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池舟被侍从突然的一跪惊到后退两小步。
太后大早上的去暄和宫干什么？
池舟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他自认为和萧沉渊的关系没有多好，但也不至于太坏，起码维持了表面的和平。
而且他前段时间确实没有做过有违君后身份的事情，更不会轻易落人话柄。
怎么就把太后引来了呢？
再者去就去了，可是太后去了暄和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侍从哭天跪地求着自己，还用了“救”字。
太后造访暄和宫，池舟不敢多想，又从侍从请求他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问他：“你说太后是在我……朕上朝后便去了的？”
“是，陛下您前脚刚离开，君后看您的轿辇走了之后才回到的寝殿，奴才伺候着君后还没坐下，太后娘娘就来了，”侍从回想那惊心动魄的场面，不由得说出了他当时的猜想，“像是……”
“像是什么？”
池舟抓紧追问。
侍从重重磕头，“奴才不敢胡乱揣测太后娘娘……”
“朕恕你无罪。”池舟着急道。
侍从张了张嘴，还是不太敢开口。
小涂子“哎呀”声，急到跺脚：“快说呀！”
侍从咬咬牙，望着池舟，视死如归地说：“像是特意等您走了的！”说罢后又连忙叩了好几个头。
特意等他走？
什么叫特意等他走？
为什么非要等他走了才进去呢？池舟想不明白。
会不会侍从想多了？
他们前后脚只是因为巧合？他刚出门太后也刚刚到？
……那未免也太巧了些。
池舟否定了这个猜测，再顺着侍从说与他的去想。
……
难不成太后娘娘一早就到了暄和宫附近，专门在那里等他去上朝了再进的门？
池舟恍然大悟，越想越心底发冷。
太后这么打算，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若是他和萧沉渊没有互换灵魂，那么太后找上门来的就是自己。
……
池舟很是后怕。
所以太后干嘛要避开萧沉渊单独和自己见面？
想到以前太后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他们见面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交谈。
无非就是让他多替萧沉渊分忧，照顾好萧沉渊罢了。
但池舟直觉，这次太后上门，定没有什么好事。
他心中了然，说：“朕知道了，朕即刻过去。”
“谢陛下！谢陛下！”
侍从又连连对他磕头。
小涂子很有眼色凑过来说：“陛下，奴才派人去备轿辇……”
“来不及了，朕赶着过去。”池舟话落，掉头径直快步离开。
“诶陛下——”小涂子惊呼，“您慢点！”
小涂子拉着侍从起身，两人一起朝池舟离开的路跟跑了过去。
他们亦步亦趋在后面追了一会儿，只是拐了几个弯的功夫，再抬头，陛下就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
“呼-呼-呼——”小涂子边跑边吭哧吭哧喘息着，“不行了…我跑不动了……陛下武功高强，定然能、能及时到暄和宫护着君后，咱们走慢、走慢一点……”
侍从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红着张脸，咽了咽口水说：“不、不是……陛、陛下走错方向了！”
小涂子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倒。
“啊？！！”
***
池舟学过武，萧沉渊也学过。
习武之人总有些共通之处。
比如脚程过人。
且萧沉渊的身体要比他的用起来轻便许多。
池舟不得不感叹萧沉渊生得好，不像他小时候体弱，学个武要比常人更加困难。
他担心太后会对萧沉渊——准确来说是池舟，万一做出有损他肉身的事情，那受苦受罪的不还是自己。
其实要真是他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毕竟肚子里还有个小的，池舟怎么着都不能置身事外。
脚下越跑越轻快，池舟感觉自己已经与金銮殿相距甚远，约莫马上就快回到暄和宫了。
只是这一路上，都没见到过几个宫人，不像是皇宫里应有的场景。
池舟虽心生疑惑，但是也没多想。
他顺着宫里的路继续往前走，刺眼的日头时而炙烤大地时而躲进云层，忽明忽暗的。
随着池舟行进，他感觉脚下宽敞的大路好似越走越窄，越走越暗了。
……
当最后一抹光隐入树间，池舟果断停下了脚步。
环顾四周，都不像暄和宫附近的风景。
他这是走到了哪里？
池舟打小识记能力超群，除了读书，走过一遍的路他也能熟记于心。
唯一失策的就是今天。
他坐着轿辇上朝，只顾得去咀嚼萧沉渊交代给他朝堂上的事宜。
至于记路，早已来不及也想不到去记了。
此番走到这条路，是他听到太后在暄和宫后脑子一热，自然地凭感觉走上来的。
四下寂静无声，偶有阵阵虫鸣，显得此地更加空旷。
池舟惊叹，富饶的都城国的皇宫里，竟有如此之地——
这里黯淡无光，几乎不见天日，身处其中，尽是阴森萧索之感。
