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雨急,章府水榭却飘着蟹黄香。
宋玉衡执壶斟茶,升腾而起的雾气不小心“遮住”他的双眼:“章家那三百匹战马,臣斗胆请旨送往北境。”
曲瑶光捏着蟹钳的手一顿:“驸马这是要那本宫的嫁妆来填军饷?”
“臣愿意用三十年俸禄作抵。”他摸索着推来的锦盒,里头躺着从章家老宅密室礼寻来的翡翠白菜,“另外附上京都春满楼五年席面,陈顺作保。”
窗外“恰巧”路过的陈顺听见是脚下一滑,怀中腊肠滚进荷花池中,扑通一声,听的人是心都碎了半颗。
曲言修也是看了个全过程,憋笑憋的满脸通红,只不过刚要接近取笑时,那池中锦鲤就忽然废弃物,甩了他满脸水花。
屋外的这些小动静并没有打扰到屋内的二人。
“本宫要驸马俸禄有何用?”说罢,她忽然倾身,蟹壳尖尖抵住宋玉衡的心口处道:“不如......”
“不如臣教公主品鉴新得的碧螺春。”他截住话头,指尖蘸了茶水在木桌上写写画画。
“据我所知,北狄探子混在使团中,七日后便会抵京,公主,我们也得启辰了。”
在雨水打荷叶的声音中,茶渍渐渐晕成了边境舆图。
刑部来人清点战马时,枣红马正啃着宋玉衡的官袍下摆。曲瑶光坐在草料堆前轻笑:“这畜生倒是与驸马投缘。”
“臣与它打了个赌。“他摸着马鬃喂糖块,“若它肯犁完皇家猎苑的十亩荒地,便求公主赐个官职。”
“马厩总管如何?“她忽然将草料塞进他衣领,“正三品,与驸马俸禄相当。”
陈顺在围栏外起哄:“臣举荐曲世子当弼马温!”
话音刚落,宋玉衡那快要杀人的目光就射了过来,陈顺便不敢多言,拉着曲言修在一边选起了马屁,只是不知怎的,两人又追打了起来。
曲言修追打间撞翻草垛,惊得马群拖着刑部官员满场跑。
闹剧收场,抚州因为章家落网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所幸这期间不少由京都派来的官员进驻办公,才能稳住着抚州的官场。
江南皇家猎苑里,枣红马撅蹄子踹飞犁耙,曲言修抱着草料追在后面哀嚎:“陈顺你出的馊主意!”
“公主殿下这是叫你历练。“陈顺蹲在树权上啃烧鸡,油手往名册勾画,“今日犁不完这亩地,明日全城的马粪都归你扫。”
宋玉衡蒙着眼布立于田埂,耳尖微动甩出石子,枣红马吃痛奔向曲瑶光,在她翟衣前急刹,讨好地蹭着金线绣的凤凰。
“本宫改主意了。“她抚过马鬃轻笑,“把这畜生封作镇北将军,明日就送它去边关啃沙棘。”
当宋玉衡瞧见那枣红马飞奔向曲瑶光时,他的心就从原本的位置跳到了嗓子眼,不过还好那马停的及时,不然它现在就已经倒地不起了。
结案那日,曲瑶光立在荷花池边喂鱼,宋玉衡摸索着将密信折成纸船:“公主可知,北狄使团提前三日到了?”
“驸马又偷用本宫的螺子黛传讯。“她剑尖挑翻纸船,墨色在池中晕开,“这次赌什么?”
“赌使团正使腰间玉佩。“他忽然贴近,龙脑香混着茶香萦绕,“若臣赢了,可否求公主一事。”
陈顺在假山后开盘口:“押驸马赢的领腊肠,押公主赢的喝白菜醉!”
曲言修刚摸到腊肠,就被身后的枣红马叼着扔进池子,两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这么看着腊肠入了水。
待抚州稳定四五日后,由于宋伽宁的婚期将近,所以曲瑶光与宋玉衡必须得启辰回京去。
官船行至洛水河畔时,曲瑶光正倚着雕花窗逗弄信鸽,宋玉衡忽然按住她手腕,指尖蘸着桂花蜜在案上画圈:“北狄使团改走水路,三日后与我们在枫桥驿相遇。”“驸马连信鸽腿上的霜花都摸得出?“她故意将蜜罐打翻,金桂香染透他袖口云纹。
“臣辨得出殿下今晨用了茉莉头油。“他忽然贴近,鼻尖擦过她发梢,“混着....蟹黄汤包的葱香。”
窗外传来曲言修的干呕声:“陈顺!管管你顺来的臭鳜鱼!”
陈顺蹲在甲板烤鱼,烟气熏得信鸽直撞桅杆:“你懂什么?这叫以臭攻臭!”
枫桥驿的月夜,宋玉衡执黑白子自弈。曲瑶光忽将北狄国书拍在棋盘上:“使团正使拓跋宏,点名要见“镇北将军”。”
“那枣红马正在后院啃刺史的官靴。“他落子吃掉自己一片白棋,“不若让陈顺扮作马童.....”
“不若驸马亲自会会。“她将黑子按在”天元”位。
驿馆烛火骤灭的刹那,数十黑影破窗而入。宋玉衡甩出棋盘,棋子嵌入梁柱成北斗阵。曲瑶光软剑挑飞黑衣人面巾,竟是春风楼失踪的歌姬!
“公主殿下万安。“歌姬忽然褪去易容,露出刑部暗卫腰牌,“尚书大人命属下传讯,玉玺图谱现世了。”
待几人到达京都,已经是十几日之后的事了,除了曲言修不用进宫面圣,其余人都必须先入宫去向皇帝汇报。
紫宸殿内,曲瑶光呈上翡翠白菜。皇帝抚须大笑:“朕这女婿倒是会挑,知道朕最愛翡翠雕的.....”
“白菜炖粉条。“宋玉衡突然接话,袖中滑出章家密室寻回的玉玺印泥,“父皇尝尝,比之御膳房如何?”
曲瑶光在案下狠踩他靴尖,面上端得恭敬:“驸马特意添了北狄雪参。”
“咳咳.….”皇帝被参味呛得涨红脸后道:“赏!把鸿胪寺腾出来给使团住!”
殿角记录起居注的史官笔锋一顿,在《景和实录》上记下:“帝悦,赐驸马黄金干两,实为封口费。”
正事说完,皇帝便开始关心起了曲瑶光的肚子。
“时间真是快呀,转眼我们瑶儿都要当母亲了,肚子最近没什么不适吧?这几个月劳累奔波,要不要父皇让太医来把个脉?”
曲瑶光轻柔的抚摸这肚子,笑的慈爱:“父皇挂心了,我没什么事,肚子里这小家伙也无碍,一路上每日都有赵太医替我把脉呢。”
宋玉衡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父女二人聊着,没有插嘴,一直到宫门快要落锁,皇帝这才肯放二人出了宫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