那他妈你刚才还喝了我家的汤,是不是也得算进去?”
陈誉抬眸看了他一眼:“你也吃了我家的饭。”
闫驰气笑了,李老师也笑了。
瞧瞧,简直是有理有据恩怨分明!
闫驰不想再掰扯了,他如果说:“那我还救你一命呢”,陈誉必然会说:“那你还睡我一晚呢”,当着李老师的面,他不敢赌。
“不行,你不能端盘子,我给你找个别的活儿。”
陈誉说:“我怎么不能端盘子,我又不是没有手。”
你那手是端盘子的吗,你那手嫩得跟豆腐一样,我都舍不得摸,你居然用他去端盘子!
再说了,你见过金鱼端盘子吗?
李老师轻轻咳了一声:“要不咱就找个别的工作?闫驰认识的人多,让他给你留意着点,这个工作下班太晚了,离家又远,我不放心。”
陈誉拒绝:“我白天坐地铁,晚上回来时骑共享单车,很方便的。”
闫驰“哼”了一声,真厉害,都学会坐地铁了,还会扫单车,真是开了眼了。
李老师:“那也是太晚了,你一个人天天走夜路,让人贩子拐跑了都没人知道。”
陈誉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笑,李老师没招儿了,每次说到这里他就这样,第二天该上班上班,该回家回家,执拗得很。
闫驰抱臂看着他:“非上不行?”
陈誉不置可否。
闫驰说:“行,上吧。”
李老师偏头看他,什么破帮手,怎么这就倒戈了?
闫驰:“我以后每天接你下班儿。”
陈誉:“为什么?”
“李老师不也说了,晚上有人贩子拐人。”
陈誉无奈:“我这么大个成年男人那么容易被拐吗?”
闫驰:“谁说拐你了,拐李老师。”
李老师:“??”
“你回来的晚,李老师不放心,天天半夜跟胡同口等你,望孙石似的,人贩子一看,呦!这还有个孤寡老太太呢,拐走回去当保姆,李老师就被塞上车带走了。”
陈誉:“??”
李老师立刻反应过来:“对对对,我天天去胡同口等你,一等等半宿,老寒腿都犯了,人贩子来了我连跑都跑不动,那我只能让人拐走当保姆了,黑天白夜的不让睡觉不给吃饭,干不好了还得卖血卖器官,把我塞进花瓶里只露个脑袋卖艺,多惨,多惨!!”
闫驰:“……”
也是没有必要这么夸张。
陈誉吃饭的手都开始抖了,他想笑,但他也知道,李老师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会每天晚上都去等他,直到他答应为止。
狗闫驰,真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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