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歌白:“规模稍大的门派,招收弟子时几乎都有入门测验,光是这一环节,便极易揭露这小子的本质,因此这些选择皆可排除。”
梨渺咬着拇指盖陷入沉思,小门派倒是极好,省得有那么些人打扰她和师尊,只是……该去哪儿好呢?
正想着,忽听东方一阵草动,梨渺抬起头来一瞬,今歌白低声传话:“警戒。”
话音刚落,那侧林中忽然窜出一男两女,那几人显然未料到此间有旁人,见到梨渺三人时皆是一愣。
梨渺与今歌白立刻探出,那身着黑白道袍的男子已至元婴期,他左侧的冷艳美人是金丹期,略后方的绿衣少女不过是炼气期。
黑白道人略一打量,含笑开口:“此地有魔修作祟,敢问几位道友,可愿与我等一同追缴?”
梨渺瞧见那炼气少女惊慌的神色,手中无聊划弄着树枝,清脆出声:“你们不像是缴魔的,倒像是逃荒的。”
黑白道人没想到,对面的白衣真君还未发话,那一脸懵懂的粉裙少女居然先开了口,话语还如此一针见血。
他不禁在梨渺身上多留了两眼,确认她的确只是炼气期。
“呵呵,只是些金丹筑基期魔修而已,若非顾及我这两名徒儿安危,本君又何必与他们迂回。这不,恰巧遇见了阁下几位,合你我之力,定能将那些魔修尽数诛灭!”
黑白道人说得信誓旦旦,双目直望着今歌白。
梨渺:“几个魔修,值得你这般小心?”
黑白道人:“不多不多,还不足二十个!”
冷艳美人睨了道人一眼,对他圆滑的嘴脸透出一分鄙弃。
今歌白似笑非笑,“抱歉,我等并不打算趟这浑水。”
又一阵风声传来,黑白道人凝神侧耳,静听片刻,道:“来不及了!兄台既不愿出手,便帮在下壮个声势,待吓退那帮子追兵,在下必有重谢!”
道人说着便提起身边两位女修,纵到了今歌白身旁,转身刹那,后方众多筑基金丹期魔修如倾巢蜂蚁,纷纷亮出身形。
梨渺咯咯笑了笑,对身旁少年说道:“我说的没错吧,他们就是逃荒的!”
穆忘朝抿唇拢眉,略显担忧,这黑白道人一跳,硬是将他们拉成了同伙,他却不知元婴期与金丹期究竟差距几何,究竟能否如道人所说避开一场恶战。
追来的魔修们见到六人,及时停下了步子。
“……竟还有高人!”
前方几个领头的魔修窃窃私语。
“那白衣的境界亦在我等之上,对上两个元婴期……胜算甚微!”
“可弄丢了大人要的东西,你我无一例外都得受罚!”
“等等……那人是……”
领头魔修忽然看清了今歌白的脸,顿时面色瞬息万变。
今歌白冷淡注视着来人,瞧见对方神色突变,他阴沉压低了眼睫。
“!!”
“先行撤退!”
领头魔修暗中下令,十多号金丹高手与筑基魔修齐齐遁走身形,转瞬消失了气息。
威胁走远,黑白道人挺直腰板飘然而立,潇洒挥动拂尘,笑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这也没出手呀。”梨渺小声嘀咕道。
今歌白双臂环胸,撇开嘴角冷笑。
“阁下方才的本意,不止是要借刀杀人,还想祸水东引罢。”
黑白道人眸光透露精明,对今歌白的指责却不以为意。
“看来兄台也已认出,那些都是魔宫的人。虽说魔宫势大,可越州与焱州南北相隔,天高皇帝远的,诛它几个魔修又有谁能追认。”
“我只愿与兄台共肃奸邪,弘扬正道,绝无引祸之意!此心天地可鉴!”
道人高举拂尘,神色坚诚如有神明作证。
只是他身后那两个姑娘却同时别过了身,那金丹期的冷艳美人还不合时宜地翻起了白眼。
“魔宫?便是白哥哥方才所讲的渡火宫么?”
梨渺这会儿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上还拿着那截干树枝。
今歌白还未开口,道人便煞有介事地说道:“不错!那渡火宫大能众多,高手如云,便是仙道第一大派天衡宗都不敢轻易招惹!但若有今日这般神不知鬼不觉拔其鸟羽的机会,想必那些大派高人亦不愿错过!”
