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寻芳一品”

楼内也添置了些造型奇特但也能供人休憩的亭子,挂着薄薄的纱帐,半遮半掩,依稀能看见里面的人影活动。弹奏古筝或琵琶的女子装扮清雅,如书香门第的侍女,但她们的衣裙料子极为轻薄,行动间暗香浮动,眼波若有若无地扫过客人。已在席上的客人们一面举着酒杯畅饮,一面借着酒楼不设隔断的布局尽情打量酒楼里如百花盛开、妩媚动人的仙子美人们。有的客人碰巧与端盘送菜的美人双目对视,便移不开眼,伸手试探性地摩挲面前的美人娇嫩的手臂,那美人也不躲任由客人手上的动作越发大胆,美人离开前胸前的衣物轻轻擦过客人肩头,两人目光流转、藕断丝连,那客人便醉在这温柔乡里了。

这便是寻芳一品的第一层,“百花丛”。

百花丛内中心搭建的小型木台便是这寻芳一品特有的“逐艳台”,掌柜的吆喝一声,台上的起舞的“仙子们”便纷纷退下,全场目光全部聚焦在厉阳身上。

厉阳和周围前来谄媚的几个不知师从何处的江湖人士恭维了几句,便上台接过一名衣料名贵又若隐若现其肌肤的红衣女子双手递上的酒杯,无视红衣女子炽热的视线,看向台下一众自己完全不记得面目和姓名也懒得去记得的“盟友”们。

“感谢诸位英雄的到来,愿意应下招募参与这次行动!厉某在全城上下广招盟友,为的就是集结各路英雄的力量与厉某共同讨伐潜藏在这尘渊州多年的毒虫——两生宗!”厉阳换上平日那副正人君子的面孔,言语中带着几分义正辞严的意味。

听到两生宗的名号,台下一些盟友开始心怀胆怯,面露难色。

厉阳嘴角抹过一丝看不见的笑意,开始挑拨:“世人皆知这启明谷多年来虽地处尘渊州但却不受任何地区管辖,连流景大陆中部人才辈出、如此强盛的空枢邦也不能轻易干涉,就因为这两生宗有几门独门秘法——蛊术和毒术。两生宗手里抓着这狠毒至极又不可解的蛊毒秘法,却对外宣称不会离开启明谷半步,各位不觉得奇怪吗?拥有如此强悍令人闻风丧胆的秘法不去掠夺领地拓展势力,却甘愿屈居在那么个小村寨里归隐自居?”

厉阳故意停顿,观察一番台下众人的神态又继续道:“不是厉某多虑,而是这启明谷与我们薪壤谷仅一片绿林相隔,无人敢接近启明谷,不代表启明谷不敢!谁又能保证哪日两生宗使用那骇人的蛊毒秘法渗入薪壤谷,威胁南漪城全城百姓的安危!我身居高位,不得不防此后患,特此召集各路江湖人士,不论师承何处,皆可与厉某突袭这两生宗,杀他个片甲不留!”

台下的盟友被厉阳看似正义的言论调动起情绪,纷纷打抱不平,誓要把两生宗碎尸万段般斗志昂扬。

厉阳眼神始终平视前方,仿佛坚定坦荡,“此行必定危机四伏,厉某不强求各位,无论各位意愿如何,今晚都可在这寻芳一品尽情享受酒与美人,花销由厉某一人承担!愿与厉某联合共同前去启明谷灭尽两生宗的各路英雄们,签下生死状,明日仍可在此整顿休息一日,后日出发!”话毕,将手中酒一饮而尽,没人注意到他眼里闪过的几分不易察觉的算计。

廉价的酒真是难以下咽,厉阳轻轻皱眉,瞥见台下已经完全被拿捏、情绪高昂的盟友们又眉头舒展开。

红衣女子挤开身旁欲争抢上前的其他女子,抢先接过厉阳手中的空酒杯,手指颇有心计的抚摸过厉阳的手,献上毕生最魅惑的表情:“厉阳大人可曾记得奴家?那日奴家初到寻芳一品,第一个接待的便是大人,大人还曾向奴家表露心意,许诺会带奴家离开过上寻常富贵人家的生活......”

