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帆星再次接到电话,是在一个蝉鸣的午后,没有经纪人,没有助理,只有艺人部一个实习生给了他一个地址,另有一个剧组人员统筹的电话。
让他去剧组报道,又说了公司平等对待每个艺人,这次机会牵扯到他日后的资源,希望他好好努力。
六月的艳阳天,燥热的让人头脑发昏,沈帆星提着蓝色的行李箱,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垂着眸,再次踏上了离家的路。
火车站是世界的浓缩,沈帆星买的是靠窗的位置,他看向窗外,不去管走道上的纷杂。
“你好,可以帮我把行礼放上去吗?”
歉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帆星回头,笑着说好。
他身高有一米八,力气算不得大,但是也还好。
女生的箱子不知道装了什么,重的离谱,沈帆星手臂上的青筋陇起,只是埋在了白色卫衣下。
女生披散着头发,连声道谢。
三个人的位置,一个靠窗,一个靠过道,女生有意想搭话,但看沈帆星坐下后又安静的看着窗外,终究是没开口。
“这里,这里。”一个发尾黑色,发根白色的老太背着大包,手牵着五岁多的孙子,挤到了女生面前。
女生在心里哀呼一声,站起身让祖孙俩先进去。
“小伙子,劳烦你帮我放下行礼。”
沈帆星依旧笑着说好,把她的大包举过头顶,放在了上面的行李架上。
“奶,你不是说长头发的是姐姐和阿姨,短头发的是哥哥和叔叔吗?这个人长头发,但是长这么高,是男的女的?”
五岁的男孩抱着奥特曼,指着沈帆星大声问着。
一时间,整个车厢的人都望了过来,沈帆星的指尖僵硬了片刻。
沈帆星在别人的打量下坐回自己的位置,还不等别人收回视线,五十多岁的老人坐下后搂着孙子,伸手摸了把沈帆星的长发。
沈帆星猛的回头,老人似是没看到他的排斥,用长辈的口吻说:“男娃怎么留这么长的头发,不男不女的,我家孙子都不知道要叫你叔叔还是阿姨了。”
“你爸妈都不管你的吗?回去还是剪短的好,男孩子就是要清清爽爽的。”
说着又开始点评沈帆星的穿着:“都六月底了,你还穿长袖衣服,不怕捂出痱子啊!”
沈帆星偏头看向窗外,无声的拒绝着交流,等着她自己停下来。
六岁以下的孩子不需要买票,自然也没有座位,老人又是个胖体型,一老一小坐在中间,一会拿苹果,一会吃饼干嗑瓜子,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两边的人。
沈帆星说了声借过,背着黑色的包去了车厢连接处的位置站着。
“哈喽。”试探的招呼声响起,沈帆星侧身看过去,是刚才的女生。
见他望过来,女生局促的笑了笑:“我也受不了了,现在又开始对我说教了。”
沈帆星笑了笑没接话,女生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了半晌,终是好奇的问:“你就不无聊吗?”
沈帆星站了一个小时,她一趟一趟的过来了好几次,就没见他拿出过手机,只是看着窗外,安静的不像话。
沈帆星似是没懂她的意思,女生:“就是,你不玩手机不无聊吗?还是没电了,我这里有充电宝。”
她忙着去掏充电宝,沈帆星说:“手机有电。”
这两个月沈帆星依旧没出门,只是除了吃饭睡觉晒太阳外,加上了念书。
一日一日,从刚开始的磕绊,到现在的能正常说话。
女生停了动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送你副耳机吧!19.9买一送一的,你可以听听歌,要不然还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呢!”
她把没拆的耳机塞到了沈帆星怀里,尴尬的做了个笑的表情:“帅哥,活泼点啊!不开心听听柏砚的歌,我每次不开心都是听他,尤其是那首《算个P》,强烈推荐。”
似是怕被拒绝,女生说完小跑着离开,完全不给沈帆星拒绝的机会。
沈帆星笑了下,拆开耳机盒,把塑料封和纸盒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
里面是一个带线的耳机。
插上耳机,沈帆星打开音乐软件,点开搜索框,输入柏砚两个字。
出来的头像是个侧身照,看不清楚五官,只能看到侧脸线条流利,双手插兜,一头银发中夹杂着少许的天蓝色,桀骜不驯的张扬。
沈帆星点开了那首歌名像是脏话的《算个P》。
前奏响起,是个很舒缓的走向,三秒后,是一个磁性的声音,随着音乐道:“听话,把音量调低。”
像是一个会恶作剧的人,伪装的温柔中是清晰可见的坏笑。
沈帆星迟疑了一秒,按了两下减音量的按键。
他的手还没放下来,耳机里柔和的音乐猛然变成了雷鸣般的狂响。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啊啊的大喊,他似是站在了悬崖之巅,风声呜咽着把他的吼叫吞噬。
吉他声中,声嘶力竭的唱着:“这个世界算个P......”
