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寂静,楼下有小孩子尖笑跑过,空气中蛋汤的香甜已经消散。就当年桁收起全部期待,藏起右手沉默时,另一只手拉住了他。
骨节分明修长如玉,温柔地贴住了年桁的小拇指,不知何时祁念柏蹲在年桁身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被祁念柏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年桁挣不开那手的力道,“念、念柏?”
坐在椅子上的年桁明明比祁念柏高将近半个身子,可在气势下却输他不止一星半点儿。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问。”
右手贴在脸侧,祁念柏对那小拇指落下一吻。年桁羞得面色通红又抽不出手,也顺势单膝跪地。
地板冰凉,可交握的地方滚烫。年桁低头看着两人纠缠的手,心里酸涩得如吞了一整个柠檬。
“我那天是想问,但路上出了一点意外,我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年桁对上祁念柏的眉眼,用目光一点点描绘空缺着的这五年,“连你留给我的豆豆眼,也让我不小心在淮庄弄丢了。”
提及那个装有定位以及窃听的挂件,祁念柏身体深处的暴戾翻涌,脸上的笑意愈发迷人,“祁家历代继承人,都是不受信息素干扰的beta,避免因信息素失去合理的判断。”
祁念柏并没有隐瞒年桁的打算,他起身拉住年桁坐沙发上,自始至终两人交握的手没有松开。
“我母亲是一名高等omega,可我父亲却是位无法标记的beta,如果不是深爱对方,没有omega会同意进行药物标记。”
随着祁念柏靠近,年桁又闻到了那股令他沉迷的麦叶清香。像是置身于午后空旷的平原,年桁不觉软了腰骨,目光迷离靠在沙发上。
轻笑在耳边响起,祁念柏用另一只手掏出烟,“家里有烟灰缸么?”
“……在茶几下的抽屉里。”
火星闪闪,祁念柏呼出雾气。他只吸了一口便掐灭扔在烟灰缸。西瓜香快要渗透他每一处毛孔,祁念柏只不过是利用香烟提一提神。
“按照祁老先生原本的打算,我初中结束时就该出国,直到大学毕业才能回来。可我母亲不想让她唯一的儿子活成父亲那可悲的样子,才把时间拖到了高中。”
年桁目不转睛地盯着祁念柏的侧脸,清贵与颓废在同一人身上出现,祁念柏身上的气质危险得令人着迷。
“谁能料到母亲会突然离世,祖父对外宣称是意外。可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只不过是对母亲起了疑心,逼迫她注射大量标记药物,为了保证祁家主母所谓的清白。”
回想起病床上祁母清瘦却美丽的面庞,年桁不禁握紧祁念柏的手。
祁念柏低头碰了碰年桁微凉的耳垂,他微微一笑,“那天在病房,你们说了什么悄悄话?”
“……”
年桁别开眼,耳垂飞上一抹绯红。祁念柏也不逼他,他大概能猜到七七八八,“那段时间我厌恶周围的所有人,我只好离得你远远的,没想到还是伤到了你。”
浓郁的西瓜香轻轻绕在祁念柏的脖颈,年桁的刘海因动作滑落一旁,露出仿佛碎满星河的眼睛。正是这双眼睛,才令小时候排斥一切的祁念柏提起兴趣,让开了门,将这个小可怜鬼拉到自己身边。
“我没有生气。”年桁微微坐直身子,目光专注又认真。不禁让祁念柏回想起他情动时的烂漫与凋零。
“可我害怕你生气,又担心你高三受欺负。以毕业第二天出国的代价向祁老先生祈求,才把你调来跟我同班。”
祁念柏省略了剩下的话──不然以你的成绩,估计连距宁大五公里外的职校都考不上。
“咳。”
就算alpha一开始不是很优秀,可alpha的基因会把他们改造成社会金字塔最顶尖的一层。可年桁是明显的劣等alpha,从小的不公对待令他比正常的alpha矮了近一个头。就算祁念柏在假期给他补课,开学后成绩接着稀碎。
“早在高中之前,我便告诉自己家里有一个聪明鬼就好了。”只有面对年桁时,祁念柏才会松懈一切防备,眼底的温柔能吓死外人。
听到他这么说年桁一愣,手心传来的温度快要把他烧灼。年桁望向祁念柏,那双眼睛里只能看到他一人。
“年桁,蛋汤的答案我准备好了,你要听吗?”
一句话轻飘飘地扔下,年桁瞪大眼嚅动嘴唇。祁念柏单手握着他的右手,年桁只能用左胳膊挡住脸,不想让祁念柏看到他眼中的泪。
“阿桁?”
