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无论是李长月还是薄意本人，实际上都并不知道怎么唤醒执意沉眠的程熙。
“我对她的了解仅限于字面上，”李长月叹了口气，有必要为自己正名一下，“也就是临到最后了才跟她聊过一次，现在也连杯茶都混不上。”
薄意：“。”
“她在你身上留有痕迹，凭心而论，你应当是最有可能唤醒她的人，”李长月取出一叠厚厚的文件递出去，刚想标注些尝试重点，就先注意到了对方兀自落下的眼神，忽而笑了，“看来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介意跟我说说吗？关于程熙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
“这就不必了，”薄意想到了那一双似乎永远停留在身后的眼眸，深呼吸一口气，“我会努力找到她……如果她愿意醒过来的话。”
李长月不太赞同，但碍于薄意才是手握筹码的人，她不愿与之交恶，于是什么都没说。
薄意再次走到了阳光下。
A23651大老远就看见了那个朝着自己走近的背影，本来战战兢兢躲藏的动作瞬间嚣张起来。
“薄意回来了，毫发无伤！哼哼——看来她和你们老大相谈甚欢，都这样了，我看你们谁还敢对我们动手！”
叶星河：“……”
叶星河对它这种扯虎皮的行为表示没眼看：“他们根本就没对我动过手，哪来的我们。”
A23651：“……区区人类，哼！”
“你以为我想要你们的庇护吗，还不是因为程熙那魔女没出现，要不然他们早就被一锅端了……唔唔唔？”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一回生二回熟，叶星河一把将它薅在手心，找不到发声部位就反复碾压，直到对方不说话了，才压低声音，恶狠狠警告道：“你再敢提‘程熙’两个字，我就马上和这群人一起，支一口锅子把你炖了。”
A23651：“……”
人太多刚不过，等薄意过来了它就找机会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之这一次它忍了！
——忍了也没用。
薄意淡定从一群白衣服身前走过，精准无误的接手了叶星河捏着的A23651。
“你说那对耳钉里有程熙的心头血，那你知道该怎么样唤醒她吗？”薄意态度很好，一边给它捏了捏被压扁的身体，一边捧在手心，让它和自己的视线处于同一高度。
A23651觉得自己又行了，“哼哼，愚蠢的人类，就算有那魔女的关照，最后也还是得靠本大人来解决问题……”
叶星河忍无可忍：“你差不多得了。”
“大胆狂徒！”A23651被点起战火，不分场合的燃起来了，“现在可是你们求着我！”
叶星河：“你——”
薄意拦住了她想要伸手的动作，目标在前，她只想得到最为真实的答案，并不想大动干戈，“你有什么条件？”
“先让这些人滚开。”
薄意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白衣服站在原地，两相对视后，领头人敲了敲耳麦，像是得到了另一边准确的命令，直接带着人退了。
薄意复又收回目光，“现在可以说了吗？”
“当然——不行，”A23651稀奇看着对方温顺的样子，决定再一次得寸进尺，“我的身体可是被那群人剜掉了好大一块，要是身体回不来，记忆说不定也不完整，到时候说出的话是真是假可就不一定了。”
叶星河：“。”
叶星河沉默地挽起了袖子。
“我跟他们商量一下，”薄意深吸口气，每一分钟的等待于她而言都格外煎熬，但同样的，她也并没有准备好和程熙重逢。
薄意必须承认，她害怕见到对方睁开眼时，可能带来的一点点失望目光。
尽管，她已经这么做过很多次了。
破碎掉的镜子早已划出伤口，可偏偏，总是蜷缩着躲避的人直到现在才感觉到疼。
……
已经达成共识的李长月很好说话。
不过短短一刻钟，被熔炼得只剩下三分之二的残破躯体就已经被白衣服捧了回来，当做一盘菜一样端到了两人一诡异面前。
A23651简直喜极而泣。
被一群人用武器围殴的记忆还在追它，但现在形式变更，咬牙活埋的恶劣情绪迅速在脑中占据高地。
A23651高傲冷哼：“本大人的躯体居然少了整整一半，这可不够，要想要我帮忙，那就得……嘶！”
“邦邦邦”三下，感谢这小东西执意发言而不是先融合力量，叶星河连球带躯体一起锤进地里，一套操作，只是衣角微脏。
“谎报得也太离谱了吧……！”
“一个地方不允许出现两个仗势欺人的人，”叶星河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晰，脸上的神色一如夕阳落下般逐渐阴沉，“就算你不是人也不行。”
“我可没有薄意那种好脾气，真以为你不开口我们就没有一点办法？呵呵……程熙本人还在那里呢，她只是睡着了，又不是不爱了。”
薄意嘴唇煽动了一下，想阻止什么又说不出口，最后还是被心里那一丝莫名其妙的窃喜占了上风。
她沉默了。
A23651：“……”
A23651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被恶心的还是被吓的，嘴硬了两秒丝滑滑跪，“这个……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叶星河：“……？”
“等等——”眼看着沙包大的拳头就要落在自己身上，A23651急忙补充：“也不是完全不懂！”
