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许子衿见他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赶紧催促道:“到底是什么事,您直说就好。”

李木匠还是犹豫:“许姑娘,你听我一句劝,你这铺子……要不还是暂时关店歇业吧?”

“关店?”

许子衿暗自思忖着,难道是因为他看出了自己的意图,知道自己此番来买材料,但手头上并没那么多钱?因此觉得自家的店铺入不敷出?还是说,他也对自己在扎纸行业的创新抱有偏见?

不管是哪一种,她决定先试探一下,于是便改变原来只付一部分定金的主意,转而说道:“李师傅,我定的竹子可不少,而且一次性付清,你看如何?”

说着,她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和仅剩的几枚铜板,放在李木匠的工作台上。

李木匠看着那几枚可怜的铜板,叹了口气:“许老板,不是钱的事……”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清澈坚定的眼睛,他顿了顿,下定决心似的说了出来:“最近镇上都在传,说你那铺子闹鬼啊!”

“闹鬼?”

这么荒谬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胡说,我日日待在店铺,从未见过什么鬼神,能传出这种谣言,简直谬以千里!”

“大伙儿原本也没那么信,但王婆子接连着说了好几日,还说是她亲眼所见。”

许子衿心中无奈,既然谣言都传到了李木匠这里,看来这谣言散播得够广的。

“那今日便先告辞了。”

看李木匠这态度,估计谣言未破,他是不会出售原材料给自己了,看来还得回去从长计议。

夕阳渐沉,橙红的余晖洒在破旧的屋舍上,染红了青石路面,也把远处几株枯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元景恪坐在小破屋的台阶上,静静地望着不远处那条狭窄的土路。

耳畔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吱呀——”

紧接着,残破的木门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元景恪回过头,只见门打开了一道小缝,门口似乎站着一个年轻女子。但那女子一看到他又想把门关上,元景恪迅速站起身,本来想阻止那人关门,但也许是坐得太久,四肢都有些发麻,一站起身便跌倒了。

见状,那名女子也不关门了,走上前问道:

“喂?你没事吧?”

元景恪立即爬起来,连衣服上的灰尘也顾不得抹去,探头朝里望了望,便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

那女子正要回答,突然被一道低沉雄厚的男声打断:“她是我夫人,怎么了?”

站在门口的元景恪循声望去,发现是百日里将他拒之门外的那个身量高大的男人。

那女子和男人目光相接,男人朝里偏了偏头,说道:“孩子睡了,你也去睡吧。”

那女人闻言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进门去了。

“你还没走啊,你可真固执。”

元景恪朝他微微行礼,目光真挚:“敢问贵姓?”

那男人似乎还带着怒气,自顾自地走到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少装了,你既然找到这儿来,能不知道我是谁?是她让你来的吧?”

元景恪猜想他口中的“她”必定就是贺知礼了。

“看来我没找错人。”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已经娶妻生子了,断然不会再回金雀镇上去,还请她不要再派人来打扰我的生活了,我们就这样各自安好难道不行吗?”

“各自安好?”元景恪踱步到他面前站定,月光投下来,他的影子能够完全罩住坐在桌子边的男人。

“你说的倒是轻松,可问题是,真的能各自安好吗?”

男人抬起头,看到元景恪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于是立刻撇头避开他的目光,问道:“你什么意思?”

元景恪略微弯下腰,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你刚才说,给我开门的女人是你的妻子,你是在撒谎吧?”

“你怎么知道……”

元景恪轻叹口气:“方才那个是你妹妹吧?难道没人跟你说过,你和你妹妹长得很像吗?”

见他不说话,元景恪又问道:“想必你对贺知礼派来的那些人也都是这么说的吧?”

听到“贺知礼”这三个字,男人目光似乎轻微颤动了一下,但他仍旧偏头盯着昏暗的房间角落,房间虽然很小,但烛光更是微茫。

他所望的那个方向像是房间的某个角落,黑洞洞的,他此刻的目光黯淡,就像是被那个角落深深吸进去了,根本不敢看元景恪的眼睛。

于是元景恪趁热打铁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此行是有一事相求。”

他一字一句慢慢地道:“我想请你,回到她身边。”

男人回过头来,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以往即便有人来劝说自己,也只是好言相劝,劝他回到金鹊镇上去,但从不会说的这么直白。

趁着他要发难之前,元景恪将自己的目的徐徐道来。

“离开贺知礼身边之后,你至今未婚。这就足以证明你还爱着她,对吧?我相信贺知礼也是同样的心情。”

对面的男人听他说完后,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继而抬起头来望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站着说了半天话,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伶牙俐齿的,看你这扮相,应该不是贺府的家奴吧?”

