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拥川眉心微蹙地看向狼蛛,不说质疑的话,而是继续追问:“具体在圣地星哪个位置?”
狼蛛没有回复,转而说明:“这算第二个问题。”
“好。”
裴拥川答应的下一秒,狼蛛就说:“三天后给你答案。”
“不能现在?”裴拥川问。
“不能,我没那个能力一天之内探查两次圣地星。”狼蛛说,“而且你应该比我清楚,教会在圣地星里面搞得那点古怪吧,裴二少。”
裴拥川看着狼蛛,对于狼蛛一语道破自己身份的事并不意外,只是微微一笑:“我可不清楚。”
狼蛛耸耸肩,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说:“三天后。”
“可以,三天后。”裴拥川不再追问,果断道,“第三个问题,我父亲还活着吗?”
这次,没有靡音响起,也没有瞳色变化,狼蛛居高临下道:“你知道我的规矩,我不回答你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要是想寻求某种心理安慰,可以去找宇宙之神或者是宇宙之子。”他说,“但我这里不接这种业务。”
“好,我知道了。”裴拥川很勉强地笑了下,但笑容很快从他脸上消失。
游沃心疼又担心地看向他,想了想,学着刚才裴拥川的动作,伸手蹭了蹭他的指节。
感受到细微的触动,裴拥川递给游沃一个没事的眼神,随后调整好情绪,对狼蛛说:“我没其他问题了。”
狼蛛点头:“三天后,下午一点。”说完,他便驱动着巨型蜘蛛离去。
游沃清楚地看见,机甲蜘蛛离去的下一秒,原本被蛛脚钉破的墙壁竟如能自动再生般的黏液缓慢愈合修复。
甚至不止墙壁,就连头顶处的窟窿也在自动修复。
这绝对不是由木板搭建而成的房屋能做到的。
游沃惊愕几秒,就当他想去看清这间房屋到底由什么材质构成时,房顶在这一刻完全闭合,视线重回黑暗。
下一秒,身后的布帘被风掀起,无声请客。
裴拥川收好情绪,转身说:“走吧。”
游沃立即按下心中的好奇,紧跟着裴拥川离开。
光亮和喧闹重新占据感官,但游沃此时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周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他在裴拥川身后冥思苦想许久,才追上裴拥川,陪在他的身旁,嘴笨地说出一句:“节哀。”
裴拥川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眼底的悲伤却道出他的真实感受。
游沃经历过相同的事,清楚这个时候旁人怎么劝解都无济于事,只能自己消化。
他不再多言,只是安静地跟着裴拥川往外走,时刻关注着他的情况。
只是走着走着,一股冷冽的气息钻入鼻间。
鼻翼翕动,游沃猛地意识到什么,猝然抬头。
风云变幻,像是凭空而起的大风将粗重的篷布吹得震震作响,而在篷布翻飞间,原本还放晴的天空逐渐被灰白的云层吞噬。
一声声伴着急促尖叫的‘冰雪暴’自雨点落地般在自由市里炸开,原本还只是拥挤的市场顿时变得暴动和混乱。
此时裴拥川也无暇顾及自己悲伤的情绪,拔出腰间的短刃,反应迅速地拉起游沃的手:“跟紧我。”
游沃毅然点头,同时拔出短刃。冰凉的刀身贴上脉搏的瞬间,他也跟在裴拥川身后迈腿狂奔。
其间有无数双手从暗中探过来,不管是想要趁机偷窃,还是想要趁乱打劫,都被他俩一刀刀致命的冷击震了回去。
裴拥川在前开路,游沃在后断路,没有事先沟通,也没有事先训练,但却配合默契。
得益于此,他们赶在冰雪暴肆虐自由市前,冲进停靠站的地下车库。
听着被隔绝在地面上的呼啸声,两人高度紧绷的神思才逐渐平定。
裴拥川调整好呼吸,关切地问:“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受伤了?”
