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我的歌可比我拉的曲子要值钱。”她听见沈路在头顶上隔着吹风机的嗡鸣声说道。

“唱一首嘛,一首我应该还是付得起的。”她转过头来,拉下他举着的手臂。

沈路顺着她的动作,将吹风机关了放在一边,挤坐在她的位置上,姜焰被这一挤,只好起身想去床上,她刚刚抬起身体,手臂上陡然多出一股力道将她往回拽,猝不及防坐在他的身上。

她光着的腿贴在他的大腿上,一时间仿佛被火烫到了一般,下意识想起身,但是沈路却双手环住了她:“现在觉得我危险了吗?”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边,像是琢磨将人吃拆入腹的妖怪。

姜焰笑了一声,给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交叠勾住他的脖子,“现在可以唱了吗?”

她的眼睛像是葡萄,在头顶的光中泛着亮。

他们对视了片刻,沈路突然垂首在她肩上,轻声哼起小调来。

他唱歌的声音和平时说话不太一样,更加华丽优美,确实比他的琴声更加值钱。

姜焰听着,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和飘着的雪,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化作那呼啸的寒风,从一切可能的缝隙中飘出,掠过屋脊,掠过树梢,掠过女子飞舞的发丝,去往远山,去往不知名的自由天地。

她听得如痴如醉,不止是为这歌声,更是为着履行了对自己许诺的自己。

以至于,沈路的歌声消失时,她都一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从察觉。

沈路也不打扰她,只是贴着她的脸,闭着眼睛,轻轻浅浅地呼吸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焰回过神来,给他鼓了个掌:“这首多少钱?”

“你可真是个物质的女人。”他闭着眼睛,低声控诉着她。

姜焰笑着稍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那你想要点什么不物质的?”

她双手一摊:“我这可什么都没有,就连身上的这件衣服都是你的。”

沈路睁开了眼看着她。

如果说,这世上有琉璃一般的眼眸,那大抵如此,更何况其中流光溢彩的还有那化不开的情意。

“你的这双眼睛——”姜焰叹了口气,“拿去骗小姑娘,一骗一个准。”

“小姑娘才不会喜欢流浪汉,只能拿来骗一骗你这疲惫的旅人罢了。”他轻眨着眼睛,“那你心甘情愿上我的当吗?”

姜焰没说话,只是低头在他的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

“那就请给我一个甜蜜又令人沉迷的骗局吧。”

他们吻着对方。

还有什么比告知了彼此骗子身份的人更加坦诚的人呢?

凡尘中坠入情网的男女可做不到这一点。

呼吸越发急促,房间里的温度越升越高,他们交叠在一起,毫无顾忌地、放肆地、纵情着。

那比任何酒精都能够点燃她。

姜焰躺在床上,她的眼睛仿佛失神,落在破旧的天花板上,胸膛仍旧剧烈起伏着。

沈路凑在她身边,还拥着她喘着气。

“在想什么呢?”他问。

姜焰仍旧看着天花板,只是道:“想抽烟。”

她的声音轻而颤抖,像是空中飘落的雪,又像是扑扇的羽毛。

“嗯?”

姜焰不再说话,她只是深深地呼吸着。

沈路却突然放开她,起身开始穿衣服,一件又一件,直到他披上了最外层的外套,姜焰才转头看着他。

她的衣服还穿在身上,只是比之前有些褶皱。

“我去帮你买,等我。”他走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将被子拉起盖在她的身上。

姜焰听见他打开门又关上的声音。

一切都归于沉寂,刚刚发生的一切混乱都仿佛只是一场梦。

燃起的**化作了灰,此刻风吹过又泛起火光来。

他去了很久,久到姜焰已经睡着又醒来。

他穿过走廊,打开门,身上带着凛冽的寒气,仿佛寒冬深山里的那股刺鼻到泛起腥甜来的空气。

他的鼻尖触碰到她的脸,姜焰结结实实地被冰了一下。

他从怀里掏出了个黑色的袋子,打开来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烟。

“我忘记问你平时抽哪个牌子的烟了?你看有想抽的吗?”

姜焰看着他,可能是因为经过冷风一吹,他的脸不仅冰凉,眼睛也更加漆黑。

他肯定是不抽烟的,姜焰心想,真正烟瘾犯了的人压根就不会挑牌子。

她伸手拿了一盒:“这个。”

沈路又帮她接过来拆开,抽了一根递到她的嘴边,随后又点了打火机。

姜焰叼着烟凑上去深吸了一口,然后将烟拿在手里,伸直手臂,让烟灰落在床外面。

沈路又去寻了烟灰缸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姜焰吐着烟,白色的烟雾中,他的脸也变得朦胧了起来。

“你这事后关心很到位嘛。”她手指轻点着烟,说道。

沈路也不嫌弃烟味呛人,只是坐在她对面,透过缥缈的烟雾看这个和雾融在一起的女人。

“好抽吗?”他问。

姜焰挑眉看了他一眼:“想试一下吗?”

还未等沈路开口,她又把烟拿得更远了一点:“算了,你的声音,值万金。可不能毁了。”

什么万金,沈路看着她又抿了一口,捏着她的下巴与她接了个深吻。

姜焰怕烟烫着他,仓促之间只来得及将烟往远处拿。

不等吻完,他又自顾咳起来。

看着他咳得面红耳赤停不下来,姜焰没忍住笑出声:“喂!请问你是小孩子吗?越不让你做什么就偏要做什么?”

