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柱床帷幔遮去光阴,隐约能听到鸟雀啾鸣。
估计天亮了。
西索斯惶惑摸向身上的衣物,都还在。他的思潮起伏不定。后颈长着腺体的那块皮肉发热隐隐作痛,能感受到留着两处未愈合的齿痕。
虫母神明啊,谁能告诉他这场荒唐要走向何处。
他撩开床帏的一道缝,明媚的阳光倾泻而下,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雌侍,您是否要清洗身体?”
谁在那儿。
西索斯吓得立刻撂手,黑暗再次拢上来,将春光筛成诡丽昏暗的情况。脸半隐着模糊不清,他有些怕陌生虫,强装镇定:“不用,你先离开吧。”
“抱歉雌侍,领主让我侍奉在您左右。”
外面雌虫的声音沉闷闷的。
“……领主去哪了?”
“抱歉雌侍,您无权得知。”
连着两次吃瘪,外加西索斯心中有事儿,就默着装哑巴。
等埃里克忙完家族中继承的事,他一定要问问宝宝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对一只姿色平平的亚雌有想法。如果被别的雄虫听说了,一定会笑他饥不择食,连只被虫父厌弃的雌虫都拉上床。
西索斯会成为他虫生中的一块污点。
或许他应该向埃里克推荐一些优秀的军雌,军雌是最适合做雌君的。那些雌虫强大忠诚,会是埃里克最可靠的臣服者。
比不入流的亚雌强多了。
西索斯无声叹气,眼神黯淡,变着法的给埃里克标记自己找理由。
“唰。”
然而那些侍从守规矩得很,上前拉开床帏,连个昏暗的角落都不留给他。听从着雄主的安排收拾他的雌侍,洗浴,更衣,用饭……尽在他的掌握中。
西索斯不习惯和别虫直视,轻声细语地一一道谢。
那些侍奉的雌虫总在西索斯看不到的地方交换眼神,搞不懂为什么这样畏首畏尾、惊惧不安的亚雌会成为他第一只雌虫,摇尾乞怜害怕他们会吃掉他一样。
挺好笑的。
给埃里克做雌侍的日常和他虫父无二。
每天都枯坐等待被点名,履行雌侍的职责,直到日近西山后就可以忙些自己的事儿了。在花园走一走,看看书,也没虫会管他。
总之,除了第一天被埃里克标记后,西索斯就再没见过埃里克了。
西索斯被安排到了一处别墅,深山老林冷冷清清。
虫族都喜欢湿润温暖的环境,也只有领主才能占据这片栖息地,连外面少见的绿植都能赏赐给西索斯。
入夜时,露台上。
西索斯把先前雄主奖励的绿植盆栽捧到桌上,躬身拿着小剪子左右比划。刚要动刀就泄气放下手,觉着要剪下的枝叶不合适。
西索斯自己把自己逗笑了,他居然觉着草木有情,怕它疼。
撂下剪子,他隔着窗向外望,远远能望见外面灯光照亮了半边天,应该很热闹。
“雌侍,领主来了。”
西索斯应声赶紧过去。
好端端地怎么来了。
背后的云遮月收敛光辉,顷刻间不知所踪,闪烁的星子也悄没声地躲进墨染的大幕后,黑压压遮过来。
西索斯一手捞着裙子,慌忙地从四楼的旋梯碎步下来,着急地搜寻着埃里克的身影。看清他没事儿,才放松地长吁一口气,浅笑着要上前关心。
侍从却拉住他:“雌侍,您要注意身份。”
西索斯想反驳,但看到被雌虫侍候脱下风衣的埃里克静伫,无言盯着他,思索探寻的意味不言而喻。
一阵冷意攀升。
西索斯目光怯弱下来,雌侍和虫母不同,雌侍必须听埃里克的吩咐。他默着尴尬地行礼,欢迎“雄主”赏赐给他的交.配。
“妈妈,你最近过得好么?”埃里克笑了下,低头和他接吻。
(没有血缘关系,给审核大大磕头。)
西索斯无法把这个称呼和当下的举动联系在一起,用手背在亲过的地方擦了擦,皱眉看着他:“你……”
埃里克抓住他的手腕,眼眸微眯:“嗯?”
西索斯气息颤抖,大着胆子和他四目相对,压低声音:“你不该标记我的。”
“可是现在已经标记了。”埃里克重新亲过去,神情沉醉,“那妈妈说我该怎么办,让你去忍受清晰标记的痛苦么?”
“你就不好奇我标记你的原因?”
“!”
