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马惊

姜若欢自小就喜欢这个温柔和善的二表姐,每回回京安住到陈府就会缠着陈喜乐玩,而陈喜乐自小是在陈老夫人膝下长大的,姜若欢一来,两人总是住在一处的,关系分外不错。

只是后来她嫁人了,姜若欢“生病”那两年也没回京安,她才没见着,如今见了,自是欢喜的。

“二表姐,我想同你坐一辆马车。”

陈喜乐当即就要答应,没成想出来相送的陈大夫人却先开口了。

“喜乐,你已许久没回来了,这番出门又是你祖母亲自带着你们去,你不多陪陪你的祖母?路上也好照顾照顾她。”

陈喜乐见自家母亲一直同自个使眼色,又见姜若欢有些失落,一时有些为难。

陈老夫人在马车内听得这话,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掀开马车侧帘叫两个小辈自去玩,却听得姜若欢道:“二表姐,大舅母说得对,外祖母年事已高,你细心,路上要烦请你多照顾着祖母了。”

陈喜乐握了握姜若欢的手,在陈大夫人的注视下上了陈老夫人的马车。

马车行至城外,却是突然停了,姜若欢正觉疑惑,却见陈喜乐掀开马车帘,坐了进来。

姜若欢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二表姐!”

“祖母疼惜我们姐妹多年未见,叫我多来陪陪你。”陈喜乐脸上的笑容也是止也止不住。

“连外祖母都知道这个理儿,我来京安这么久,二表姐你怎么都不回来瞧瞧我啊?”姜若欢娇嗔道。

陈喜乐神情微僵,下意识拉了拉自个的衣袖。

“夫家事多,是二表姐的不对,这不,这就回来看望你了,表妹大度,可不会跟二表姐计较这个。”

姜若欢虽说是娇养着长大的,但明理识趣,自然瞧得出陈喜乐双眸中藏也藏不住的愁绪,便顺势卖乖逗趣。

“好吧,那我原谅二表姐了,不过二表姐今日可要多陪陪我啊。”

陈喜乐脸上果然重新挂上了抹笑容,伸手替姜若欢捋了捋耳发。

“不止今日,这几日我都陪着你!”

姜若欢闻言,顿时欢呼出声。

陈喜乐笑着摇了摇头,伸出食指刮了刮姜若欢的鼻头。

“你呀,都要嫁人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姜若欢伸手一把抱住了陈喜乐的手臂。

“在姐姐面前,我可不就永远是妹妹,永远当个小孩儿。”

陈喜乐脸上笑意有瞬间的凝滞,很快又恢复如常。

“是啊,谁叫你有表姐我呢,你了不起啊。说来……”她放低了声音,“你知道今日我们去的什么道观吗?”

自从姜若欢病好醒来后,许多人对她的态度都很奇怪,只有陈喜乐待她一如往昔,她分外高兴,也没再刻意压着性子,脑子也不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就是清月观吗?”

陈喜乐没说话,就意味深长地笑望着姜若欢。

好半晌,姜若欢才回过神来。

“是……谢三公子修道的……”

陈喜乐肯定点头。

“清月观可以说是我大宁第一大道观,声名远播,来上香自然是来这清月观了,虽说谢三公子已多年不显于人前了,万一咱们运道好,撞见了呢?”

虽没见过人,被这般打趣,姜若欢还是有些羞赧。

“二表姐说什么呢……”

“若欢,别人说什么不重要,人还是得自个亲眼看了才知道,谢三公子修道的,讲究修身养性,总不至于……”

陈喜乐没再接着说下去,只是下意识伸手圈住了自己的手臂。

姜若欢觉得不对劲儿。

她记忆中的表姐虽温婉大气,一双盈盈眼眸总是带笑的,而今瞧着却不似以往,总是纠缠着挥散不去的痛苦。

她正要追问,马车猛然一阵颠簸,叫车内人坐立不稳,马夫焦急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姑娘,马儿失控了……”

姜若欢急忙掀开马车帘去看,马车已行至半山腰,前面是陈老夫人的马车。

“你还能拉住吗?”

她紧紧抓住车门,侧头去问马夫,马夫显然已无力招架,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姑娘,没法子了……”

马儿发狂,直直往前冲去,马夫拉着缰绳勉力控制,所幸没冲撞到陈老夫人的马车,可前面还有人,马夫又为了避开行人,将缰绳往另一侧一拉,马车就往山道外侧而去。

清月观坐落的清月山长满了树木,山路外侧自然也是,但马儿冲出去,人若是抖出来,滚下山去,哪里还有活路?

“快,快跳下马车!”

