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晚会的喧嚣渐歇,姒儿却被族中热情的男女再三邀请,去到不同的屋中喝酒相聚,她勉强饮尽杯中酒水,刚想放下便又有人笑着为她续满,盛情实在难却。
夜色渐深,姒儿终于得以脱身,手里拎着族人塞来的酒浆与鹿肉,回到长老给她和师门特意安排的小屋。
还没来得及歇口气,附近又有几位妇人结伴前来串门,拉着姒儿闲话家常,丝毫不管已是深夜。
姒儿本想稍作歇息,没成想又添了这出,师门倒好,一早就溜进屋里躲了个清净,半点不管姒儿死活,姒儿暗自咬牙,在心里把仙尊骂了个狗血淋头。
妇人们却对姒儿这位晚辈很是喜欢,拉着姒儿讲个没完,火族的热情扑面而来,让姒儿难以招架,她只能勉力打起精神,笑着奉陪。
聊着聊着,一位妇人忽然握住姒儿的手,“姑娘可诞下子嗣了?”
姒儿丈二摸不着头脑,茫然道:“子嗣?我?”
“是啊。”另一位妇人接话,问:“姑娘可为大人生有一儿半女?”
“大人?谁?”姒儿更糊涂了,“你们说的是谁啊?”
“还能有谁?自然是与你同来,正在屋里的那位大人啊!”
姒儿这才后知后觉,感情她们把自己当成仙尊的妻妾了。
妇人把姒儿的手攥得紧紧,姒儿抽不回手,只能尴尬地摇头。
“哎呀,那可不行!”妇人们难掩失望之色,“迟迟没有为大人添个孩子,姑娘你心里就不着急吗?”
“呵呵……”姒儿干笑几声,比起生孩子,她更着急怎么从这包围圈里脱身。
“姑娘可得抓紧了,我们都是过来人,你若能早日为大人诞下一儿半女,自个儿的地位才能坐得稳当,不然哪天大人再纳个小的,让人抢了先,可就糟了……”
“哈哈……是呢,真是让人担忧啊……”姒儿打着哈哈,大姐们啊!她倒是想,就是仙尊不从啊。
偏偏这些个妇人没能察觉到姒儿的窘迫,依旧围着她絮絮叨叨,从家长里短,聊到对婚嫁的种种见解,唾沫星子横飞,姒儿脸上强撑着笑意,心里早已欲哭无泪,只盼着这场热情的交流能早些结束。
最后,总算上天垂怜,姒儿才勉强将妇人们送走,临到门口,还有人回头给她打眼色:“快回屋里去,别让你夫君先睡着了。”
夫君,夫君,姒儿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
“我和仙尊怎么走到哪都被当成是一对啊?”姒儿又气又无奈。
她直了直身子,然后回身进屋,开门的风使得帘子被掀起了一道缝隙,隐约中姒儿见帘子背后,仙尊正准备更衣歇息。
姒儿上前就横着手肘卡住了师门的脖子,稍一用力,便将师门压得后仰,半边身子被压在了榻上。
师门看着粗鲁的姒儿,没想到自己竟也有被她居高临下扼住喉咙的一天。
“你作甚?”师门平淡一问。
“这都是仙尊的诡计吧?”姒儿问话的同时,嘴角也坏笑着。
被姒儿钳制着,师门也不反抗,显得有些被动。
“仙尊确定不是在故意给我下套?”姒儿越发粗鲁,干脆一脚踩上了榻,“今日仙尊不给我一个说法我是不会放过仙尊的,我现在走到哪身份都被定得死死的,上次在魔族人家就称我为火神夫人了,这次在燧人氏也是,连住处都理所当然一样安排在同一间屋里,我什么时候成仙尊的夫人了?你让我在外面如何说得清?”
“是本座想这样的吗?”师门也无奈一笑,任由姒儿卡着脖子。
“仙尊明明是故意的,还不肯承认?仙尊不觉得这样会毁了我清誉?”
