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句足够引人遐想的话，程熙飘飘然在众人面前消散了。
薄意瞳孔微震，下意识扯住了她的衣角，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来不及多说一句话。
“……”
叶星河站在后面看了她很久，久到薄意那双濒临破碎的眸子重现虹光，她才上前拍了拍对方肩膀，缓缓说道：“你不觉得你们这样的对话其实有点糟糕吗？”
面对面两个人怎么愣是说出了一种第三者存在的感觉……而且“成为她”？
这又是什么糟糕的选项啊！！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算了，我不问了，”叶星河表情一言难尽，碍于现在这种混乱的场面，她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无奈的关心了一句：“她说的那个选项……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还能更改的，以前都是程熙愿意纵容，但现在她摆明了要收回所有多余的空隙，之后的生活可就真是落子无悔了。
叶星河希望她能在多考虑一下自己，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径直对上了薄意并没有从那人消散之地移开过的执拗目光。
难怪薄意一句话都没说呢……敢情她就没从上一个剧场缓过神来啊!
叶星河：“……”
叶星河手腕一转，原本打算拍向她肩膀的动作凝滞了一下，改为拂落她肩上的落叶。
……算了，也没什么好问的，叶星河心想，薄意过去已经过的够苦了，好不容易有了真心想要奔赴之人，也没什么继续犹豫的必要。
总也不会比现在“守活寡”更差了吧。
叶星河看了眼薄意脸上清晰可见的疲倦与沉重，轻而易举的说服了自己。
“抱歉……你刚刚说了什么吗？”薄意回过神，后知后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A23651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叶星河：“。”
叶星河一手攥着还没恢复力量的诡异就往树上砸，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没什么，不重要。”
薄意：“……”
总觉得她好像养出了了不得的习惯啊。
“你还会回监管局复命吗？”叶星河抓了抓头发，嘀嘀咕咕，“这个任务是什么情况也就只有你才知道了吧，这么多人一看就很不对劲啊……”
“我不回去了，”薄意摇了摇头，安静看着已经被让出来的道路，迎面被回忆裹挟的风吹了个满怀。
她说：“这个任务并不需要我们多说什么，运气好的话，你回监管局或许就能明白了。”
“……”听起来就很有阴谋诡计的画风啊！
叶星河沉默了一回，原本只是松散的头发瞬间变得更乱了。
“所以你这就要走了？”
薄意点头，嘴角先一步带上了温和的笑意，“嗯，她在等我。”
程熙现在大概不会有太多的耐心，所以，她要快一点把答卷交上去才行。
薄意跑出蝴蝶山，通知监管局来接人后，直接抢了司机的位置，一脚踩下油门。
风声猎猎，日光温暖。
当心中不再有迟疑的时候，空气是自由的，她也是。
过去总希望逃离的地方，如今竟也成了她心里的归处。
薄意甚至开始期待程熙会对她的回答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程熙——”
她一把推开大门，沉郁缄默的气息便迎面袭来，像是置身于一片不见天日的茂密丛林，连步调的雀跃也完全吞噬。
程熙侧目看着她，似乎刚清醒不久，眼里还藏着并未完全消散的湿意。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说完，程熙拎着一本书朝着前方丢去，壁炉里的火又窜了一下，烧的极旺。
“我对你的思念，并没有半分作假。”
薄意笑了一下，试图用颤动的眼神将眼前人的每一分表情变化刻进心里，激动，渴望，喜悦……强烈的情绪混杂着，迫使她往前走了好几步，直至程熙身前。
薄意自觉垂下脑袋，单膝跪地。
“我向你道歉，”她将脑袋磕在程熙膝盖上，声音闷闷的，语气却意外的坚定，“我不应该欺骗自己，不应该向你说出错误的话语，不应该辜负你漫长的等待。”
“程熙，”她小心牵上对方垂下的手，顿了顿，没敢去看程熙落下的眼神，声音也压得很轻很轻：“你还愿意听我说那本书的答案吗？”
“你见过那个女人了，对吗？”
程熙幽幽看着她的发顶，目光没有半点愤怒和失望，只有空荡水面倒映出来的一片空白。她说：“你知道了那些真相，可是，把未来转化成过去，你说过的那些话就不成立了吗？”
膝间滚烫的呼吸凝滞了。
程熙扯了扯嘴角，顺手又丢了一本书出去，安静看着那些曾经反复翻阅的字句一点点烧成了灰。
——如同烧去她曾经执着的过去。
