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沃。”一位金发女生走到桌边。
游沃打字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她：“还有什么事吗，格蕾丝？”
格蕾丝挤出一个笑容：“你做好后发我终端就行，我来整合。”
游沃点头应了声好。
“以及...你能提醒一下宴越重同学吗？”格蕾丝抿抿唇，小声道，“内容你可以帮他做，但假期结束后的汇报他必须要自己来。”
她顿了顿，面露为难之色：“你也知道，奈尔新教授非常严格。他不来，我们全组都会挂掉。”
游沃想了想，谨慎回答：“我只能做到提醒。”
格蕾丝眼中闪过失望和无奈，但她没再多言，只是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行’后便转身离开。
游沃收回视线，继续帮宴越重完成小组作业。
机械的打字音在耳机里，与此同时，身旁的交流声也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
一个女生问：“他怎么说？”
“说是只能提醒。”格蕾丝收拾着书包，“估计没什么办法。”
“那小组汇报要怎么办？我不想挂科啊。”
格蕾丝又叹了口气：“先把内容做好吧。至少游沃成绩很好，做出来的内容不用担心。”
“确实。”对方说，“话说宴越重最近是不是都不在帝国星？”
对方停顿一秒，突然压低音量：“我听我朋友说，他和隋御要为裴拥川办什么庆祝宴会，带着一群人去了一个私人星球。”
“谁知道呢。”格蕾丝背上包，往外走，“他们的事我们还不够格参与，知道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我当然明白，但就是忍不住想要八卦一下...”
游沃敲击键盘的手悬停在空中，他敛眸思索几秒，随即瞳孔右移，在视觉操控晶片上打开日历。
算算时间，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宴越重已经很久没来找过他了。
仅有的几次联系都是在终端上，不是命令游沃帮他参加假期的小组作业讨论会，就是要求游沃帮他写小组作业和论文。
诸如此类的事，对游沃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他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
直到今天，他才猛地意识到，宴越重已经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有段时间了。
他看向窗外的景色，即使阴雨绵绵，但长期积压在胸口处的堵塞正缓缓变轻，顺着呼吸往外散。
原来没有宴越重的时间是如此惬意又好过。
游沃呼出一口气，瞬间觉得眼前的小组作业变得顺眼许多，他快速将负责的部分写完，发到格蕾丝的终端上。
只是正当他准备退出时，一个念头倏然闪过。
紧接着，他打开和宴越重的对话框，将文件转发给他，并留言：
——假期结束后要小组汇报。
宴越重估计玩疯了，时隔一天，发出去的信息才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
若是以前，游沃根本不会在意他的回复，可现在却他迫切的想要从宴越重的回复中探得一些信息。
只可惜，宴越重没给他这个机会。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打开通讯器，新建一个三无小号登上帝星网，在搜索框里输入宋祈尔的账号名称。
宋祈尔被娇养保护的很好，公开的社交账号没有设置任何权限，在所有人都能窥探的视线下，肆意发布自己奢靡欢乐的时光动态。
不需要费多大力气，游沃就在留言区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Vitan-Senson:好美的景色！宝宝你是去绚云织女星玩了吗？
@祈祈祈祈祈尔：不是噢，私人星球。
@Vitan-Senson:羡慕！春假结束前会回来吗？想你了，亲亲.jpg
@祈祈祈祈祈尔：没时间啦，刚好卡假期结束回来。下次再约。
距离春假结束还有十天，游沃又往下翻了翻宋祈尔最近几天发布的动向。
很多眼熟的人，但最核心的宴越重和隋御却没有露面，只能在某段视频一扫而过的视角里，恍惚瞥见侧脸。
游沃按下暂停键，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不同于帝国星料峭的春寒，此时屏幕上的景象正被耀眼的阳光照亮。浮光掠过水面，像是吹开一汪碎金。
穿着清凉、珠光宝气的男男女女挤在泳池里、挤在镜头前，占据大半画面。
纵使这般，看见这张照片的第一眼，大多数人还是会被画面最角落的景象吸引去目光。
三个男人并排坐在宽大的弧形沙发上，沙发白色的石肌理折射出光线，打在他们身上，为他们本就矜贵且气质不凡的外表镀上耀眼的银边。
隋御和宴越重分开而坐，端着酒杯，身体倾斜，笑着向坐在中间的男人说着话。
游沃知道他，裴拥川，没人会记不住这样一张耀眼且极具冲击力的脸。