今歌白侧去身,并无搭理之意。
一旁的绿衣少女蓦地出声:“原来大师姐说得没错,师父出门在外竟是这般油嘴滑舌,差点都叫我忘了方才逃窜时有多狼狈。”
冷艳美人面无表情,语气更是冷淡:“丢人现眼,不如方才与魔修一拼了事。”
黑白道人被拆了台,也仍是一脸的理直气壮,他拿拂尘说教般点了点二人,语重心长道:“若非你二人在,为师又何必躲闪,还不是舍不得叫我的宝贝徒弟见血,啧啧……一片舐犊之情,叫你们说得如此不堪。”
冷艳美人轻嗤一声,“说到底,还是怕老马失蹄,惹火上身。可只要东西还在你手里,便摆脱不了魔宫视线,他们迟早还会找上门来。”
“东西?”梨渺面露好奇,“你们在争何物?”
黑白道人:“是一枚药材,名贵至极,本君搜罗许久方在这山中寻得,不想刚采到手,便被魔宫盯上,一路周旋未能甩开,好在遇上了几位。”
“缘分难得,几位这是往何处去?不若结伴同行?”
今歌白睨向他笑呵呵的脸,明眼人都能瞧出,此人是看中他元婴期修为,仍想拿他作挡箭牌。
他对护送他人不感兴趣,但对那群魔修争夺的东西倒是有些在意。
“我们要去修仙问道!”梨渺大咧咧说道。
黑白道人看了眼地上的五州简易舆图。
“噢?这么说两位小友还未有师承,若本君猜得没错,二位正在考量,该去往何处修道,是与不是?”
穆忘朝双目明澈,姿态端正,温和道了声“是”。
“巧了。”
黑白道人掐起三清指,衣摆轻扬,端的是仙风道骨。
“本君乃唯我派掌门靳无常,二位入我门下,便当我报了这位兄台的恩情罢。”
穆忘朝稍稍一顿,若有门派不经测验便可收他,他少了暴露身份的风险,不必连累渺渺,如此定是极好。
可方才见这掌门的言行与弟子的态度……也不知这唯我派的分量,究竟是否可靠。
“唯我派?没听过。”梨渺摇头。
今歌白谑笑:“近些年的确听说江湖上新起了个唯我派,打着唯我独尊的旗号,却无甚建树。”
何止是无甚建树,简直是毫无作为。掌门招摇撞骗,收徒如流水,却从不亲身教授,弟子浑浑噩噩,活脱脱一盘散沙。
如此漏洞百出的门派,或许正是上选,对阿渺足够安全,亦可扼制穆忘朝成长,再好拿捏不过。
“哎,本派成立不过三百年,比不上名门大派实属正常,然本派弟子众多,门类丰富,各有千秋,有朝一日定能在江湖上博得一席之地。”
靳无常泰然自若,抚着光洁的下颏,精明看着面前的少男少女。
“二位可愿?”
穆忘朝眉目认真,“敢问前辈,我等加入贵派,可修习哪般本事?”
靳无常:“吾有藏书千万,囊括万象!鄙人不才,诸武略通,小友能习得何技,全凭尔之所念。”
少年双眉顿抬,藏书万千,这又恰合他心意!
冷艳美人看这少男少女皆是眸中放亮,她冷不丁打断道:“这位掌门素来怠于教导子弟,同门修行皆靠自身,大多落得个百年无为。奉劝二位小友,三思而后行。”
梨渺闻言,竟更加满意,连掌门都撒手不管,便更无人来打搅她与师尊了。
“阿朝天资过人,不必担忧,何况还有我呢。”梨渺附在少年耳畔悄声说道。
气息撩人,穆忘朝顿时酥了半身,他目光闪烁着看了她两眼,腼腆低下脸去。
无意惹得少年这幅反应,梨渺心下甜蜜,似偷吃了糖果。她含笑看向道人,“医术、毒术也能学吗?”
穆忘朝微怔,倏地看向梨渺。
她要学医毒之术,莫非也是为了他……
靳无常薄唇轻勾,自纳戒中搜罗出一本厚重的旧书举在身侧。
“小姑娘,拜入我门,这部《百毒详解》便是本君的见面礼。”
梨渺张了张眼眶,着实有些心动。
她看向今歌白,笑盈盈问道:“白哥哥以为如何?”
今歌白垂睫淡笑,“阿渺心中已有了答案,我也认为……并无不妥。”
“阿朝。”梨渺轻扯少年袖口。
穆忘朝抿着唇沉思良久,冷静开口:“晚辈尚需考虑。”
梨渺诧然,“为何?这对你我而言,皆是良机。”
穆忘朝看向梨渺,牵唇淡笑。
“学堂如家,我虽为未竟之事心切,却不想随意抉择,拖累了你。”
梨渺眸光颤动,闭唇沉默。
她并不在意什么声名什么风气,她只想让他与她寸步不离,栖身之地究竟能带来几分利益,又有何关系。
可师尊似乎并不这么想。
为了一个虚幻的目标,他可以时刻谨慎,并为之倾注心血。
她要做的,便是养护好这谎言织成的网罩,陪他一直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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