“诡异的心头血都寄存了自身最为纯粹的力量，只要取出那股力量，就一定能够唤醒程熙。”
叶星河似信非信，扭头看向已经取出耳钉的薄意。
微弱的血色光芒依旧在她手心闪烁着，除此之外，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对漂亮得出奇的饰品而已。
A23651瞅了一会，确认里面就是有那魔女的气息后，越发小心翼翼起来，“这枚宝石应该能够约束力量，必须先将它打破才行。”
“这是她留下来保护你的吧？你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
薄意抿了抿唇，叶星河彻底打通了任督二脉，又是一个爆锤落在它球体上。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都知道是特殊物质了，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开，那岂不是……等等！你要做什么？！”
叶星河目光逐渐惊恐。
“哒，哒，哒……”
清晰的滴落声响起，红色的耳钉晃了晃，准确无误接下了所有从薄意手心流出来的血液，将那一道道声音无限放大，像是谁人剧烈跳动的心跳。
“融化了，”薄意安静看着那一层外壳缓缓褪去，目光凝滞下，连呼吸都染上了浓郁的猩红，“果然，是这样。”
“……”
叶星河摸了摸已经开始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很难对薄意这句情人般的呓语发表看法。
她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直到最后一层保护壳也褪去，才按住了对方停在空中当滴血龙头的手。
叶星河冷脸止血：“别告诉我你其实想晕着见她。”
“这点血还不至于，”薄意眼神有松动，手指不自觉想要伸向那一滴融在一起还泛着光芒的血，连呼吸也短暂消失。
然后——
什么也没发生。
都不用叶星河动手，A23651自觉警惕起来了，“还有步骤没完成，程熙一定在上面加注了其他的规则。”
“你以为我们没有眼睛？”叶星河翻了个白眼，冷漠回呛。
这一天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堆在一起就已经够烦了，这小玩意还靠谱不了一点——
“要不然我们直接把这滴血喂给程熙吧，”叶星河沉默了一会，开始了不负责任的奇思妙想，“自己吃自己，她总该有点反应的。”
那有点黑色幽默了。
“没关系，”温度偏高的血液灼烧着她的掌心，薄意却只是垂眸看着，露出来的神色寂寥又悲伤，“程熙她……”
“！！”
话还没落下，手心摊开的血色忽然亮了起来。
叶星河被照的眼睛一疼，下意识抓着薄意往后退，连拽两下都没拽动。
薄意像是愣住了，双足生了根一般钉死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盯着那道逐渐从血色光晕中显形的影子，仿佛正在注视着一场永不熄灭的幻梦。
尽管她已经很久没在梦里见过程熙。
“薄意。”
先到来的，是一声混着风声的悠长叹息。
程熙定定看了她好几秒，就像是被一个名字唤醒的前提并不存在，她依旧那么平静无波，“你不应该叫醒我的。”
薄意紧紧抱住了她。
只是分身存在的天灾宿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只是站着，像一朵不经意停留的云，在滚烫的吐息中一点点染上人类的温度。
“程熙，”能将人压垮的情绪在心里回荡，薄意不自觉瑟缩了一下，拥抱许久才舍得小小松开一点间隙，“……我真的很想你。”
“？”程熙短暂迟疑了一下，问她：“你又想骗我做什么？”
薄意脸上的血色一瞬间尽数消失，“我没有骗你……”她想辩解，脑海中却不自觉回忆起那最后一次的对峙，顿时四肢发麻，呼吸骤停。
“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
程熙讨厌这种没有下文的沉默，两指钳住她的下巴，断了差点垂下去的目光。
“我很想相信你。”
被迫仰起头的薄意眼睛亮起微弱的星火。
“但仅仅只是这些，完全不够，”程熙身体前倾，扫了眼围在边上的一群闲杂人得，冷笑：“出现在这里，未免太不合时宜。”
薄意：“那我们……”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程熙打断了她的话，唇瓣抿成一条直线，轻轻触碰了薄意还在流血的伤口，说：“回到自己的世界，或将自己完完整整献给我，成为我要的那个‘她’。”
“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选项。”
[垂耳兔头][垂耳兔头][猫爪][猫爪]
这次真要醒了，明天双更[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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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唤醒的咒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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