厉阳冷漠地抽回手,不等面前的红衣女子说完便快步离开,留下身后黯然神伤又目光灼灼的一众“百花”和开始卸下君子伪装的各路“英雄”。

待厉阳和掌柜的离开后,“逐艳台”便开始发挥它真正的作用。酒楼各色的美人轮流上台,或展示婀娜身姿,或展示才艺,宛如丛中百花任人挑选摘取。客人们没了约束便一哄而上,拥着寻到的芳华分散到各处“品尝”一番。

掌柜的领着厉阳至楼梯处便停下,二楼是厉阳特意叮嘱过没有交代一律不得上楼,而厉阳真正的“盟友”才安排在设有独立隔间的二楼。

厉阳登上楼梯,光线渐暗,空气中的甜香变得暧昧,一节节台阶登上,抛在身后的喧闹声便渐渐减弱。

寻芳一品第二层“巫山**”采用幽暗的回廊,设置了多个独立隔间并以花命名。每个隔间房门旁墙上挂着精细的木雕画作,在回廊上凭栏眺望可将一楼所有人的言行举止尽数收进眼底。厉阳在回廊上看着一楼的男女混乱景象,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看了一会又觉得无趣,转身走向尽头的隔间。

推开隔间房门,屋内的四人立即起身毕恭毕敬地向厉阳行礼。厉阳摆摆手示意坐下,并到主位落座。此时一个不起眼的矮小男人浑水摸鱼混上二楼,悄悄靠近房门,借着自身多年偷摸行窃的本事躲藏在角落,并运起灵力压低呼吸和心跳声,集中精力于双耳,隔着厚实的房门和墙壁竟也能让屋内的对话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各位是我在召集到的二十多人中的佼佼者,特地单独邀四位一聚是有要事商量。我与四位有缘相聚于此,各位不妨相互介绍认识一下,也算是交个朋友?”厉阳发话,举杯带头打破这僵硬的气氛,“南漪城,栖梧殿,天纹阁掌门,厉阳。”

“‘万物有灵,借势自然’,万灵拳宗,韦虎。我这功夫不循常理,变化莫测,常年与动物打交道,擅长模仿自然生灵化作拳法应对各种招式。”急性子的韦虎率先站起,声音洪亮。

“‘生生不息,厚积薄发’,祖上三代都是农夫,没有派别,那岜。我祖上有一门特殊呼吸法可聚集全身灵力强化身体,擅长持久战,亦能阻挡绝大多数利器伤害,可为各位开路。”身形壮如山的那岜更偏沉稳些。

“‘独弦琴奏,肝肠寸断’,没有师承,自成一派,覃岄。我常年与这独弦琴作伴,早已与这琴合为一体,可将灵力融入琴乐之中,一曲‘断肠曲’可将闻者肝肠随意切割绞断折磨至死。”文弱书生模样的覃岄轻抚放置在身旁的独弦琴,言语中尽显斯文。

“断生,来自空枢邦,无门无派,擅长剑术和暗器杀人,受雇主厉阳大人所托前来杀尽两生宗弟子断其传承。”断生脸上不露一丝情绪。

厉阳面带笑意,侃侃而谈:“不知各位可知这两生宗何谓‘两生’?‘两生’指的是‘予死’和‘予生’,这‘予死’,对应各位熟知两生宗不可解的蛊术和毒术。这‘予生’则是两生宗的另一门秘法治疗术,既可凭灵力直接治疗伤者,也可制药解毒救命。”

“治疗术?闻所未闻,尘渊州境内人们只说这两生宗的蛊毒之术如何歹毒,倒没曾听说过还能救死扶伤。”韦虎一脸不可置信。

断生原本低垂的眼皮一抬,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又瞥见厉阳的眼神示意,便闭上嘴看向别处。

“有毒则必定有解。”覃岄单手撑着下颌,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作沉思状。

那岜单刀直入主题:“那厉阳大人的意思如何?”

“不错,各位现在都知道了,其实两生宗一共三门秘法,蛊术、毒术、治疗术,若是能取到一门便可在这流景大陆地位有着莫大的提升......”

“如何获取这三门秘法?”

“我召集各路人士利用其武学招式不一的特点,一同攻入启明谷,那村寨里男女老少加起来也不过百人,我召集的这二十多人够两生宗应接不暇的了。而我们五人可趁机杀入两生宗内殿,待全村寨人重创,逼那秘法的亲传者出面与我们做交易交出秘法,否则灭尽他们启明谷全族。蛊毒术再怎么凶狠,若只剩那几人,也无济于事了。”

厉阳话语刚落,受邀的四人果断应允,五人碰杯达成合作,便各自卸下防备,边商议策略,边慢慢享用面前一桌山珍海味。

在屋外窃得情报的“老鼠”心生奸计,若是偷偷跟随这五人,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深入两生宗大殿。这五人到最后必定非死即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能寻找时机袭击便能将两生宗秘法收入囊中。察觉到微弱的动静,“老鼠”赶紧屏气,施展灵力将身体压缩得更小,隐于幽暗的回廊角落。

“我为四位安排了美人伺候,待会便领各位至隔间好生休息,后日便开始行动。”厉阳推开门,走向楼梯处,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

厉阳在二楼楼梯处传唤在一楼恭候的掌柜,掌柜的连忙领着精心挑选的四位美人上楼迎接韦虎四人回各自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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