年桁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知道,我──”
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准备好。
身边人不再说话,客厅只能听到年桁轻微的抽泣声。祁念柏摊开手心的右手,指尖细细描绘那处可怜惹人爱的小拇指,眼中的目光一沉再沉,“被你喜欢了十三年的人,是我,对吗?”
西瓜与麦叶纠缠,年桁的手被拉开,祁念柏欺身上前吻去年桁眼角的泪,“别哭,我都知道。只是那个时候我无法回应你,祖父以及他身边的人盯着,他们希望祁家下一任主母是高等omega。我唯一不被他们监视的时候是毕业聚会那晚,可惜你易感期发作,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告诉你。”
见年桁的睫毛都带了水汽,祁念柏捏了捏他的手,“这是那天留下来的伤吗?”
“小车祸,不碍事的。”年桁动了动手,“除了偶尔会使不上力气,生活没有什么大碍。”
他的手机被祁念柏放在一边,祁念柏挂断了祁渝川打来的电话,顺便把年桁的手机关机。
空气里麦叶香愈发浓重,年桁看向目光温柔的祁念柏,他问出下一个疑虑,“beta是不是都没有腺体?”
“嗯。”
“我能摸一摸吗,你的后颈?”
话音刚落,两人一愣。年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他慌忙摇头,“不是的,我不是对你耍流氓,我只想确认一个事情。”
越描越黑,年桁索性放弃了。
祁念柏却顺从地朝年桁低下了头,在看到他脖颈的那一刻,年桁无法形容心中的悸动。
就如一只捕猎结束小憩的银狐,伸长身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绕着年桁走了几圈后,一跃跳入他怀中。
祁念柏的后颈有些许发稍,黑发柔顺垂落没入衣领。年桁轻轻拉低他的领子,应是腺体/位置的肌肤平坦一片,随着衣领拉大,房间的麦叶香更浓了。
着了魔般,年桁不禁低头。等温热从唇间传来,愣住的不止祁念柏。
“阿桁?”
年桁羞懊的连指尖都在泛红,他不知道方才在做什么,只是对着那处不由自主地低头吻了上去,“对、对不起……”
“……”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祁念柏松开了年桁的手。年桁惶惶抬头,撞入一双漆黑不见光的眼底。
他同年桁一起走过孩提、少年,最后在他最朝气的青年期离他远去,祁念柏又何尝不在压抑自己的思念。
他在年桁身边放的眼线与监视多到连自身都记不清,只因离开前祁渝川对他笑:你是我弟弟又怎样?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的信息素注入我的腺体。除非alpha死,这个世界上没有alpha的腺体能抵御住omega的魅力。
当时祁老先生就站在五步外,祁念柏受下来自同父异母哥哥的挑衅。他扬起嘴角,压下心中奔涌的怨恨,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回道:“下次落水,可没有人刚好帮你挡了,我亲爱的哥哥。”
年桁却被祁念柏的味道刺/激得说不出来话,腺体越来越烫,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念柏。”
“嗯。”
他拉住面前男人的另一只手,却不敢直接放在自己的腺体上,而是有意无意地蹭过,汲取那一点碰触带来的凉意。
“念柏……”身侧人没有回应他的轻唤,可祁念柏直接将手贴在年桁发烫的腺体上。
年桁被他冰得一个哆嗦,连隔离贴都压不下的热意,意外的被祁念柏的手安抚了。
──他的易感期到了。
尽管祁念柏是个beta,但不妨碍他在得知年桁是个alpha后,偷偷买了一堆如何照顾处于易感期alpha的书。
“阿桁,我是谁?”
年桁的脸被一双手捧起,他们呼吸纠缠,“告诉我,我是谁?”
浅棕色的眼睛映出男人的锋利的眉眼,混沌的世界像是又跌入童年记忆的池塘,冰水顺着脖颈慢慢下移,这次他却抓住了他。
“衣柜──”年桁推开祁念柏撞撞跌跌起身,膝盖磕在茶几上也不觉得痛,他推开卧室的门。
衣柜门被他拉开,年桁哆嗦着摘下一件起了球的大衣,露出里面藏着的蓝白校服。
他顾不得身后跟来的祁念柏,将脸深深埋在衣服里。再次抬头时他双目通红,对上祁念柏沉静的面容,略带鼻音的声音回响在卧室。
“你是我十三年的求而不得。”
“不。”
祁念柏伸手放在他的腰上,年桁过分消瘦的身体令他沉了面色,“我是你十三年的如愿以偿。”
第六章最后年桁说的话有所改动,记得穿越时空去瞅一瞅,不然这章就对不上了(^ω^)
大家早上好呀,降温冻死惹,你们吃的什么饭呀?(* ̄3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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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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