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请问盛总，举报邮件里有说是什么诚信问题吗？”
“有，对职场性骚扰的诬告。”
姜不凡真的笑出了声：“举报人是徐为吧？”
盛谨言没说话，算是默认。
姜不凡轻呼一口气：“我没有什么可以解释，我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上家开除，也没有证据自证我不是诬告。但我想，总裁办和盛总应该也不会因为一封邮件就定死我的罪。你们会调查的对吧？”
盛谨言点点头：“那是自然。”
姜不凡也点头：“好，我想恳请你们特别注意一下，在辰阳科技的产品不具备明显竞争力的情况下，为什么采购部还会与它签订供应合同。”
“好，我会注意。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以你的资质，为什么要选择来盛意当保洁？”
盛谨言将文件夹摊开，姜不凡凑过去看了一眼，里面放的是她的个人资料：简历，毕业证，学位证等等。
“因为孔乙己的长衫穿累了，这个理由足够吗？”
“孔乙己的长衫？”总裁的网感似乎不太强，也或许是他理解不了普通人的困境。
“最简单的理解就是学历，引申一下，也包括任意无谓的虚名。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孔乙己的长衫就是桎梏身心的体面，穿着累人累心，但脱下也很难。”
“桎梏身心的体面，穿着累人累心，但脱下也很难……”盛谨言轻轻重复了一下这句话，然后向姜不凡道谢，“谢谢，受益匪浅。我接受这个理由。”
姜不凡点了点头，实际上心里有点嘀咕。
这也能受益匪浅？
怎么有点儿像“平民带少爷吃大排档，少爷一口就爱上”的戏码？
“但有一件事。按照集团的规定，在调查期间，被调查人需要暂时停职。”
“所以……我需要被停职？”
“是。你等下去人资部办一下手续，等调查有结果了，我再让HR通知你来上班。”
姜不凡又想笑了，遭举报而被总裁亲自停职的保洁员，劳动史上会不会只有她一个？
而且她有点明白徐为现在搞这出的意思了，必然是想在过年前恶心她一下。
真是个cheap man！
不过面对盛谨言，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来，平静说了句“好”。
但想起于婧说过的话，她又问道：“如果事实与举报邮件相反，盛总是否会觉得你也有责任？”
盛谨言愣住了，他看向姜不凡，眼中略带错愕。
后者面容沉静地与他对视，眼中是不肯退让的认真与坚持。
最终又是盛谨言先移开目光：“先等调查结果出来吧，我会让他们尽快的。”
姜不凡继续直视着他：“我说的是事实，而非调查结果。”
她加重了「事实」二字的读音。
盛谨言抬头，再度看向她，这次他的表情坦诚了许多，但仍旧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姜不凡忽然意识到，以他的身份，他根本不会明确回答这个问题，至少不会在这样的情境下明确表态。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没再固执等着盛谨言的答案，自己把话圆上了：“不过盛总说得对，公事该公办，确实该等调查结果先出来，那我就先回去等通知。”
走之前，她补了句祝福：“祝盛总过个好年。”
盛谨言点点头：“你也是。”
华秋雨得知这件事之后，在微信里连发了几条60秒语音，全是在狂骂徐为。
同时她也向姜不凡透露，她跟女同事们坦白了自己被徐为性骚扰的事，竟然一下子找到了另外六个受害者，这还只是同部门的在职员工。
而在采购部之外，曾离职的，合作单位的，恐怕还有更多。
姜不凡也生气，但还是安抚华秋雨：「你们最近尽量防着他，保护好自己，其它的先别管。」
华秋雨发来哭泣的表情：「这话应该说给你听，我有点慌，你真的能保护好自己吧？」
姜不凡：「安心啦，我还要等调查结果呢！别想太多，大家都安安心心过个好年！」
不过在过年之前，姜不凡又和盛谨言偶遇了一次。
那是放假的第一天，姜不凡穿着工装，拎着工具箱，穿过一道很长的斑马线。
到了马路对面，没走几步，有人喊她：“姜不凡。”
转身，居然是盛谨言，他穿着很休闲的灰蓝色毛衣，看起来比在公司时温柔很多。
“咦，盛总，你怎么在这儿？”
“我爸妈住这附近，我今天回来陪他们过年。”盛谨言看一眼姜不凡的打扮，“你这是……不打算回盛意了吗？”
姜不凡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笑起来：“算是兼职啦，刚帮一户人家修好了空调，也正准备赶公交回家呢。”
“你会修空调？”盛谨言显然很惊讶。
姜不凡得意地扬起笑脸：“不止哦！大部分家电我都会修那么一点。”
盛谨言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了一些：“什么时候学的？你的过往经历好像没有跟家电维修有关的。”
“嗐，职场经历能看出什么，都是些场面东西。”一阵风吹来，姜不凡缩了缩脖子，“盛总你怎么只穿毛衣，不冷吗？”
盛谨言似乎有点尴尬，他指了指身后：“外衣在车里，司机开去旁边了。”
“那你赶紧去找他吧，大过年的，冻感冒了可不好。”姜不凡摆摆手，“我也先走了，年后再见。”
盛谨言没说话，只目送她转身。
待姜不凡刚走到公交站，就有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车在站口停了下来。
车窗摇下后，后座又出现盛谨言的俊脸：“姜不凡，上车，我送你回去。”
“啊？不用了吧？”姜不凡很有些意外，“也不顺路啊。”
“那不是你考虑的事，你先上车。”盛谨言忽然霸总起来了。
他还亲自下了车，伸手就要来拿姜不凡手里的工具箱。
眼看斑马线那头有公交车快要过来，怕耽误久了挡路，姜不凡妥协了。
她松了手，任由盛谨言将工具箱放进了后备箱，然后和他一道坐进了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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