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听到这个消息,裴棠的脑子嗡的一声。紧接着,无数个问题窜进了他的脑子里,来不及去分析每个问题的答案,争分夺秒,咆哮道:“我他妈在国内!再怎么赶过来都要十几个小时!你要我现在怎么办?!”

对方用比他更着急的声音,奋力解释:“什么国内国外的,裴听回国了,对,刚下飞机就撞车了!赶紧的!医院地址已经发你手机上了,赶紧来签字,你不签字医生做不了手术。”

电话挂断,裴棠立马挂挡,黑色的猛禽破开雨幕,朝医院驶去。握着方向盘的手,浸出了一层冷汗,骨头关节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不管怎么踩油门,如何超速,他都觉得速度怎么这么慢啊!为什么会有红绿灯这种东西存在啊!为什么人行道上的人是龟速前进的啊!为什么十字路口有交警啊!为什么都这么晚了,车道还这么堵啊!为什么这些人晚上不睡觉,都在路上瞎晃悠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十万火急的心情已经彻底让他失去了平日里一贯的理智!就算是抽上一千根烟,也不能缓解他此时的心情!!

裴听究竟什么时候回国的?!为什么回来不告诉他?!是不是他去接儿子,车祸就不会发生了?!他刚刚忘记问祁河裴听的情况严不严重了!既然都要手术了!那一定严重吧?!他在心中默默祈祷,裴听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他根本不敢去想最糟的后果。

来医院的这一路,简直是他此生经历的最漫长的时间。刚到医院,他就从车上冲了下来,也顾不得停车的位置会不会被交警开罚单了,罚单什么的都是狗屁,弃车就赶紧往医院大楼以生死时速飞奔而去。

他到的时候,祁河已经等着他了,脸上的表情跟他一样,担忧得不知如何是好。医生将签字单递到他面前,他甚至来不及看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就歪歪扭扭地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把单子往医生面前一推,像是写慢了,就会失去某样珍宝。

手术室的灯光亮起的时刻,他站在手术室门外,眼睛死死盯着那上面的光亮,唯恐错过了什么。

直到祁河叫他过去坐坐,他才倏地回过神来,迈开步子的时候,直接跪了下去。祁河和经过的小护士见状,以为他晕倒了,赶紧上前扶起了他。他腿抽筋了。

他们把他扶到靠墙的一排椅子上坐好,小护士再三确认他没有低血糖,才一步三回头忧心忡忡地离开。他坐下没一分钟,脸又转向了手术室的门,既期待里面的人出来又害怕里面的人出来。经常听说,手术室外常有对墙做祷告的家属,应该灵吧,他站起来,若有所思,在祁河的目光中,走开,对着一面墙,双膝跪了下去,双手合十。

祁河走到他背后,为他披了一件外套。也在他旁边,跪了下去,双手合十。

祁河扭头去看他,这才发现,裴棠脸上有泪痕。

“他进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裴棠终于开口了。

祁河心疼地看着他,“半张脸都是血……眼睛里面也是血,手上、脚上、都是血……”

“祁河,他回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裴棠的目中带着怒意与恨意,他此刻几乎想把所有的气都撒到祁河头上,“他是我最亲的人,是我最爱的人,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怎么活?!”

“对不起。”祁河只说了这三个字。

其实裴听下了飞机之后,才给他来打电话,他也是在那时才知道裴听回国的。也正是在这通电话的结尾处,他听到了那边传来的碰撞声,才知道裴听出车祸了。那个时候,他迅速报了警,又急忙打了120,气都不带喘一口的。他是看着裴听长大的,他怎么可能不着急?!怎么可能不担心裴听?!

面对裴棠的责问,他并不做多余的解释。如果,裴棠此时需要一个媒介来宣泄此刻的情绪,他愿意做这个媒介。

裴棠看着祁河,自嘲地笑了笑:“看你这满脸云淡风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我裴棠真是眼瞎才会和你成为这么多年的兄弟……怪我,怪我看错了人,裴听又不是你的儿子,你不担心是正常的……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滚吧,裴听这里有我就行了。”

祁河哑了半天,他似乎低估了做一个情绪垃圾桶所需要的心灵强度:“小棠……我其实……”

“滚啊!”

