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娩被徐凌揍了的消息当晚就传遍灵域。
那日徐凌背对众人,鱼娩身量又小,两人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在场人都没看清。
只知道不知发生了什么,徐凌突然出手伤人。
方牟圣者觉得奇怪啊。
徐凌的脾气什么样,方牟这个做师尊的难道能不清楚吗?
同修之间能忍则忍,将低调贯彻到底,一般都是站出来平息矛盾的那个。
他居然会出手伤人,这真让方牟没想到。
虽然灵域大多对鱼娩的评价是此女有病,但徐凌怎么看都不像会动手的人啊。
意外。
真的很意外。
再意外,方牟也得有所表示,毕竟鱼娩是林且歌护着的人。
林且歌看在方牟的面子上倒也没有追究此事,叹息一声道:“已经差人看过,孩子没什么大事,用了最好的药,好好养两天就行。”
方牟过意不去:“此事是徐凌有错,我们总得有所表示。”
林且歌欲言又止,最后无奈道:“我倒是不怪徐凌,就怕最最那边记仇。最最毕竟是女子,从小又是我娇惯着长大,难免心眼小些。听闻圣者您手里有一味摘星,可固基培灵。实不相瞒,最最的修为是我最头疼的事。她今年测验又挂了,这都第八年了,最基础的测验都没过,现在这孩子又要闹着和您徒弟出去历练,我这做师叔的怎么都放心不下。”
方牟倒是不知道还有这回事,问:“但听小池说,她和徐凌常在演武场交手,想必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林且歌连忙道:“您这就是埋汰她了,她多半是被压着打的那个,具体的情况您还不如回去问问徐凌……只能说最最这孩子被我惯坏了。”
“那你的意思是……”
“还请圣者赠一粒摘星给最最,我会告诉最最这是您的赔礼,拿人手短,最最想来也不会再计较。”
摘星所用药材珍贵,炼造过程极尽复杂,功效强大,却难得一粒。
不过这对于方牟来说,并不算什么难拿的出手的宝物。
方牟当场就将摘星赠与了林且歌,算是将徐凌伤鱼娩这一茬揭了过去。
徐凌和鱼娩的赔偿这边达成,林且歌那边对吕家很快也赔偿到位。
众人无不感慨:“不知道的还以为鱼娩是林圣的亲娘呢,故人之子也不必帮到这份上吧。鱼娩天天闯祸,林圣天天跟在屁股后面收拾她这烂摊子,太难了。”
“小点声吧,给人听见多不好……我听人说池鱼娩是林圣的私生女,池圣知道后杀妻证道,心灰意冷之下才飞升上界的。要不林圣怎么这么照顾池鱼娩,比自己亲生儿子都上心。”
……
鱼娩起身艰难地咳嗽两声。每咳一下,胸口就是一阵被碾轧的剧痛,搞得咳嗽都是一种折磨。
她重新倒回床上,有些生无可恋地望着帐顶。
识海中,还没捂热乎的七天已经变成了三天。
她这一病就昏昏沉沉睡了四天,哪怕这样都没完全好,浑身疼得像是被人打断骨头一般。
外面有人经过,传来熙攘说笑的声音。
现在好像是上早课的时间。
她后知后觉地想。
传讯尺在身侧震动,鱼娩费了好大劲,翻身拿出传讯尺点亮。上面是石怜翠的信息,说今日有早课,晚上再来看她。
于是鱼娩又无聊地扔掉传讯尺,拉起薄被躺在床上发呆。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鱼娩以为是翠翠落了什么东西没拿,随手解开了禁制。
一束光照射进来。
鱼娩侧目,眯起眼抵御着强光看去。
伴随着门闭合,强光被屋内的暗淡隐没,鱼娩看到了徐凌,眼睛慢慢亮起来,像是看到一块行走的上品灵石。
为了掩盖这种情绪,她慢吞吞将被子扯高了些,就露出一双眼睛。
“你来做什么?”
徐凌没有说话,在她床边放下了两瓶药,在旁边坐下。
鱼娩眼睛眨了眨,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胳膊来,鬼鬼祟祟地把药拿过来,看了看:“有毒吗?”
徐凌无语:“不用还回来。”
鱼娩赶紧压到身子下面:“送出去的礼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药已送到,人也看过,按照徐凌的性子,这会儿应该起身走人。他却坐着一言不发,让鱼娩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也正和鱼娩心意。
鱼娩问:“你吃了吗?”
“我辟谷。”
“听说辟谷的人都有口臭,你有吗?”
徐凌看她,真心实意地发问:“池鱼娩,你有病?”
“我这不是想和你说说话吗?醒来除了石怜翠都没人来看我,一个人都无聊死了,身上还痛的要死。”
徐凌一顿,语气低缓了少许:“你师叔没来看你吗?”