姜若欢回头去喊马车内的三人,就在三人犹豫不决时,马夫是什么也不顾了,直接弃车而逃。

姜若欢叫不住人,只好上前拉住缰绳。

可她哪里拉得住?见车内三人还犹豫不定,她是又急又气。

“快来不及了!”

姜若欢的一双手被勒得生疼,但她丝毫不敢松手,可饶是如此,她还是阻止不了马儿分毫。

陈喜乐见状,咬咬牙,由她的丫鬟护着,一同跳下了马车。

玉珠想要上前接过姜若欢手中的缰绳,叫姜若欢先跳下去,姜若欢却是不肯。

“你快走!下去接住我!”

玉珠也是慌了,姜若欢说什么是什么,当真跳了下去,一回头,半个马身都冲出了山道,哪里还见得姜若欢的身影?

“姑娘!”

“若欢!”

几人惊呼出声。

就在此时,一道月白色身影冲了上去,不及几人反应,那抹月白携着一道淡粉滚落在地,而马车同时冲出了山道,马儿嘶鸣一声,滚落山下,只余车篷被大树卡着,却也是摇摇欲坠。

几人惶急上前,只顾着去看地上的姜若欢有无大碍,却没注意月白色身影已悄然转身离去。

陈老夫人此时也被张嬷嬷扶着从马车上下来了,一见得人横躺在山道上就哀切地落下泪来。

“若欢怎么样了?我可怜的若欢啊……”

姜若欢惊魂甫定,恍恍惚惚间,只见得穿着一袭月白色道袍的背影翩然远去,听得旁边传来的声音,才微微清醒。

“外祖母放心,我没事……”

陈老夫人见人还清醒着,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得她一双被磨破了皮的手,不禁又开始垂泪。

“快将姑娘扶进马车,要一间寮房,还不知除了这手别的地方是否伤着了,我们进观里歇一日,明日再回,还有那马夫,竟弃车跑了,逮着好生发落一顿!”

他们这回上山只带了几个丫鬟和两名小厮,马夫跑了,现下派不出多余人手去寻,只好将人都安顿进了清月观,张嬷嬷才吩咐一小厮回去传老夫人的话,悄悄派人去将那马夫给抓住。

没成想,小厮还没出门,就有一道士来送人了。

张嬷嬷赶忙迎上去。

穿着一袭青蓝道袍的道士一手拎着狼狈不堪的马夫,一手置于身前,同张嬷嬷见了个礼。

“福主,贫道一师弟在山下见得了此人,听说是几位福主的人,特来相送。”

一旁小厮见状,忙上前将人拿住。

张嬷嬷则郑重地同人道谢。

“多谢这位道长,就是不知帮我们寻到人的小道长是谁?方才我们在半山腰上遇到了点险况,也有一位道长出手相救,只是人荒马乱的,那位道长也走得快,未曾看清样貌,不知道长可知是谁?我们都是要好生谢过的。”

“修道之人,扶贫济弱,都是应当的,贫道的师弟性子洒脱,福主不必挂怀。”

“既如此,就有劳道长帮我们谢过那位小道长了,我们以后定时常来贵观上香,以还今日之恩。”

话已至此,不好再问,张嬷嬷便恭敬地将人送走了。

而寮房里,姜若欢已被陈老夫人拉着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除却手上,身上倒没多大事,只是有些地方擦破了皮,待好了,疤都不会留。

“还要多谢那位好心的道长,将我护得好,不然可就不止这点伤。”

“是,是该好好谢谢他。”

陈老夫人看着姜若欢被细布包裹着的双手,情不自禁又湿了眼眶。

“这是遭了什么孽啊……”

张嬷嬷一进门就听得这番对话,同陈老夫人交代了方才那位道长的话,又补道:“老奴听那位道长的意思,救姑娘的和替我们将马夫带回来的,该是同一位道长,方才我也问了底下几个人……”

张嬷嬷说到后面,声音放得更低。

“那位道长穿的道袍跟旁人不同,可能是外门道长,但观其气质,出尘如雪,老奴想着,会不会是谢三公子?”

“十五六后一大变,谢三公子现今都十九了,这两三年来也都不现于人前了,谁知道什么模样,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了。”

陈老夫人略一沉吟,便拿定了主意。

“毕竟是外门道长,若欢马上要成亲了,传出去不合适,对外就说那人救了我老婆子。”

屋内几人皆应下。

姜若欢若有所思地垂下头来。

虽然当时慌张,但被人拉住的时候,她还是瞧见了那人的容貌。

萧疏轩举、瑶林琼树,惊鸿一瞥,不外如是。

她一颗心不禁跳得快了些,叫她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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