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路(2)

秦婆叹了口气。

提着棍子走上去,吼了一声:“人孩子死了,干你们何事?”

流民凶神恶煞地转头看向了秦婆。

只见一壮汉提着棍子,怒目圆睁,看着是个练家子,气焰瞬间下去了。

众人见有人出头,指责的声音也起来了。

那些人嘀咕了几句,丢下孩子走了。

妇人抱住孩子,哭着上前,揽起了自己的丈夫,衣角颤抖,轻轻擦着他脸上的血。

片刻后,两个人站起来对破庙的众人鞠躬道谢:“今日多谢各位了!”

随后走到关宁面前:“多谢这位壮……壮士!多谢这位小姐!”

关宁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世道如此……”她默默想着,眼前掠过战乱带来的家破人亡,耳边回荡着宁州城破时的哀嚎。

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治国在民,乱国在民。治乱相生,皆因人心之失。”

人心失之!

“关家都没能改变什么,我又能做什么?”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能做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向前走!

马车停在一处破庙前。秦婆点燃一盏油灯,摸出干粮分给关宁。

“姑娘,明天就能到京城了。”她一边说,一边从包袱里翻出一件略贵气的冬衣,“京城可不是宁州,咱们得规矩些,千万别让人看轻了。”

关宁低头看了眼自己沾满尘土的衣裙,点点头:“我明白。”

她接过冬衣,却未穿上,走到破庙门口,仰头看向漆黑的夜空。

“京城啊……”她喃喃低语,声音中透着一丝迷茫。

“到了那里,我该怎么做?”

她的目光深沉,像是夜空中隐约的星光,虽微弱,却透着一股执念。

身后,秦婆的声音再次响起:“姑娘,早点歇着吧。王家老太太待人宽厚,虽说是咱远亲,咱们到了她那儿,日子总能好些。”

关宁点点头,没有说话。她知道秦婆的话是在安慰她,可她却清楚,亲缘单薄的事实,注定了她无法一直轻易地获得庇护。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天刚微微亮起,马车又开始启程。

她掀开车帘,任由寒风扑面,看着京城的轮廓渐渐浮现在远方。

官道上人流涌动,车水马龙间夹杂着衣衫褴褛的流民。他们大多背着沉重的行囊,神色匆匆。偶有贩夫走卒叫卖之声传来,却在百姓的沉默中显得格外刺耳。

“快到了……”秦婆小声提醒,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和期待。

关宁点点头,默默看着渐渐显露轮廓的城墙。

那是京城的方向,是大周的中心,是她前路未知的命运之地。

*

晨曦微露,京城的城墙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笼罩在浅浅的薄雾中。马车缓缓驶近城门,秦婆掀开车帘,

“姑娘,到京城了!”

关宁从帘后探出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城门、熙攘的车马与人群,以及街市上熙熙攘攘的景象。空气中混合着马蹄扬起的尘土和食肆飘出的酒肉香味,她感受到了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喧嚣。

关宁坐在颠簸的马车内,手里紧紧攥着那封早已翻皱的信笺。秦婆见她神色紧张,轻声宽慰道:“姑娘,放宽心吧。王老太太是念旧情的人,定会好好待你。”

“我未曾害怕。”

车帘掀开的一瞬,关宁望向这座繁华的城池。那巍峨的城墙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城内的喧嚣与城外的贫瘠隔开。

几经辗转,马车终于停在了京城西街一处低调的府邸前。秦婆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守门的小厮,说道:“我们是宁州城来的,老太太的远亲。”

小厮看了信笺,点头说道:“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关宁站在府门前,目光微垂,长途跋涉的疲惫压在她的肩上,微风吹过,将她鬓角散乱的发丝轻轻扬起。

她用指尖摩挲着衣袖上的折痕,多年后,她都未曾忘记,那扇门前的等待是多么漫长。

门里静默片刻,随即传来一阵脚步声。关宁还未抬头,便听到一把苍老的声音说道:“来了就好,快请进来。”

关宁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半旧绛深色衣衫的老妇从回廊中缓步走来。她的头发花白,面容虽被岁月雕刻得沟壑纵横,但一双眼睛依旧明亮。

她就是王家老太,关宁祖母的远房表姐。

她步履虽不甚稳健,但身形端正,举止间透着几分威严。王老太太停在门前,仔细打量着关宁,眼神中既有试探又有怜惜。

“你就是阿宁吧?”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慈爱与感慨。

关宁俯身行礼:“正是,见过老太太。”

王老太太摆摆手,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声音中带了几分感叹:“哎,抬起头来让我瞧瞧。这一路你受苦了。”

王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转身入内低声说道:“快进来吧,外头冷。你一路奔波,怕是乏了。”