沈帆星脑子被震的有些发懵。
像是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不管不顾的,把东海搅了个天翻地覆,柏砚的这首歌,就像是把世界搅成了天翻地覆。
洗脑又邪性,沈帆星不知怎的,低头笑了出来。
他听的出来,这个叫柏砚的音色很好,想来唱情歌定是好听的,不知道怎么唱这么......独特的歌。
车程四个小时,沈帆星站在车厢连接处,把柏砚的歌听了一遍。
没有一首情歌。
那首世界算个P,他听的最多,第一遍觉得好笑,第二遍觉得吵闹,第三遍时,沈帆星便安静了下来。
喧闹的歌里是对世界的抗衡,是认输的投降,是无边的荒凉,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人死亡前最后的呐喊。
出了高铁站沈帆星打了电话,许是他说话轻柔缓慢的缘故,电话那头火烧屁股般的急躁,告诉他先到顺利酒店,到了再打电话。
沈帆星站在人来人往,来去匆匆的出口,礼貌的说了句谢谢,移开手机才发现对方早已挂断。
排队等出租车的队伍长的看不到头,沈帆星低头打开导航软件,上面说步行三个半小时。
沈帆星又看了看排队的长龙,拉着行李离开了长长的队伍。
可以去别处打车,可以坐公交地铁,只是沈帆星比较喜欢一个人在漫步。
那个人只说到了打电话,想来是不着急的,故而沈帆星选择了步行。
导航很准,他早上十一点下的高铁,走到时是下午三点。
沈帆星提着自己的蓝色行李箱站在酒店大堂一侧,统筹的电话打过去,对方只丢过来两个字,等着。
“祖宗啊!你就不能拿个行李箱装一装样子吗?”
声音似在耳边响起,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沈帆星被惊醒,他抬眸看去,第一眼是墨蓝色的头发。
顺着头发看下去,高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侧脸,以及骨结清晰的双手。
他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脖子上挂着后戴式耳机,低头打着游戏,眉宇间都是凌厉。
沈帆星对柏砚的第一印象是危险警告,他无法和气势太盛的人真诚相处,就像是兔子见到狼的不安,可以表面装的若无其事,心里却会始终不能放松下来。
如果说沈帆星是温和的家兔,那么这个人的就是不被驯服的野马,因为野,所以像个定时炸弹一样的危险,不易靠近。
他身后跟着个可怜的小助理,小助理背上背着包,双手推着两个行李箱。
喋喋不休道:“完了完了,陆爹要来砍死我了。”
打游戏的人头都不抬,声音懒散道:“我一个月付你两万的工资,行李箱都提不了,要你干什么?不想干我换人。”
小助理快要哭出来:“砚哥,你是我亲爹行吗?咱就偶尔装装样子,等下你奴隶助理的热搜上去,你经纪人,我陆爹要来砍死我的。”
跟着柏砚吃香的喝辣的,助理许辉回家过年祭拜祖宗,都念叨着让祖宗保佑柏砚火一辈子,他能当一辈子的助理。
可是看看,看看柏砚吊儿郎当,不认真做面子工程的样子,许辉心里没底啊!
那边的热闹和沈帆星的安静仿佛是两个世界,他看着两人说话,犹如看一副美好生动的画,就如同他站在楼上看楼下的热闹一样。
只是他忘记了,这里是酒店大厅,几个人在一个平面,他那么大一个人,那么专注的视线,怎么能不引人注意。
所以当柏砚的视线转过来时,沈帆星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像是一个小偷被人当场抓到。
喋喋不休的许辉随着柏砚的视线望过去,惊奇道:“砚哥,帅哥哎,还是长发帅哥。”
三步远的位置,柏砚随意的看了沈帆星一眼,随后停住脚,浓眉微微皱起,似是在回忆些什么。
许辉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又是一个得罪过的人吧?
他的视线太过犀利深邃,沈帆星犹如被一匹狼盯上,连呼吸都轻了又轻,浑身叫嚣着逃离。
“你好,我是柏砚的助理,你叫什么名字?” 背着双肩包,推着两个行李箱的许辉自来熟的打听着。
“沈帆星。”
许辉在脑中搜索了下,没搜索到这号人,试探道:“那你,认识柏砚吗?”
沈帆星迟疑了下,摇摇头,听过歌不算认识。
许辉心里的忐忑瞬间没了,快要笑成一朵花,转头一看柏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叫也不叫他。
忙说:“好好,不认识就好,我先走了,88,下次见。”
沈帆星点点头。
电梯门合上前一秒,许辉的脚伸了进去,边拖行礼到电梯里,边巴巴道:“砚哥,我这么尽责的助理,你不等我你良心不会痛吗?”
柏砚:“呵呵。”
柏砚:“怎么样?对方答应给你开多少工资,离职报告什么时候给我。”
许辉捂着心口痛苦道:“亲哥啊!我这都是为了谁,你动不动得罪人,我不是想知己知彼,去打探打探情况吗。”
电梯门开,柏砚看了眼走廊上的地毯,把手机揣兜里,伸手拉了个行李箱。
许辉想哭,恨不得他不帮忙,现在都没人拍照了,你拉行李箱有屁用。
“砚哥,你认识那个沈帆星?我看你刚才对着他皱眉的,我问他,他说不认识你。”
柏砚的脚步猝尔停下,转头问:“他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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