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卦扬天下

“此事本不该闹大!”陈老夫人说着,目光扫过陈大夫人,“府中下人多,这嘴岂是个个都能堵住的?传出去,几个丫头小子也甭提嫁娶的事儿了!”

陈大夫人的头更是抬不起来了。

陈老夫人是恨铁不成钢。

“我瞧着你这管家,也该从头再学学才是!”

陈大夫人也是分外恼恨,自个怎地如此冲动?不过昨儿不小心听得陈老夫人的打算,今日见园子里出了这档子事,竟没忍住,被人一撺掇,就想着将计就计……

“是儿媳的不是。”

“依照我方才说的,你把管家的对牌钥匙给我送来吧。”

陈老夫人显然也不想再在晚辈面前训陈大夫人,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陈大夫人却不这样认为,只觉陈老夫人偏心偏到家了。

一个外孙女,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孙女?有这样好的婚事,怎么不紧着自己家的?

可还有二房、三房看着呢,她心头再不甘,也只能咽下。

“母亲教训得是,儿媳定好好自省,对牌钥匙待会儿就送来。”

“都散了吧,今日之事我交给张嬷嬷去办了,查出来,就利落处置了。”

陈老夫人一锤定音,众人同她见了礼后就依次散去了。

待屋内只剩几个信得过的人,姜若欢才叫玉珍将那双男袜拿了出来。

陈老夫人见了,冷哼一声。

“都是些什么龌龊手段!”

话罢,她让身边人将东西收下,而后示意众人都退了出去。

“外祖母莫要生气了,为此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外祖母是心疼你啊。”

陈老夫人拉着姜若欢的手拍了拍。

“你祖父母早早没了,你母亲在你四岁那年也没了……我原本想将你接来,可终究不是个事儿,你有父亲,你父亲也指望着你在身边有个宽慰,我不好夺了他这份念头……”

说着,她禁不住湿了眼眶。

她早年其实还有个大女儿的,那是她嫁入陈府后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诚意伯还没有爵位,而她是下嫁,饶是如此,还是颇受婆婆辖制,在她刚有身孕没多久,她的婆婆就塞了一个丫鬟给自己的丈夫做妾。

那丫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竟害了她的孩子,可怜她的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就没了,好在自此之后诚意伯对她多是听从,婆婆也将掌家权交给了她。

可这第一个孩子是她的心结,她一直盼着能再有个女儿,生了好几个儿子,这最后一个终是得了女儿,不料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外祖母……”

姜若欢作为小辈,不知长辈恩怨,只以为是陈老夫人又想她的母亲了,只得拉着她的手轻声宽慰。

陈老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笑道:“罢了,其实今日我是去谈你的亲事的,总算是有点眉目了,也算是告慰你母亲在天之灵了,也不辜负你父亲的托付。”

姜若欢一愣,今日外祖母去的是谢家……

她虽只有每年年底父亲回京安述职的时候才会随他到京安外祖家小住,却也知这谢家是何等高门大户。

她霎时联想到今日之祸,原本大舅母不该糊涂至此,原是因着她的婚事生了妒意。

可她还没准备好嫁人……

她的记忆还在十四岁,她只记得白日里她还在放风筝,夜间照常上床歇息,结果再一睁眼,她就十六了,一转眼竟是在说成亲的事了。

“外祖母,怎么……”她勉力一笑,“这么快啊?”

陈老夫人笑叹了口气。

“快什么?再耽搁下去就不好了,你这都算是仓促的了。早先我接到你父亲的信就开始给你寻摸亲事了,也有了些谱,我早就去信知会过你父亲了……”

姜若欢听得陈老夫人的话,脑子里更是乱作一团,什么早已知会过父亲了?可她为何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曾想过以后会嫁一个怎样的人,母亲虽早早没了,可父亲从未忘记过母亲,时常同她提及,仿似母亲从未离去。

她记得父亲说,他跟母亲是在一次永昌伯爵府办的赏花宴上相遇的,一眼入心、两情相悦,她却不知到了她这里连相看都省了。

“不,外祖母,孙女……”

当姜若欢对上陈老夫人苍老担忧的一双眼时,她到了嘴边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了。

“若欢啊,你的婚事定了,我就放心了,你父亲也安心了。”陈老夫人语重心长道。

“可谢家是真正的世家,高门大户、人口庞杂,孙女怕是应付不来……”

姜若欢一颗心高高提起,还想挣扎一番。

“我自幼失恃,谢家怎会看得上我?而且这样一桩好的亲事,外祖母该为府中姐妹考虑才是,毕竟外祖母在陈家……只怕舅母们会有想法……”

“若欢,这是外祖母左思右虑的结果了,只有谢家能护住你。”

又是这样一道满是担忧和无可奈何的目光。

“外祖母,我过去两年到底做了什么?为何……”

不待姜若欢再问,陈老夫人便打断了她的话。

“若欢,记住,你过去两年什么都没有,你只是病了!”