“李长月把那个东西给你了，”薄意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将那不肯熄灭的火苗淌进眼里，“我可以接纳她，不管是找回过去的记忆，还是就此成为过去那个人……我都可以接受。”
程熙沉默不语，不太习惯她撕开平静之后的眼神，脑袋往后倒了一下。
“这可不是个好主意，”她叹了口气，眼眸压下来，透着淡淡的讥笑。
“不，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薄意又往前蹭了蹭，上半身近乎趴在程熙腿上，手还紧紧攥着不肯放，“我太笨了，总是在做错误的事……程熙，我想让你高兴。”
那个能让程熙收下书本的人，那个不会让程熙难过的人，那个就算已经不存在了，也依然在程熙心里留有一席之地的人……
如果有正确答案摆在面前了。
那“她”为什么不能是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程熙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差点被气笑了，“薄意，你觉得我会是选择自欺欺人的人？”
这可真是好样的。
她都决定将两人彻底分割，为了避免薄意不小心触碰到那抹灵魂，沉睡时都给自己加了一层防护罩。
结果一醒来就等到这个？
“程熙……”薄意蹭了上来，声音紧贴着她的耳朵，低沉，压抑，又含在唇齿之间，似是情人的呓语，“我应该受到惩罚，痛也好，悔也好，那些我们一起走过的时间，不应该只有你一个人记得。”
哪怕那是一把横在颈上的刀。
薄意觉得自己要疯了，再见到这个人十足陌生的冷淡目光后，那些本该被压下去的情绪就像冰冷的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彻底吞没了她的理智。
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如果那抹灵魂永远独立存在，那她们之间，便会永远隔着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疤。
“就当是……成全我这一次。”
别让程熙再露出这么冷淡的表情了，薄意环住她的腰，眼圈泛红，哽咽出来的话语带着一丝乞求。
“这不可能，”自下而上的酥麻感传遍全身，程熙侧过视线，单手抵住她的脑袋，声音有些沙哑：“我不会答应这种荒谬的要求，薄意……你——住手！”
一只手从她的腰际滑了上去。
薄意仰头看着她，就算被发现了，也还是勾着湿漉漉的笑，底下作乱的手一寸也不停。
直到——
她摸到了一块小小的凸起，在靠近程熙心口的位置。
“……找到了。”
手刚触碰，薄意就失力倒在程熙身上，脆弱的脖颈完□□露出来，呼吸一顿一顿的，连睁开眼都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疯子，”程熙将人抱在身上，盯了一会，扯开对方松垮的领口直接咬了上去，“……给我清醒一点，别闭上眼。”
这种交错时间的灵魂就算是她也很难有研究素材，要是薄意真的这么睡过去了，她就更难掌握情况了。
……该死的，根本介入不了。
程熙松口，按住被自己咬出来的伤口，眼里淬了一层焰光，“这种情况……”
“别着急，”薄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抓住她垂下的一只手，混着粗重的喘息安慰道：“……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眨了眨眼，水色弥漫到即将失焦的眸子始终盯着程熙，完完全全信守了自己的承诺。
程熙有些说不出话了。
铁锈味在唇上蔓延开来，连带着薄意眼尾染上的红，灼烧进了她每一寸与之相触的皮肤里。
渐渐的，那道仿佛拖拽着无数礼物的沉重呼吸散去了，程熙俯身将人紧紧扣进怀里，只能听见一声声压抑至极的痛呼和相互簇拥着，不断激烈的心跳。
那心跳声或许并不只属于薄意。
程熙垂下眼，沉默注视着对方痛苦的样子，抬手取血，却发现始终波澜不惊的躯体彻底失控。
她在颤抖，为了一个带来痛也带来爱的人。
“真是，完全败给你了。”
程熙唇瓣彻底压成一条直线，温热的血液顺着舌尖滴落进去，润湿了薄意干涩的唇角，却没能抚平她蹙起的眉。
“疼……”薄意的意识并不清醒，她执着睁着眼，身体不自觉蜷缩了起来。
程熙握住了她寻找着什么的手。
薄意下意识勾起了笑，还是呆呆的，却不再喊疼了。
“程熙，”她含糊着语调，一声又一声，“程熙……”
还有一章[垂耳兔头][垂耳兔头][猫爪][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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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带来痛也带来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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