师叔啊。鱼娩也有些不确定起来:“可能来过?但也许那时候我还睡着。”
徐凌屈指凑近她眉心。
鱼娩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往后躲过:“你干嘛?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徐凌又破防:“你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鱼娩赶紧捂住耳朵,徐凌说话一着急声音就好难听,简直辣耳朵,她捂着耳朵大声说:“你这么大声干嘛!”
徐凌都懒得说她。
他抬手屈指点在鱼娩眉心,这次鱼娩倒没躲,冰凉的指尖一触即收,像是蜻蜓透明的羽翅扫过水面。
修为没有半点长进。
“你没有吃摘星吗?”他问。
鱼娩道:“那是什么?”
“增进修为的丹药,师尊赠予林圣的赔礼。”
鱼娩恍然大悟:“吃了,还没来得及消化。”
紧接着她又夸张地捂着肚子:“好饿,好久没吃饭。”
她藏在被子里,可怜兮兮地露出一双宛如被水洗过的眼眸:“真的很饿,感觉要死了。”
桌上有吃的,是石怜翠给她打的饭菜。
徐凌掐诀给她热过饭菜:“可以吃了。”
鱼娩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遥远的桌子,继续可怜巴巴:“这也太远了吧,我真的感觉要死了。”
“你想怎么办?”
“求你了喂喂我。”
“换一个。”
鱼娩就等这句话了,干脆利落地伸出手道:“抱我过去。”
她眼睛含着秋水。晴光映入,是一种淡淡通透的琥珀色。因为受伤,平日里总是带着浅淡红晕的面颊变得苍白,整个人透明的像是随时会散去的柔羽。
徐凌平静地移开目光。
合欢蛊不容忽视地砰砰撞着血管,突突跳着,顺着血管牵动心脏。
“换……”
鱼娩先声夺人:“不能再换了,二选一!”
徐凌闭上眼,再睁开时他利落地俯身将鱼娩拦腰抱起。鱼娩很上道地把手圈在他脖子上。
识海中,存活天数变为了十八天。
十八天。
好幸福。
鱼娩简直要流下泪来。
她匆忙伸出手抓徐凌衣领:“等等,等等!这样好痛啊,放我下来。”
徐凌耳尖红的滴血,以为她是真的疼,将她重新放回去。
鱼娩敷衍地扭了一下,又伸出手:“抱抱,抱抱。”
徐凌真没看出这个姿势和刚才那个姿势有什么区别,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弯腰再一次抱起鱼娩。
鱼娩幸福地看到了三十三天。
三十三天。
换成几天前,这鱼娩怎么敢想啊!
她张嘴:“等……”
徐凌忍无可忍:“池鱼娩,你有病?”
他算是知道鱼娩这是在做什么了。
“我真有病。你打的。好痛啊,你忘了吗?”她小声控诉。
徐凌沉默好一阵,鱼娩有耐心地等他思考明白。片刻,徐凌又把她放回去。
再次抱起的时候,鱼娩终于安静了。
因为她已经昏厥在四十八天这个数字上。
直到徐凌把她放到凳子上,鱼娩才像是想起什么,连忙攥住徐凌的袖子。
徐凌垂眸看她,明摆着看她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鱼娩问:“你还能亲亲我吗?”
徐凌问:“鱼娩,你要脸吗?”
鱼娩还要张嘴辩驳,徐凌抬手点在她喉咙处。
鱼娩发现自己说话没声了。
这狗比居然给她用哑音咒,是人吗?
她眼睛晕红,写满不服。
徐凌道:“吃完给你解。”
徐凌一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等鱼娩吃完,他把鱼娩抱回床上,给她解开了喉结处的咒印。
人也看了,药也送了,饭也吃了。
他觉得鱼娩该睡觉了,转身正要离去。
鱼娩却叫住了他。
徐凌回身,看到鱼娩手里拿着他送的药,放在鼻尖细细嗅着。
她道:“好香啊。”
紧接着睫羽绽开,眼睛缓缓地抬起,望着徐凌问:“我一人上药不方便,你好人做到底,帮我把药上了吧。”
而当日徐凌动手,虽然并不重,但位置如果没记错的话,应当是在胸口。
徐凌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感觉这辈子的话都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说尽了。
“徐师兄……”
徐凌淡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鱼娩一怔。
他望着鱼娩:“你可以和已经订婚的人深夜私会,你可以和明明已经解除婚约的男人再有交际。我们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却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说出越界的话,如果今日站在这里的不是我,是其他男人,你说出这些话你知道是在暗示什么吗?”
鱼娩认真地问:“你是觉得我不检点吗?”
回应她的是关上的房门。
徐凌平静走下台阶,手腕处合欢蛊跳动着,丝毫没有要消停的意思。
鱼娩面无表情地将药往床上的角落随意一丢,重新懒懒散散地倒在床上,望着帐顶。
片刻,她啧了一声。
“真没意思。”
手腕搭在床沿,合欢蛊欢腾地在皮肤下跳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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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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