“那你要本座如何?”
姒儿把手卡得更紧,咬着牙笑道:“自然是顺水推舟,把身份坐实了啊。”
姒儿的语气似真似假,加上二人身子贴近,榻上的氛围骤然有了一些暧昧。
由于受姒儿压迫,师门还没来得及别好的外衫忽然敞开了大半,当仙尊那线条紧实的胸膛映入眼帘时,姒儿的表情与动作像被施了定身术,僵住了。
“你……”姒儿心神失序,脑子里一片空白。
师门也僵着,双手微举,犹如投降一般。
如此窘境,姒儿一时不知如何收场,果然,抵制仙尊的美色是很难的。
换作寻常女子见了这般光景,要么沦为花痴失态,要么尖叫喊破天际,而姒儿却没有这样,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随后松开压着师门脖颈的手,再小心为他将敞开的衣衫拢回原位。
师门本以为她该羞愧难当离开,没承想,她依旧稳稳坐在自己的腹上,身姿未动分毫。
师门说:“还不下来?”
姒儿脸颊发烫,但也不想白白放弃这压制仙尊的优势,“我就不!仙尊不给个说法,我就不下来!”
“那好!”师门忽然勾唇,脸上迷之一笑,紧接着抬起一手扣住姒儿肩膀,稍一用力就将姒儿向侧面推倒,再顺势翻身而上。
随着姒儿一声尖叫,眨眼间形势逆转,反而成了师门居高临下,将姒儿钳制,师门戏谑道:“那就让本座给你个说法。”
两人实力本就悬殊,姒儿挣不开师门的控制,她憋得一口气上不来,气鼓鼓道:“走开!我要起来。”
师门不为所动,只向下一瞬不瞬地盯着姒儿,姒儿急道:“仙尊这就没意思了,恃强凌弱算什么英雄?听到没,放开我。”
师门没应声,只轻轻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乱发下那枚浅淡的“命”字符文显露出来时,师门动作微顿,沉默了片刻。
这枚符文,甚是碍眼。
“你睡吧!”师门扭头,利落地下榻往门外走。
“诶?”姒儿追至门边,问:“仙尊睡哪?”
师门懒得回答,他足尖一跃就稳稳地落在了院子里的树上,然后背倚着大树,阖上双眸休息。
姒儿望着树上君子清绝的身影,轻轻地叹了一声,才缓缓折返蜷回榻上,无趣地拉过被子盖住了身子。
姒儿在榻上辗转许久,心想没道理啊,酒也喝了许多,怎么就是睡不着?心里乱糟糟的,此刻的她恨不得来个人给自己一棒子敲晕,好好地睡上一觉。
无法入眠,姒儿索性下榻,踩过微凉的地板又来到门边,她心想仙尊真的要在树上过夜?于是试探地出声:“仙尊!您睡着了吗?”
没有得到回应,外头静悄悄的,姒儿心想因为失眠就贸然打扰仙尊,恐会招来责骂,正欲放弃,外头的树上传来一声:“过来吧。”
姒儿推门而出,月光将她她的影子拉得纤长,她走到大树边,见仙尊果真还在树上,精神头还清明得很。
姒儿仰着脸微笑:“仙尊没睡啊?果然,像仙尊这种岁数的人是不需要太多睡眠的?”
“你是在讽刺本座的年岁吗?”师门朝姒儿伸出了手,月光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下一刻,师门就轻而易举地将她拉上了树,稳稳地坐到了一起。
姒儿晃了晃悬空的双脚,侧着脸调皮道:“没错,说的就是你,千把岁的老神仙。”
仙尊没有计较姒儿的没大没小,目光只落在她随风晃悠的发梢上,夜风拂过,树影婆娑,二人独处的时光,很是静谧美好。
姒儿:“方才的篝火晚会,燧人氏族人们围着火焰翩然起舞,那舞姿瞧着真好看,若是能住久一点,定要请她们教我练舞。”
“你能练舞?怕是连踩准鼓点都难。”师门随口一句就报了刚才被她调侃“老神仙”的一箭之仇。
“你……”姒儿气得捶了他一胳膊,“你才是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了!”