沈路没理会她的打趣,一边咳着一边找水喝。

“真搞不懂,这玩意有什么好抽的?”他皱着眉头道。

姜焰看着夹在指间的烟:“这玩意,确实没什么好抽的,解解瘾罢了。”

说着她抽了最后一口,猩红的火光一路上窜,到头后又瞬间消退。

她伸手将烟捻灭在烟灰缸中,吐了一口长长的气。

屋内瞬间弥漫起了烟味。

“不好意思,让你抽二手烟了。”她轻笑着。

“没关系,流浪汉什么没见过。”他朝她又抖了抖手中的袋子,“你今天就是把这些全点了也没关系。”

姜焰笑起来:“你可真是个疯子。”

不止他是疯子,她也是。

第二天他们在床上待了整整一个白天,除了做/爱就是抽烟。

她从来没有这么频繁地抽过,之前也顶多一天一两根解个瘾,这一天几乎是要把下半辈子的烟全都抽完。

等沈路再次从小憩中醒来,就看见这样一幕。

姜焰靠在床头,左手托着右肘,纤长的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根烟,正往嘴里送。

他仿佛记忆出现了问题,好像每次醒来都是这一幕。

她的脸笼罩在雾气中,神色不明。

正看得出神,那雕像一般的女子微微侧过头来看他:“醒了?”

“嗯。”他伸手又去抱她的腰,顺着衣摆往里钻。

姜焰没制止他,几次下来,沈路也算摸清楚了她的风格,不会拒绝也不主动,情动是也不怎么发出声音,越是这样,他越是像着了魔一样想让她发出声音。

“我们现在走也许还能赶上今天晚上的火车。”她仍由他动作,只是抽着烟平淡出声。

沈路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那你竟然就等着我自己醒过来?”

姜焰朝他一笑:“我看你睡得正香。梦见什么了,梦里都还在笑。”

沈路确实做了个梦,但是他自觉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没好意思跟姜焰说。

“美梦。”他道。随后又开始起床收拾自己,等他全完整理完后,发现姜焰还靠在床头抽着烟,烟灰缸里的尸体都你叠着我我叠着你了。

不是他的错觉,她真的抽了一整天的烟。

姜焰看着沈路朝她走来,然后揪走了她手里的烟,把她从被窝中打横抱出来,带去了浴室。

确实有些过火,沈路帮她清理的时候看着她身上的印记,有些懊恼。

姜焰反倒是觉得他这幅模样新鲜有趣,隔着镜子看着他,嘴角噙着笑不说话。

等他们武装完带着行李打车经过晚高峰来到火车站时,距离发车时间已经不足二十分钟。

沈路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拽着她,在火车站头也不回一路狂奔。

姜焰跑着跑着,周遭的一切都仿佛渐渐失去了声音,只剩行李箱的轮子和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以及他们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赶在最后五分钟安检进站,他们等不及扶梯,又快步顺着台阶往下跑,最后冲进火车的时候,姜焰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还留在那个破旧的小旅馆里。

而沈路已经拉着她找到了铺位,因为人少,他们是面对面的下铺,而且这个小包厢中也没有别人。

姜焰把他的琴取下放在一边,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沈路坐在她对面,整个包厢里只能听到他们剧烈的喘气声。

如果听得仔细,也许还有他们差点超负荷的心跳声。

那声音越发清晰,姜焰抬起眼去看他,正好沈路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没忍住开始笑,而且大有无法收场的趋势,最后笑得姜焰肚子都开始痛,只能倒在床上哎呦着一边笑一边叫。

沈路则是捂着脸笑得身体都在抽搐。

等笑声渐缓,他们再一同步对视,那莫名其妙的笑意又从天而降,卷土重来。

一直到火车哐当哐当开了半个多小时,他们这出闹戏才缓缓落幕。

时间还早,沈路掏出耳机分给了姜焰一只,两人面对面躺着听着。

最后沈路又忍不住上来挤她。

小小的一张床,一个人睡都没多少剩余,更何况两个人。

姜焰看剧他跟着一起看,姜焰刷社交软件他跟着一起刷,偶尔还要点评两句。

他把她拥在怀里,但只要稍微一动就差点掉下去。

“不挤吗?”姜焰怀疑他半边身子都空在床外。

沈路摇头。

他们一天都没怎么吃饭,赶路又太急,这会两个人都饥肠辘辘,偏偏大数据还很贴心地给他们推荐各种美食贴。

两个人翻了好一会,沈路忍不住说道:“要不咱们去化缘吧?”

姜焰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去,你的老本行。”

沈路蹭着她的脑袋:“你得跟我一起。”

“请相信我们国家老百姓的善良程度,实在不行——带上你的琴。”

“你竟然想让我去卖艺?”他竖着眉毛不可思议道。

姜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煞有其事道:“艺术家的事,怎么能说卖呢!”

沈路箍着她,把她搂得更紧了:“艺术家可不会为了五斗米折腰。”

姜焰看穿他就是非得自己陪着,只好起身道:“等着沈大公子,我去餐房给你传膳。”

沈路见她投降,乐得也起身穿鞋:“这怎么好意思,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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