游沃摇摇头:“没有。”低头看着自己被雪水和鲜血打湿的衣服,解释道:“都是别人的血。”
“那就好。”裴拥川松了口气,他扫视一圈,将短刃插回腰间,“先回车里。”
游沃查看通讯器上收到的停靠信息:“车停在B层3-1。”
裴拥川点头,抬手脱下外套,将它披在游沃肩上,又顺势搂住游沃,用身体替他挡住灌进来的风。
“走吧。”裴拥川说,不给游沃拒绝的时间,带着他往前走。
游沃已经许久没有和裴拥川有过如此近的接触,其实只有强劲有力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但他却感觉好像整个人都与裴拥川的肌肤相贴,耳朵和脸颊被直接按在裴拥川的胸口上,听着擂在胸口处的沉闷心跳。
在淡淡的柚木气息笼罩下,他被罩进温热的安全地带,隔绝所有寒冷。
游沃沉浸在亲密接触中无法自拔,早就将什么保持距离的原则抛之脑后,直到裴拥川调动显示屏,将大部分暖气对准他,他才恍然惊醒。
“不用这样。”游沃拒绝,抬手要将外套脱下。
裴拥川眼疾手快地按住他,强硬地帮他将外套批好,收紧领口。
“穿着。”裴拥川说,“不用担心我,我的手比你暖和。”
舰车里的暖气很给力,两人说话的功夫,温度就升了上来。
裴拥川往里摸了下游沃的外套,说:“把里面的湿外套脱下来,穿我的。”
游沃这次没再拒绝,听话地照做。好在只是打湿了外套,里面的短袖还能穿。
趁游沃换衣服的间隙,裴拥川察看着最新的天气监测,说:“十分钟后我们应该就能起飞。”
泰港州星的天气变化快,可能上一秒还下冰雹,下一秒就出大太阳,所以即使遇上极端天气也不用太担心,很快就会过去。
游沃低低应了声,他包裹在裴拥川的衣服里,鼻尖都是裴拥川的气息,不消一会儿,就开始犯幸福的眩晕。
裴拥川观察着游沃的脸色,问:“怎么了?不舒服?”他眼尖的看见游沃的阻隔贴也湿了:“是不是阻隔贴捂住不舒服?要不要摘掉?”
“不用,它不碍事。”游沃摇摇头,又解释说,“我也没有不舒服。”
说到这里,他又犹豫了几秒,嘴角漾起很浅的微笑,补充道:“衣服很暖和。”
明明两人穿的是同样材质的衣服,可游沃就是觉得裴拥川的更柔软,气味也更好闻,让他即使在湿重充满血腥气的环境下,也能感受到冬日里被温暖绒被包裹住的安稳幸福感。
裴拥川盯着游沃看了会儿,视线从他涣散呆愣的双眸往下移到他抓住外套的双手,扣紧的力度全然不见方才要将衣服还给自己的坚决。
担忧的情绪在这一刻化为了然,裴拥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打着商量说:“冰雪暴一停我们就回悬浮塔,可以吗?”
“可以,都听你的。”游沃此时非常乖,一幅裴拥川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裴拥川看着游沃的眼眸逐渐变暗,某种带着难以言说**的情绪在眼底蠢蠢欲动。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极力克制自己:“我先休息几分钟。”
“好。”
本意是想闭眼假寐清除某些不合时宜的念头,但一合上眼,纷乱的片段如雪花般洋洋洒洒地闪过,每一片回忆都想让裴拥川看清,可它们争先恐后的,他却什么都看不清。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时,脑中也刮起一阵风,将铺面涌来的回忆吹走,将画面定格在裴家遭遇帝国构陷的那一天。
帝国的构陷和突袭他们早有预料,撤退转移计划也是完善又完善,只为这一天的到来。
可事事常常难如人愿,即使做了自以为万全的准备,却没料到曾经为了保护父亲,连性命都可以牺牲三次的亲卫会倒向帝国。
在生死悬殊之际,父亲用自我性命为威胁将他和裴齐源送上跃迁航舰,又用出其不意的自我了结为他们争取到完全跃迁出帝国阻拦线的时间。
他记得很清楚,明明已经跃迁至高空,可他还是听见了打进父亲太阳穴的枪声。
砰砰砰,连开三枪,一点活路都不给自己留,也不给帝国挽救的余地。
同时,父亲也用自己的死亡绝了他们俩兄弟的犹豫不决,以及想要与帝国回旋的退路,逼他们往另一条无比艰难的路上走。
回忆太深刻,裴拥川恍若真的又听见那天的枪响,砰砰砰...在不断加快又震耳真切的撞击声重,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裴拥川猛地睁开眼,顿时看见令他呼吸一滞的景象。
防御罩上被十几只被撞到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鹫鸟糊成一片,而正副驾驶座的两侧,还有源源不断的、如同飞蛾扑火般的鹫鸟在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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