他站起身来,问道:“你到底是谁?”

元景恪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并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

“贺知礼说她想嫁给我,无非是因为我让她在人前失了面子,她的好胜心想扳回一局而已。凭我对她的了解,让一个从小养尊处优,吃不了半点苦的小姐下定决心离家出走,想跟你私奔,可见她对你是真心的。”

“那又怎么样?她是官家小姐,而我只是一介莽夫。权利,地位,财富,我们都相差的太远了。”

“就因为这个?”

男人似乎对这句话很不满,重复道:“就因为这个?”

“元公子,因为你也是富贵之家,所以才说的出这种话。根本就不会理解我们这种为了一日三餐发愁的底层百姓。如你所说,知礼是个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人,跟我在一起能得什么好?而我跟她在一起,只会受她身边所有人的白眼和嘲笑。堂堂男子汉,竟然要依附于妻子。”

“既然如此,那你当初又为何跟她走到一起?”

男人低下头,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一条腿,眉目拧得很紧:“你以为我不想建功立业,不想衣锦还乡回来娶她吗?可是还没等我立战功,便伤了一条腿,我这样的残兵,根本上不了前线,还谈什么功成名立。”

元景恪走到他身前,极其认真地说道:“我认识一个女子,连本带利欠了几十两银子,险些要被卖去青楼。但是如今,她不仅还完了债务,还把家里重新倒闭的铺子也开了起来,而且开得红火。她靠着自己,一步步也走到了现在,人活一世,应该像她那样,不是吗?在你面前的困难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真正击垮你的,是你自己的内心。”

说到这里,元景恪又朝着男人行了一礼:“实不相瞒,那是我的心上人,若是我与贺知礼真的成亲,这样只会让我们四个人都不愉快。”

听完,男人的嘴唇动了动,但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符。

看他这副样子,元景恪索性便也坐下:“你如果不答应的话,那我也在这里住下好了。反正就算回去了,也是被迫成婚。”

“你还真是顽固。”

“仁兄不必这么说,你比我更顽固。”

男人听他这么叫,便说道:“葛从武,我的名字。瞧着我应当比你大些,元公子若是不在意的话,跟方圆几里的人一样,叫我葛大就行。”

元景恪闻言点点头,却还是恭敬地叫了一声:“葛大哥。”

葛从武也坐下来,此时桌上短短的那一截蜡烛已经快要燃尽。

“我不能立即跟你回金鹊镇,待我把我妹妹和侄子安顿好,我自会回去找她。我先写封书信,还请公子代为转交。”

等元景恪拿着书信出门时,暮色已浓,周围早就被一层朦胧的紫色纱幕包裹,来时那条寂静的道路依然空无一人。风带着几许寒意轻拂过破败的瓦片,发出微弱的哀鸣声。

但他的心情却比来时轻快得多。

快马加鞭赶回了金鹊镇,他立刻来到贺府亲手把信交到贺知礼手上,等不及贺知礼多问,便立刻转身去了许氏扎纸铺。

这个点,她应该还在店里。

想见她,好想见她,元景恪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店内,许子衿正支着头想着计策,她怎么也想不通,竟然会从自己店铺竟然会传出闹鬼这种谣言。

说到底,也许还是这个世界的人对扎纸这个行业的偏见太重。

她正想着如何澄清,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哎哟,许氏扎纸店怎么还在开张啊?哟,老板还在里头呢。怎么,你不害怕店里的恶鬼索命吗?”

王婆子尖酸刻薄的声音在人群中格外刺耳。

许子衿脸色一沉,站起身来看向外面。

王婆子站在大门口,身后跟了一小群人,却并不进来,她一脸得意,一扭一扭地在店门口踱来踱去。

许子衿彬彬有礼地朝她一笑:“王大娘,不知我何处得罪了你,还请您直说。”

“哎呦,我们平日里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说什么得罪呢?”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四处散播谣言?”

“谣言?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看看,你那扎纸店做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那些年轻小姑娘们都被迷的七荤八素的,肯定就是你店里的什么冤魂恶鬼附在上面,都让她们中了邪了。要不,就是你!你在那上面做了什么手脚……”

王婆子正说得起劲,突然从人群中传来一声烈马嘶鸣,惊得人群四下散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经年烈酒

别那么野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婚后动人

豪门小爸也想上学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暴富后债主变舔狗
连载中枝金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