吵归吵,可每次互相攻击后反倒让两人无形中拉近了距离,连空气都多了几分自在惬意,放松之下,姒儿终于有些困意了,她身子一斜,便倚在了师门宽厚的肩膀上。
师门当即投来嫌弃的目光。
姒儿没羞没躁:“我困了,靠一下不行?”
“不行。”师门微微往旁边挪开,“有点挤。”
姒儿生怕仙尊溜走连忙圈住他的胳膊,然后抱得紧紧,耍赖道:“不准跑!”
日子一天天沉淀,仙尊让姒儿完全卸下了心防,心甘情愿交付完全的信任,平日里,仙尊可能会故意为难她、挑逗她、否定她,可即便这样,哪些话是在玩笑,哪些话是认真的,姒儿都分得清,仙尊那些看似刻薄的话语背后,始终裹着温软的善意。
要完全弄懂一位千年的神仙可不容易,姒儿自认为做到了,并为此沾沾自喜。
姒儿闭着眼睛美美地想着,她完全忘了是在哪一天,已对他无法自拔,完全地着迷。
“命运是很苦,可只要有仙尊陪我,再难的日子,好像咬咬牙也能过。”姒儿轻声道。
“我真的能一直心安理得地依赖仙尊吗?”姒儿忍不住问,她抬眼看了看仙尊,仙尊没有正面回答,可他嘴角的微笑,像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我命运太坎坷了,这一路走来,多亏了仙尊一次次帮我。”姒儿枕在师门的肩膀,一副多愁善感,“我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靠自己的能力去面对困难吧?”
师门望向远处,平和道:“可以的,这辈子还很长。”
师门的话让姒儿很踏实,她轻轻阖上了眼睛,又说:“不行啊……光想着靠仙尊庇佑,却不想着花时间提升自己,是不是太懒,太自私了……”
说着说着,姒儿话音渐弱,打起了瞌睡,师门垂眸看她,这个女孩在为命运叹息,可她大抵还不明白她自己口中的命运,藏着怎样沉重的枷锁。
与宿命的博弈还未分胜负,师门深知自己还需要做更多的努力,虽然这丫头额头上的符文还未完全淡去,可那宿命的高墙已经让师门用自己的血肉敲开了一道透光的口子。
他发誓要靠着这股执念,找到行得通的办法,一步一步慢慢看到更广阔明媚的转机。
师门轻拿轻放,将姒儿安置在树上靠稳,才如一道轻风跃下了树。
可仙尊的体温才刚离开,姒儿马上就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问:“这么晚了,仙尊去哪?带不带我?”
“不带。”师门理了理衣摆。
姒儿哪里肯依,紧跟着下了树,双手扯住师门的袖角,“仙尊只身前去,恐事情难成,还是带上我这智囊,助你一臂之力吧。”
“本座只身前去,肯定比带着你省事。”
知道仙尊说的是实话,姒儿只能嘟起嘴抗议:“人家也要去,人家也要去……”
师门被她晃得头晕,叹了叹说:“行,走吧。”
“仙尊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到底去哪?”
师门说:“进燧皇陵一探。”
姒儿脸上一阵煞白,“不是吧?燧人氏族人盛情款待你,你大半夜的却要去掘人家的祖坟?”
“我說仙尊怎么一反常态答应人家邀约,原来心里憋着坏呢! ”
师门冷哼一声,不顾姒儿的嘲讽。
“燧人氏是出了名记仇,仙尊难道也准备让人挂在嘴边骂上千年?你若真的掘了人家祖坟,那燧人氏小子下次骂的,可就是仙尊您了。”姒儿急道:“仙尊还有理智吗?”
“本座很理智。”师门迈步朝前走,“没说非要你跟着,你去是不去?”
“……”姒儿噎了噎口水,“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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