定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池舟再不信鬼神，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他，迷路了……
他居然破天荒的迷路了！
池舟不太能够接受。
但眼前背光荒凉的景象，以及不远处矗立的一座废弃的宫殿都在告诉他，自己确实迷路了。
“……有人吗？”
池舟试探性开口。
“……”
此情此景可能有人回答他才恐怖，池舟后知后觉。
好在池舟虽不记得从金銮殿到暄和宫的路，但刚刚过来的路他下意识记在了心里。
就是再回去会费些功夫，不知道萧沉渊和太后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池舟又抬眼看了看周围，迈开腿打算原路返回。
“哗啦”一声，他踩到了小路旁丛生的杂草。
池舟正要把脚挪走，上空忽然传来铺天盖地的巨响。
“哇——哇——哇——”
原来是他踩到杂草的响声惊动了旁边树上的乌鸦，扑啦啦飞出来一群黑色，从池舟头顶掠过，叫声粗劣嘶哑，令人头疼欲裂。
池舟：“……”
他在东川国的时候，不说多么顺风顺水，但也不是像和亲后这么多灾多难吧。
好不容易熬过水土不服，还有适应怀崽的折腾，日子刚安生一点，其他的就接踵而至。
尤其在与萧沉渊互换了身体之后，池舟觉得自己好像什么倒霉事都遇上了，一刻也不让他消停。
目送走成群的乌鸦，空中的蓝天白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染上了和它们身上一样的墨色。
池舟有些恍惚，甚至认为不是多变的天气缘故，而是那片漆黑的乌鸦掠过染上的。
脸颊身侧陡然刮起阴冷的风，冠冕上的十二旒在池舟的额前晃来晃去，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
一切来得很突然，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池舟单手果断将碍事的冕旒扒拉到一侧，眯着眼朝来时的路跨了几步。
池舟着急赶路，没发觉有道陌生的气息随他而行许久。
与周遭的风全然不同。
……
池舟只注意去辩识他走过的路，至于旁的，待他觉察到已为时晚矣。
池舟之所以发现了不对劲，是因为他不仅听到了自己走路的声音。
在他走的过程中，不知何时穿插进了其他的动静，窸窸窣窣，跟随他至今。
起初池舟以为还是藏匿起来的乌鸦，没想着去查看。
直到杂草丛里突然跃出来一个人影。
池舟发顶上的十二旒冠冕轰然坠地。
人影直直扑在了池舟的身上，池舟被整个带倒，后背磕在既坚硬又软和的泥土地和杂草堆里。
池舟没有反应的余地，直接被他人压在地上。
“你去死吧！！！”
伴随一道尖锐的女声，很快有两只手死死扼住了池舟的脖子，骤然断了他的呼吸。
“下地狱去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都去陪葬！！都去陪葬！！！哈哈哈哈哈陪葬吧！陪葬……”
女人像疯子一样癫狂地大笑，双手同时狠狠用力。
事情发生得太过意料之外，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令池舟很快喘不过气来。
他想用手去推开疯女人，却被她牢牢用腿压着，很明显是下了死手。
……
他感到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后面直接瘫软了下来。
命门被这般控制，竟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濒死前，池舟零零散散想了不少。
比如他从小苦学的武功居然完全没派上用场……
又比如萧沉渊究竟跟她什么仇什么怨让她这样置人于死地……
再有的……池舟也没有精力去揣测了……
泛红的眼角有泪水向两边滑落。
池舟望着天上层层的乌云，最后想的是身处远方、他住过的暄和宫里的那个人。
萧沉渊，抱歉，没能守护好你的身子……
太后是萧沉渊的亲生母亲，萧沉渊对她的秉性再熟悉不过。
能将天下九州治理得井井有条的暴君，不管他用的是谁的身体，也定能应对好太后的责难。
……
疯女人痴傻般掐着池舟喉咙，满嘴的诅咒和恶毒之语。
在她的狂笑声中，池舟眼前越来越黑，眼皮越来越沉。
他浑身正一点点、一点点卸下了力气……
孩子，爹爹对不起你……
爹爹，我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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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封寒不是疯憨】x 5瓶
我会继续努力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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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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