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就吃半个。”刘淑珍脸上一喜,嘴上应承着接过袋子,等再还回来时,陈芳华一捏,袋子基本上空了。
火车上天南海北的人都有,大家坐的无聊,各自操着不同的方言聊着天打发时间。也有聚在一起打牌的,陈芳华为了转移注意力,也加入了打牌行列,刘淑珍不会打,普通话又带着浓重的方言,跟别人说话一听人家连问两遍“你说什么”后,就红着脸不啃声了。
一直到下午火车快到站了,刘淑珍连厕所都没好意思起来上过。
陈芳华看她憋的难受,提醒她:“再不去下车了更不好上。”
刘淑珍扭捏道:“那你陪我去吧。”
“我得看着行李。”这个年代火车上没有监控,自从她们上车,几乎每过一站,就有人撕心裂肺的哭诉自己被顺手牵羊了,要么是物件儿要么是钱。
陈方华自从上车,连睡觉都警醒看。其实她全身上下就五块钱,外加一张介绍信,至于行李,只有一床烂棉破絮的被褥和一兜子鸡蛋,饶是这样,她也不敢大意。京市情况未明,万一将来露宿街头,被褥能让她在深秋的夜晚不至冻死,介绍信则能保证她不被当做盲流抓起来。
刘淑珍只好自己挤过层层人群去上厕所,半个小时后挤回来时浑身已经不成样子了。
她边重新梳辫子边朝陈芳华抱怨,“妈呀,你是没瞧见那茅坑多埋汰,比我家的还埋汰。”
陈芳华捏着牌,忙里偷闲道:“喝口水缓缓。”
刘淑珍连忙摆手,下车之前打死她,她都不再喝水了。
车上这么多人,随时都在排队往厕所挤,乘务员根本来不及收拾,里面的景象自然没有多好,陈芳华一来没有胃口,二来也是为了避免不停上厕所,所以连水都很少喝,刘淑珍却一顿不落的大吃大喝,上厕所的频率自然高,她要是不想去就只能憋着,但憋尿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火车马上就要开进终点站了,车速明显慢了下来。车上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这局促的旅程马上就要结束了。
陈芳华打完最后一张牌,在广播循环播放的提醒声里,开始和刘淑珍一起清点行李,见什么物件儿都没有少,两人各自背起行李随时准备着,只等着火车彻底停下的那一刻。
火车硬座一排三个位置,她们两个挨着窗户坐,最外面坐的是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小伙,昨晚半夜上来的,因着打了一天牌的交情,小伙对两人多了几分照顾,见她们行李重,就主动问陈芳华要不要帮忙扛行李。
“不用,我们搬的动。”
对方大包小包扛的比她们两人加起来还多,其实根本腾不出手来帮忙。
小伙儿踌躇了下,眼看火车马上要停了,又道:“同志,能否留个地址,我这趟回来探亲,待的时间长,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
陈芳华歉然一笑:“我是去投奔亲戚,他们家的地址我还不太清楚,抱歉啊。”
随着车笛呜鸣,人潮终于开始流动,小伙儿有些丧气,扛着行李融入了人群中,没一会儿就看不到人影了,刘淑珍则眼神复杂的看了陈芳华一眼。
两人下了火车,一直顺着人流往前走,很顺利就出了站。但一出站刘淑珍就傻眼了,她姐姐刘淑英早在信上说好了今天会来接站,但没想到京市火车站竟然这么大,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着人。
“芳华,这咋办啊?”刘淑珍有些慌,“天马上就黑了,万一跟我姐错过了,咱俩可咋办啊?”
陈芳华相当镇定,“咱就在出站口等,等人流散一会儿再找,实在不行就去车站的广播站广播找人。”
陈芳华并不知道刘淑珍姐姐长啥样,帮不上忙,便将行李放到台阶上,自己则坐在行李上歇脚。刘淑珍却不敢坐下,她紧紧贴着陈芳华站着,不停的往前张望着。
一直等到天擦黑,人流终于散的差不多了,刘淑珍突然眼前一亮,一把薅起陈芳华大声道:“我看到我姐了。”
她垫着脚尖使劲儿朝东南方向挥手,“姐,姐夫,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陈芳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很快就在人群中发现了逆行的一男一女。
男的个儿挺高,穿着深蓝色的夹克工作服,女的则是深灰色的翻领掐腰短外套,走的近了,陈芳华才看清她脚上踩着黑色高跟鞋,走起路来噔噔作响,长发也烫过,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十足,男的胸前则印着红色的“纺织三厂”的字样,夫妻两个在灰扑扑的人群中很是显眼。
刘淑英走到近前时,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淑珍!”
“大姐!”
刘淑珍也顾不得行李了,往前紧跑几步。
姐妹两个多年不见,甫一见面就红着眼眶紧紧抱在了一起,激动的不行。好不容易分开了,又彼此迫不及待的说着近况,两人一个问一个答,旁边的人都插不上话。
刘淑珍的姐夫叫顾卫东,他见陈芳华被冷落到了一边,便主动开口,温声道:“你就是芳丽吧?一路上辛苦了。”
刘淑英他爸便是当初贝家托付的去陈家退婚的人,而这两家人之所以能联系到一起,便是多亏了顾卫东这个中间人。他家里跟贝家有些关系,当初便是他主动请缨要帮着贝家解决这桩麻烦,让陈家二闺女到京市读书也是他帮着张罗的。
只可惜对面的女孩儿忽闪着大眼睛,笑着开了口,“我是陈芳华,芳丽是我二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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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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