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郦之清扒着窗户，冲里面大喊。
她咬了咬嘴唇，瞪着郦之宁：
“你说过，用我的眼睛换小鱼平安的。”
“郦之清？你怎么在这？
好哇，你和你的丫鬟半夜不睡觉，跑来吓我？”
郦之宁先是呆了一下，接着怒火中烧，指着庄非鱼咬牙切齿：
“我只答应了不针对你这丫鬟，现在是她自己送上门的。九公主，这丫鬟目无尊卑，您快杀了她！”
九公主漫不经心瞥了郦之清一眼，举起权杖，六芒星一点白光，直指庄非鱼的心口。
“郦之宁，我求求你不要杀她，都是我的错，是我要吓你的，你要杀就杀我好了。”
郦之清流着眼泪，扒着窗棂使劲往里翻，手都红肿了，却怎么也翻不过来，瞧着可笑又可怜。
庄非鱼偏头笑了笑，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转头面对九公主，平静道：
“黎颂，你爸爸在等你回家。”
“什么？”
九公主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像见到鱼骑自行车一样惊奇地愣了愣神，她缓慢转头，正视庄非鱼。
庄非鱼抬手，晃了晃身上芸娘的破旧衣衫，无奈道：
“你确定要当着她俩的面，以这种方式说吗？”
“我等你10分钟。”
九公主放下权杖，冷着脸吐出这句话。
“得。”
庄非鱼走到窗前，熟练地翻下去，拉起郦之清就跑。
海棠苑就在隔壁，庄非鱼迅速换衣服，用冷水洗掉脸上的面粉和油墨。
郦之清在旁边给她递毛巾，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你们认识？”
“这事说来话长，我来这里也是受她爹之托。”
准确地说：来这个游戏是受她爹——黎世集团董事长所托。
庄非鱼粗鲁地擦了擦脸，扎起头发。
“不是我给除魔司写信，你才来的吗？”
郦之清糊涂了。
“主要是因为你，她也就顺带。”
庄非鱼小小撒了个谎，郦之清肉眼可见开心起来了。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乖乖睡觉，等我回来。”
庄非鱼捏了捏她的脸，转身翻墙过去。
庄非鱼到时，九公主正坐在那里，捧着星际最新款手机玩消消乐。
郦之宁站在一旁陪笑，穿着雪白中衣，像随侍的小丫鬟。见庄非鱼来后，郦之宁脸上浮现不甘又恐惧的复杂神情。
她低声对黎颂说道：
“九公主，小鱼到了。”
见庄非鱼到了，黎颂收回手机，手指轻轻一点铜镜，铜镜逐渐变大，大到有一人那么高后。她先一步迈进去，庄非鱼立刻跟上。
仅一步距离，就从郦府到了那座巴洛克风格的大殿里。
这是一座建立在云朵上的大殿，三面墙壁，大门和窗户敞开，头顶灯光极亮，庄非鱼稍稍向外一望，就看见无边无际的黑云与闪电。
黎颂挥了挥手，身上的洛丽塔换装成简单的T恤和牛仔短裤。冰冷的王座变成粉色懒人沙发，一个燕尾服小狗机器人顶着可乐和薯片，走到她手边。
她抓起一片薯片扔进嘴里，盯着庄非鱼：
“现在可以说了吧。”
庄非鱼瞧了瞧可乐，走过去打开一罐，灌了一大口后长舒一口气，坐在台阶上，召唤出系统。
“我是你爸爸找来的游戏修理员，他想知道你活着没。”
“我爸给你多少钱？”
黎颂拆了一袋薯片递给她。
“一百万。”
“一百万？”黎颂嗤笑了一声，“我就值一百万。”
“一百万是游戏修理的钱，把你平安带回去，再加三百万。”
庄非鱼没动薯片，而是从系统那里拿出一部黑色终端，递给黎颂：
“游戏和现实的通道被切断了，这是唯一可以联系外面的终端，对面是你爸爸。”
黎颂盯着终端，半晌讥笑一声：
“谁稀罕。”
“随你便。”
庄非鱼把终端放到桌上，抓起薯片。
她不管黎颂和爸爸有什么矛盾，把话带到就行。
接连炫了三包薯片，一罐可乐，一大堆沙糖桔后，黎颂还是没动那支终端，自顾自地玩消消乐。
庄非鱼有些困，打了个哈欠倒在黎颂的沙发边上，眯了一会儿。
这样的睡姿着实不舒服，她睡了没多久就醒来了，黎颂还在那里打游戏，活脱脱一个网瘾少女。
庄非鱼无奈地呼了口气，收起终端：
“再不通话我就回去了。”
“回去干嘛？去嗨呀。”
黎颂反手关上消消乐，拽着庄非鱼踏出大殿，悬空站在黑云上。
“去哪？不是，大晚上的你都不困吗？”
“正经人谁大晚上睡觉呀？我带你去蹦迪！”
庄非鱼被拉到半空中，随黎颂在空中飞行，风声呼呼灌得她口齿不清。
黎颂加快速度，没一会儿就到一处高低错落的云上建筑群。
一路冷风吹得庄非鱼打了个寒颤，此时温暖过来，她眯着眼睛观察四周。
建筑群里欧式中式都有，有巴洛克的华美绮丽，也有哥特的诡谲阴森；有江南小院的婉约秀丽；也有北方大院的壮美开阔。