尤其是他的眼睛。
坚定和睿智充满他那如昂贵茶色晶石的瞳仁，当他垂眸看人时，却又会透出种神性的悲悯。
“裴拥川。”游沃呢喃着思索，回忆着格蕾丝她们的对话。
片刻后，他关掉宋祈尔的账号检索，转而将裴拥川三个字输入进去。
裴拥川在星网上的公开信息不多，但也足够让游沃了解到他的家世背景和来历。
“裴拥川，能矿总署长、第七区管辖总长、裴氏家族之主裴允赫第二子。”游沃念着屏幕上的字，扯扯嘴角，“难怪。”
难怪宴越重和隋御要如此费劲心思的和他搭上线。
想来不陪这位炙手可热的大少爷玩尽兴，宴越重他们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
游沃再次长舒一口气，全身泛起从未有过的松快和愉悦。
距离春假结束还有十天，也只有十天。
这十天短暂且宝贵。按照往年的校历来看，在夏季假期到来前，他们不会再有任何长假。
如果有什么要避着宴越重才能做的事，这十天就最好的完成时间。
对于游沃来说，现阶段只有一件事。
“他做顶层的侍应生？”
齐肩红发的妃夫人斜靠在一位金发美男的腹肌上，惊讶又怀疑地打量着游沃。
她冲坐于侧旁的黛妈妈挑挑眉：“我的好姐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他这么嫩，进顶层可别被人吞了。”
黛妈妈盘着发，端庄柔美的笑笑：“他很能干，也很机灵。以前在我那儿就是做顶层的活儿，帮孩子们处理过很多麻烦。”
妃夫人意外地发出一声疑惑的音节，又问：“你这次怎么不继续留着用？”
“他这次只能做短工。”黛妈妈解释道，“我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不太方便安排他进去。”
妃夫人问：“短工？多短？”
黛妈妈没回答，递给游沃一个眼神。
“十天。”游沃接过话，“我只能做十天。”
“十天？你——”妃夫人微微蹙眉，但很快，她便了然道，“我知道了，做到春假结束是吧？”
游沃点点头，虽然知道妃夫人不在意，但还是解释道：“家里人病重，我需要赚快钱。”
“上顶层的就没有不想赚快钱的。”妃夫人端起茶杯，轻轻吹着茶面。
澄黄色的茶汤微微荡开，雾般的热气扬起，卷上妃夫人的羽睫。
她呷一口茶，淡声道：“你都亲自把人带来了，我不收可说不过去。”
“但姐姐，快钱他当然可以赚得到。”妃夫人放下茶杯，方才还眼波流转的双眸瞬间变得锐利如峰，“可最后会不会丢什么东西在我这儿，我可不能给你担保。万一真有什么，你最后可别怪我。”
黛妈妈微微歪着头，妩媚一笑：“这点我懂，他也懂。妹妹稍加帮我照看就行。如若他真做错事，丢了点什么在这儿，也是他该受的。”
“行。”妃夫人快意一笑，她看向游沃，“三小时后，‘妃色’就会开门迎客。我找人带你，但你必须要在这段时间内熟悉好顶层的一切工作。”
游沃利落点头：“明白。”
“去吧，先送黛妈妈出去。”妃夫人道，“然后在门口等着，会有人来带你。”
黛妈妈起身：“真是麻烦妹妹了，欠你一个人情。”
妃夫人揽住金发男人的脖子，勾唇一笑：“你有机会还给我。”
说罢，金发男人便心领神会的起身，抱着妃夫人走向屏风后面。
游沃扶着黛妈妈出来，压低声音道：“多谢。”
“你妈妈当年给我一口饭吃，应该的。”黛妈妈仰着头往外走，“但你自己小心行事，我就算想帮你瞒，也没办法逃过宴家的有心追查。”
“我知道，我不会让他发现。”游沃说，“也不会让他再找您的麻烦。”
黛妈妈没说什么，只是拍拍游沃的手：“走了。”
黛妈妈走后不久，游沃就被一位叫做戴蒙的男领班带走，前往工作间更换制服。
换衣服的间隙，戴蒙先是询问了游沃的基本情况，得知他在黛妈妈处有过工作经验后，便长话短说的将妃色的大致情况交代了一遍。
“总之就这么多，你以前做过，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戴蒙将一张印着妃色徽章的暗纹面具递给游沃，“但我要提醒你一点，这面具你要牢牢戴好，千万不可以在客人面前摘下。”
游沃接过面具：“我知道，不能抢了‘花魁’们的风头。”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这更是对你的保护。”戴蒙指指游沃的脸，“你这张脸，放在顶楼也是能在‘花魁’里占一席之地的。”
游沃惊愕地愣住，他从不觉得自己长得有多好看。
“不，我没有...”他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一时不知该如何分辨。
戴蒙可没心情告诉游沃他长得有多好看，身上哪处地方又透着纯欲的吸引力。
“先不说这些了，你自己注意就行。”他抬手看看时间，催促道，“快穿好鞋，客人马上就到。”
时隔一年，游沃再次进入这声色犬马的游戏中，看着对普通人家来说足够几辈子花销的金钱如水般从天倾洒而下，又因为某个人的笑，被火焰付之一炬，成为某个角落里的一粒灰尘。
在绝对的钱权前，所有事物都只是一粒不起眼、能被肆意践踏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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