还是得不到答案。

可偏偏亲人的缄默只是为了保护她,她连挣扎都不得,唯恐再伤了他们的心。

“你放心,谢家虽是高门大户,可谢家家风极正,不会苛待你的……”

陈老夫人端起茶盏抿了口,似在措辞,半晌,才又接着方才的话说了起来。

“祖母给你定的这位是谢家正统嫡子,你上面只一个缠绵病榻的婆母需要侍奉,她也没甚精力寻你麻烦,这样一个大家族,虽轻易不会分家,但关起门来自成一个院子,旁人刁难不到你,不似咱们陈府……”

姜若欢知晓事已成定局,一颗心空落落的,只垂首安静听着。

“那人是谢家的三公子,外祖母先前在清月观偶然见过一次,虽说他穿着一袭道袍,却也不掩浑身气度,生得更是俊秀,如朗月清风,你会喜欢的。”

姜若欢不愿陈老夫人再为她忧心,听及此也没多想,胡乱点头应下了,可待夜晚躺到床上后,才越发觉得今日外祖母说得奇怪。

恰在此时,值夜的玉珠进屋来瞧她,她索性坐起身拉着玉珠问了起来。

“玉珠,你一直在京安,可曾知晓谢家三公子?”

玉珠不知今日陈老夫人同姜若欢说的事,只当姜若欢是无意中听说了谢家三公子,此时睡不着,一时好奇,毕竟这可是位传奇人物。

“谢家三公子那一脉不大好,他的亲祖母体弱多病,强撑着生了他父亲,人就没了,结果他父亲身子也不好,好容易有了他,看着是康健的,可清月观观主说他有道缘,在他四岁那年就将他接去了观中,说是他及冠前不能下山。”

姜若欢越听,一双秀眉蹙得越紧。

这怎么听,好像都不算是一桩好姻缘啊。

“然后呢?”

“谢家对外是这么说,但这外头是众说纷纭,最多的一说法,是说谢三公子身强,克父克母,这才将他送到道观里去修身养性的。”

“那这谢三公子似乎有点惨啊……”

姜若欢是更觉奇怪,外祖母定然不会害她,何况父亲也是应允了的,可这谢三公子也不像是良配啊。

玉珠不知姜若欢心头所想,还自顾说着。

“是啊,他上山不过两年,他父亲便去了,连最后一程都不能相送,他母亲呢,倒还在世,可惜也是常年缠绵病榻……不过这位谢三公子倒真是不寻常,清月观观主说得没错,于道一途,他确是十分有天赋,特别是卦术……”

姜若欢听及此,也来了兴趣。

“哦?如何说?”

“当年,谢三公子不过十二,却起了三卦,一卦江州旱、二卦西境乱、三卦断生死。”

“江州旱……”

姜若欢还记得此事。

那是她九岁时的事,她刚随父亲被调去江州。

江州属于江南一带,多水,可那一年却是碰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甚至河流都干涸了,父亲整日愁眉不展,没成想竟被谢三公子算了出来。

也不知谢三公子算出来后是否传话给朝廷,可就算是传了,只怕当时也没人信,不然也不至死那么多人……

“江州干旱的第二年西境确实是乱过一阵,所幸平叛及时,可这断生死断的是谁的?”

玉珠声音压得更低。

“先帝的。不到两年,谢三公子的三卦全部应验,自此名扬天下,可经此三卦后,谢三公子除诵经讲道,再不起卦,甚至近两年来,也不大现于人前,有人说,是谢三公子要斩断尘缘,从外门道长转为真正的道长。”

闻言,姜若欢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这人都要正式入道了,还娶亲干嘛?让她过门守活寡?当摆设?

“不过据说这位谢三公子遂了其父的好相貌,加之常年修道,气质出尘如雪,叫人见之难忘,也有人说他不现于人前是由于太多人上山只为一睹其容颜,他不堪其扰,才避入后山……”

玉珠说完这话才觉不妥,这谢三公子到底是外男,说些身外事还好,私底下议论起他的样貌,实为闺秀忌讳,她便不再多言,只催促着姜若欢早些歇息。

可姜若欢哪里睡得着?早上起来就顶着一双肿泡眼。

她原本想热敷一下眼睛的,没成想玉珠却匆匆来传话了。

“姑娘,昨儿在园子里遗落帕子的人寻到了,老夫人让姑娘早些过去,还寻了几位少夫人和适龄的姑娘们,说是让学着管家。”

姜若欢微讶:“这么快?”

“老夫人昨儿一通发落,又说了告发此事有赏,今儿一早就有人去寻了张嬷嬷。”

两人没说两句就走到了碧灵院,还没踏进屋,就听得陈大夫人的话传了出来。

“母亲,此事儿媳确实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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