堂屋内,炭炉散发着阵阵暖意,几盘糕点和热茶早已备好。关宁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下首,目光垂落在手中的茶盏上,双手捧着茶盏,低垂着头,不发一语,身形因一路奔波而显得单薄。

王老太太坐在上首,见她拘谨的模样,心中一阵叹息,语气柔和了些:“你母亲当年是个极聪慧又知礼的孩子,没想到她竟走得这么早……”她说到一半顿住,怕触了关宁的伤心事,改口道,“你有她几分模样,也难怪我一见你就心生亲近。”

关宁双手握紧茶盏,声音微哑:“亲族皆去世了,阿宁无能,连家族都未能护住,若不是秦婆拼命护送,怕是再也见不到老太太了。”

王老太太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惋惜:“傻孩子,这怎能怪你?这年头天灾**、战事频繁,连大户人家都未能幸免。你能活着到京城,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关宁抬起头,目光湿润,轻声道:“多谢老太太接纳阿宁。”

她端起茶碗轻啜一口,叹息道:“你们关家原本是武将世家,没想到世道如此,竟连你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得安生……”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王老太太眼中带了些怜惜,缓缓说道:“咱们虽是远亲,可到底也是一家人。我这把老骨头还在一天,便护着你一天。”

她顿了顿,转头吩咐身边的老仆:“去看看屋里都收拾妥当了没有,再给阿宁准备几身新衣,莫叫外人瞧出她一路的辛苦。”语气虽温和,隐隐却透着一丝不可违逆的威严。

老仆恭敬应下后退了出去。关宁看着这一切,心头有些触动。

王老太太虽已年迈,但行事之间透着一种稳重老练,显然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关宁渐渐熟悉了府中生活。王老太太每日清晨要诵经祈福,白日里处理些家中事务,偶尔会在庭中歇坐,叫她陪伴说话。

*

入春后的京城,显得格外热闹。南园一场雅集早已传遍士族圈子,成为贵女们竞相赴约的盛事。

宴会设在城南一处豪宅的园林内。主家乃是当朝一位显贵世家的嫡女,早有名声,宴席安排得极尽奢华。

王家老太太大儿子的女儿,也是王家的嫡出大小姐王若卉,也收到这场雅集的请柬。

她盛装打扮,一身织金绣凤的红裙如燃烧的火焰,头顶珠钗流光溢彩,衬得她整个人耀眼夺目。

早在几日前她就邀请关宁同去一场盛大的雅集。起初,关宁并不愿去,她素来行事低调,不喜抛头露面。

但老太太却笑着说:“难得你表姐愿意带你出去走动,也该让人瞧瞧我王家还有这样的后辈。”

关宁微微躬身:“表姐盛情相邀,但我性子拙,不如在家陪老太太。”

“这话可不对了,”王若卉转头笑道,“你虽是远房亲戚,终究也是王家人。老太太不让你出门,是怕别人说闲话,你听了心里难受。如今既然跟了我去,就当作给王家长脸。”

话已至此,关宁便不能推辞。

雅集设在南园的丹青阁,那是城中贵胄之家修建的园林,宽敞华丽,精雕细琢的亭台楼阁如琼楼玉宇。

主家备下了数十桌的珍馐美馔,光是糕点便有几十余种,鲜果拼盘上堆满南方送来的荔枝与蜜橘。

关宁随王若卉抵达时,园内已是衣香鬓影,环佩叮当,四处张灯结彩,琴瑟声与笑语交织成一片。

而她只身着一件湖蓝色的对襟长衫,配了银簪,场中那些绫罗绸缎、珠翠满头的贵女相比,显得格外朴素。

但她行止规矩,颇有教养,不与人多言,只安静地随王若卉行礼寒暄,素雅之中多了几分端庄,倒也未曾显得多么格格不入。

宴席间,宾客们谈笑风生,话题从时局到朝堂,再到家族间的婚姻联姻。

“宁妹妹,瞧你这般拘谨,是怕咱们这些人吃了你不成?”王若卉打趣道,语气虽轻,却让人不免有几分不自在。

关宁低头一笑,轻轻摇头。

宾客们步履婀娜,衣衫鲜亮,连脚下的鞋履也镶嵌着细碎的宝石。可这满园的光辉,却无法驱散关宁心中的一丝不适。她低眉垂首,默默随王若卉穿梭在人群之中。

宴席间,谈笑声不绝,可这些看似无害的闲谈,稍一拨开,便是藏在暗处各自权力的较量。

“可还记得这事?”不远处的桌旁,一位女子轻声笑道,“探花郎赵怀书,当真可怜呐!”

码字第二日,心情很好,看到自己笔下的人有思想有血肉,我很激动~[狗头]

女主在不断的成长!我很开心

码字码饿了,以为能吃下一头牛,点了份汉堡,没吃完[问号]

第二章结束了![愤怒]还有一章!坚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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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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