裴棠猛地推了祁河一下。

这力道超过了祁河所能承受之重。祁河身子往后仰了一下,却没有动:“小棠……裴听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有事……”

裴棠冷笑,此时祁河在他面前无论说什么,他都觉得是惺惺作态。他根本不想去听祁河的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喊祁河滚。

祁河站起来,眼神晦暗。裴棠继续双手合十,闭了眼睛,做祷告的样子。

“小棠,如果我的离开能换得裴听好转,能换得你开心……”

裴棠唇齿间又蹦出了一个字:“滚……”

祁河留恋的目光落在了手术室亮起的灯光之上,片刻后,转身,迈开了腿,离去。

就在他即将迈入电梯的时候,他看到有许多着急忙慌的小护士穿越了他,带起了一股药水味的风,往他身后跑去。听不清她们的嘴里在念叨什么,只能识别出谁晕倒了。

他脸色一白,立马往回跑。

许多穿着白花花衣服的医护人员正手忙脚乱地往推车上抬人,而那个人正是裴棠。

是裴棠晕倒了!

·

裴棠醒来的时候,闻到了医院病房专有的消毒水味道,他浑身的感官瞬间苏醒,喉咙苦涩。

“听宝……”

一双手适时地握住了他,他的眼泪顺着太阳穴滑到了枕头上,刚睁开眼,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视线便模糊了。他哽咽道:“覃年,是你来了吗?”

握住裴棠的手有些僵硬。祁河失笑。

裴棠的眼泪就跟不值钱一样,一直掉,一直掉,“裴听出来了吗?他怎么样?”

“出来了……他在重症监护室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医生说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祁河握住他的手收紧了些。

裴棠听出了来的人不是覃年,眼神透露着失望,收敛了泪水,也抽回了手:“我不是叫你滚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是想留在这里看我的笑话吗?好了,我儿子躺着,现在我也躺着了,你高兴了吧?热闹看够了就赶紧走吧……”

祁河伤心裴棠不肯在他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他没有听裴棠继续说,而是打断了他:“你既然醒了,你都不关心关心自己为什么躺这里吗?!一张嘴问东问西,说这说那,你没发现你病了吗?!高烧41度啊!裴棠,你能先照顾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吗?!裴听那里有医生在,人家是专家,你操那么多心,说实话,没用!”

祁河说这通话的时候没有再惯着裴棠,说完他也不后悔。有时候,是可以拉住死活要撞南墙的人的,方式直接点就直接点吧,他不在乎了。

没想到,裴棠听完后没有发飙,也没有怨言,而是陷入了沉默。

泪水干了,视线又变得清晰起来。他长久地凝望着天花板,想了很多很多。

“祁河,对不起,刚刚我冲你发火了。”

祁河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句道歉,他哪里会生裴棠的气啊,裴棠就算把他当垃圾桶他都乐意。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了点,“小棠,不说这个了,我知道你当时在气头上,我还不了解你啊。但你要相信我,我没有不担心裴听,裴听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打小就跟在我屁股后面‘祁叔叔’、‘祁叔叔’地叫,我就算是块铁石头,也该被叫出温度了,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样。”

他看着裴棠,又道:“要去看看裴听吗?我刚刚给医生打过招呼了,可以远远地隔着玻璃看一眼。”

这个提议让裴棠失神许久的眸子重聚了光亮。祁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轮椅,扶着裴棠坐到了上面。

祁河推着他,解释道:“你身子骨虚,我可太怕你又倒了……”

谁知,他们过去的时候,被一个医护人员拦下了,“ICU是封闭管理的,家属不得进入。”

祁河赔笑道:“刚刚我打过招呼了……小哥麻烦你通行一下。这位轮椅上的先生很担心他的孩子……”

医护人员面色冷淡,“ICU里躺着的每个人外面都有担心他们的家属,我若是放了你们进去,那别的家属也会要求进去探望,不同意又说不过去,同意的话,大家都进去,往里面带入细菌,再把细菌传染给病人,病人就没法痊愈了……规则不是摆设,还希望家属能够配合。”

祁河还想和那医护人员掰扯,被裴棠叫住了。

“祁河,我们先回去吧。知道裴听没有生命危险,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不用急着见到裴听。”

他说的假话,他很想见着裴听。但,他更希望裴听好好在ICU里养着,这样,他过得煎熬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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