黎颂带她绕了半圈，来到一处云霓萦绕的仙宫。
仙宫全然由黄金铸成，两侧有龙形石柱耸立，琉璃瓦片置于顶上，凤凰麒麟等瑞兽盘旋在四周，威慑来人。
门上方有象牙制成的匾额，上书四个大字：
【凌霄迪厅】
庄非鱼随黎颂进去，开门便是震耳欲聋的电音。迪厅内各色烟雾粒子在空中穿梭，七色灯柱扫射在疯狂的男男女女身上。
她不适地蹙了蹙眉。
自大学毕业来到星际，她就没蹦过迪了，里面的环境着实有些不适应。
黎颂一进来，全场灯光被操控着，直直打到她头上，她眯了眯眼，走到一侧的卡座，点了一杯野格，询问庄非鱼要喝什么。
“随便来个度数低的就行。”
庄非鱼随口说了一句，眼神在卡座转了一圈。
除了她和黎颂，卡座上还坐了几个男女，打扮各异，但都很有二次元风格，看上去年龄也不大。
见黎颂点完酒，几人哄笑起来：
“黎颂，你又去当舔狗了？”
“这回皮肤咋样，男主心动不？”
“我们九公主这是199杀了。”
“闭嘴！”
黎颂冷着脸一拍桌子，扼住众人嬉笑的声音。
过了几秒，她旁边留着长头发，雌雄莫辨的男生凑过去，嬉皮笑脸地搂住她的肩膀：
“你要是攻略不成，不如让姐妹试试？”
端酒的NPC捧着托盘过来，黎颂一听这话，抓起酒杯灌到长发男生脖子里，一字一句警告：
“你敢动他，我弄死你。”
“不行就不行，这么凶干嘛。”
长发男生白了下眼，嘴里嘟囔。
“小九今天吃错药了？脾气这么大。”
一个齐刘海的女生问庄非鱼。
“谁知道呢。”
庄非鱼端起莫吉托浅尝一口，又捻起一粒瓜子。
“介绍一下，”
黎颂指着庄非鱼开口，
“我爸派来的修理员，想把咱们搞出去。”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庄非鱼身上，嬉笑着打了个招呼。
一个穿猫咪巫女服、扎双马尾的女孩，昵称淼淼。
一个留长发的阴柔男生，昵称布奇。
一个刘海遮眼的宅女，昵称疯妹。
庄非鱼有些意外。
她想象中：
这些玩家被困在游戏里面应该惊恐无比、哭天抢地，怎么好像没任何影响？
舞池声音很大，落到卡座却极小，似乎有什么科技将声音刻意压低。
几人热火朝天聊着最新消息，庄非鱼嗑着瓜子慢慢听着。
“听说墨云声疯了。”
淼淼敲了敲桌子，幸灾乐祸的可爱。
“墨云声？他本来就是疯子啊。”
布奇理着美甲，漫不经心。
“这次不一样！”
淼淼兴致勃勃：
“听说他找了个NPC当女朋友，把人家弄死了，去地府找魂找不到，把整个墨城都封了，现在到处寻找线索。”
“呵，不谈恋爱，屁事没有。”
布奇吹了吹指甲。
“小九，你是邵国的守护神，听说邵武王要继位了？”
淼淼弯起月牙眼，问黎颂。
黎颂一个人在那喝闷酒，听淼淼的问题，懒懒抬了抬眼皮：
“不知道，没管过。”
“那我能去邵国继续攻略祁煊不？”
淼淼扑闪着眼睛。
“随便。”
“我爱你，小九。”
淼淼抱住黎颂亲了一口，坐回去捧着脸，眼神里流露出甜蜜的幻想。
“祁煊这种狠人，小心把你骗的头发都不剩。”
布奇开口嘲笑她。
“哪里狠了？他上回还对我笑呢。”
淼淼不服气地反驳，
“死人妖你是不是想挑事？”
“我好心提醒你……不信你问疯妹。”
布奇扬了扬下巴。
庄非鱼身旁坐着的阴郁宅女——疯妹翻开黑色雕花手账本，手一扬，本子逐渐变大，悬浮在空中，精准定位在122页，上面是一副战争的场面。
场景自动播放，如同电影一样。庄非鱼瞧着稀奇，放下瓜子探头望去。
画面上是两军对垒。魔军浑身漆黑看不到脸，整整齐齐结成方队，散发着凝为实质的黑煞之气；人类士兵则披甲上阵，气势远逊对方。
魔军首领是一个红衣妩媚的女人，她手里提着身穿黄袍、肥硕不堪的老皇帝。
女人眼神讥笑，有恃无恐：
“祁煊，你爹的命就捏在我手里，识相的，速将辽城血肉统统送入魔界，否则……”
她狠狠一捏，老皇帝发出惨叫：
“祁煊，吾儿，快把辽城百姓送到魔界，送给这位女将军，你救救朕，朕不想死啊！”
祁煊身披银甲，雄姿英发，昂首立于马上，眼神却冰冷无比。
他挽弓射箭，接连三箭，女将军扬马侧身去挡，两箭射空，第三箭直中老皇帝的眉心。
老皇帝瞪大眼睛，慢慢滑下马，溅起满地黄土。他侧头，眼睛凝望着祁煊，似乎在审判儿子的无情。
“我邵国……”
祁煊先是低咽，后昂首挺立，一字一句，犹如刀刻：
“我邵国没有战败的俘虏，只有战死的君王。”
他高举弩弓，紧握弓弦，手掌割破也浑然不觉，只用鹰般锐利的眼神盯着魔军，疾声大吼：
“儿郎们，随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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