西索斯还认为埃里克是自己的好宝宝,这番话显然是有原因,他顿觉懊悔:“……你说就好,是我疏忽了。”
埃里克嘴角勾起弧度,与他平视:“因为我需要雌虫的信息素。”
虫族都有发.情期,都需要异性的信息素。
只不过雄虫被整个联邦视为珍宝,招招手就能引来一堆狂蜂浪蝶,不会出现孤寡终身的现象,也不会暴起袭击普通虫。大家都会不自觉地忽视雄虫的发.情期,觉着他们简短甚至没有。
“我的腺体受伤了,如果被别的虫知道——”
“妈妈,我会死的。”
西索斯愣住,心脏被狠狠地一抓。只有他的孩子是最重要的。与埃里克相比,被标记就可以当成被咬一口,根本无所谓。
虫族的腺体既与信息素有关,也牵连着精神力。
雄虫能够安抚暴乱雌虫的原因就是靠精神力控制,让他们回归正常。
腺体受损的雄虫不可能坐稳领主的位置,那些兄弟会想方设法地取而代之。并且虫族不屑于讲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他们崇尚力量,只信服最强者。
西索斯的眸子倒映着埃里克,情绪暗流涌动。
埃里克愿意告诉他这些事,就是相信他,仍把他当作最亲近的虫。
年轻的雄虫清秀俊美,与当年怀抱中的幼崽判若两虫,但都是他的孩子。这让他如何不爱。相信即使埃里克说需要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欣然点头。
“你需要我做什么?”
埃里克被他大义凛然地模样逗笑,退为正常距离,歉意温声道:“只是需要一些雌虫的信息素,不然我肯定会想那晚一样标记你的。”
西索斯迟疑几秒,认真地宽慰他:“没事的宝宝,你又不是故意的,过段时间洗掉就好了。”
洗掉标记的话,这只雌虫的腺体基本离报废就不远了。
看来西索斯并不打算长久的做他的雌侍。
-
伊兰特喜欢和西索斯一起玩,有很大一方面是他外冷内热。一旦被他划定到自己虫的范围,老实虫就会对他掏心掏肺的好,主打一个仗义。
对,仗义。
和西索斯清纯柔弱的外表不怎么沾边,跟粗犷豪迈的远征军似的。
西索斯对伊兰特是掏家底的好,对埃里克就更不用说了。雌虫的信息素在发.情期最浓郁芬香,更能诱惑雄虫动情。
他自然清楚这个道理,答应完就在卧室的盥洗室捣鼓,三令五申不让埃里克靠近。
但这是埃里克的地盘。
只要他想看到,这里的每一寸角落都要入他的眼。
办公室内,埃里克悠闲地搅动着咖啡,带着满意的笑欣赏着铺满墙壁的实时视频,任何细微的声音都被放大在屋内回响。
水声黏腻。
“米亚,你觉着怎么样?”
亲卫军雌低头不敢言,专心充当助兴的背景板。
画面中,西索斯紧闭双目躺在浴缸里,脸颊红红的,抿着唇一声不吭。即使那里意外的青涩稚嫩,他对待自己没有任何怜惜,只想着快些弄出信息素来关心埃里克。
咖啡勺叮当作响。
“你看,他其实挺爱我的。”埃里克炫耀地笑道。
摘下眼镜时,埃里克看起来会比平时多上几分阴郁病气,苍白的皮肤与眼周的红痕仿佛怨念残存的厉鬼,薄唇抿着笑意,森冷的标记齿不经意探出尖尖。
他们说得对,没有比完全标记时的爽利更让虫发麻的了。
埃里克简直爱死这种感觉,他还记得西索斯在窒息边缘落泪的模样。
一滴清泪顺着眼尾流入鬓发,半路就被他用舌尖卷走,安抚着啄吻抚养他长大的低贱亚雌。即使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还能听到他呢喃着惯有的那个词。
宝宝。
谁稀罕啊!
这场荒谬过家家中,只有西索斯当作一场真事。
西索斯不过是他虫父用来羞辱他亲生虫母的工具罢了,军雌的孩子居然要交给亚雌来抚养,还要改口喊他虫母,杀虫诛心。
他的虫母是功勋卓著的军雌,值得更好的雄虫,而不是将一生耗费在荒.淫无能的虫身上。
他把他给毁了。
不过埃里克认可虫父的一句话:要找一只听话的雌虫做雌君。
在他看来,西索斯是世上最温柔的雌虫,对他总是笑吟吟地轻声细语。即使因他被虫父苛待,也不会有半句怨诽,只是轻叹一口气给雄主找借口。
懦弱且善良。
埃里克几乎快嫉妒死虫父了,凭什么他可以拥有能么好的两只雌虫,还是早些死掉最好!
终于,他可以继承虫父的一切了。
-
灯灭了。
湿热的暖香袭来。
西索斯磨蹭着爬上床,暖黄的床头灯将他的表情映到玻璃上,压出踌躇的神情。随着靠近,一点点被黑暗侵吞,完全偎进埃里克怀里。
他勾着细白的颈,把腺体送到埃里克唇边,请君采撷的动作。
埃里克轻笑一声:“你抖什么。”
西索斯埋头不理他,嗓音发哑:“宝宝,把灯关上吧……”
“害羞了?”
“不是……”
埃里克抚摸着他的脊背,指尖数着一个个骨节,从颈椎到腰椎尾骨,最后到隐约的股沟处就停下。兀地扣住西索斯的腰贴近,惊得雌虫懵然抬头,下意识的呼叫被唇齿吞下。
西索斯呜呜躲开,赧然羞愧:“宝宝,你别亲我…我们这样做不对……”
埃里克只是静静地盯着他:“你答应过我的。”
“难不成你又要言而无信,你又要骗我?”
那必然不行。
西索斯眸中的水意随着眨动闪烁,他闭目缓神十几秒,默着起身关掉小台灯,驱散最后一丝亮。
这叫做,暗室欺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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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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