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元第一次在郁真脸上看到如此震惊的表情,忍不住放声大笑,半天才缓过来,“我实在忍不住了。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喜欢你,你倒是浑然不知。那小子从大荒洲开始就想表明心迹,结果到现在都没找到机会。”
“再等下去可真来不及了,我这个做师兄的只好帮他一把啦!”
“沈师兄,莫要拿我们取笑了”,郁真试图在沈容元脸上找到开玩笑的痕迹,但他笑容依旧,好像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郁真十八岁醒来时,就带有成人的认知。他没有经历过幼年和少年,对青春萌动一无所知。之后数十年的修炼,也并未教给他好友与道侣的区别。
他承认自己跟林均确实亲密,可好友之间不就是应该无话不谈,形影不离吗?换句话说,即便他们结为道侣,会给这段关系带来什么影响吗?
可能会有影响。因为郁真知道如何对待好友,却不知道如何对待道侣。恍然间,他产生了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他不希望,至少暂时不希望,二人的关系受到任何因素的影响,就算这种因素可能会进一步加深二人的关系。
沈容元注意到他脸上的迷茫消散,转而变成一种坚定,深深叹了口气,“好吧,我不会跟他说的,你们自己解决吧。”
“多谢你,沈师兄”,郁真对他露出感激一笑。他很感谢沈容元能够提前告知自己,不然等到林均说出口,自己的反应一定会让他伤心。自己需要找到一个既不伤害林均,又能维持二人当前关系的办法。
事情说出口后,气氛就会变得很尴尬。郁真正在默默思索,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倒是听了全程的陆琪,感受到二人之间的沉默后,尴尬地四处乱瞄。
“郁真...那边有人在瞪你...”
郁真感觉有人拽自己的衣袖,跟着陆琪视线望去,忽的轻笑一声。数十年不见,自己都要忘掉他了。
陆琪指示的不是别人,正是出云城城主二公子施品。郁真注意到他身上服饰,似乎是第三域揽月门二阶弟子。
而施品注意到郁真的视线,猛地转过去头。
“施品,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假冒剑仙转世的人啊?”
“是...是啊”,施品害怕郁真听到他们的谈话,连忙让同伴压低声音。
“但他是神霄剑宗一阶弟子哎”,修真界强者为尊,尊者为强,他那同伴露出质疑的表情。
此时正巧比试开始,郁真只是看了施品一眼,便与同伴前去准备。
施品见他离去,对着同伴恨恨道:“谁知道他是怎么爬上去的。”
另一边,郁真等人已经登上飞舟,准备观赏第一场比试。
由于联比弟子数目众多,因此神霄剑宗规定每个门派只能派出三名弟子参赛。余向极将郁真安排在三名弟子中的最后一名,神霄剑宗作为主办宗门,出场顺序排在最后。因此他需要等到傍晚,才能进行首场比试。不过,这段时间刚好可以放松观赏他人比试。
“跨域联比第一场,第三域太虚门筑基中期方如,对阵第二域天台宗元婴初期慧明。”
无限制联比可称作公平比试,但绝对不是平等比试。这二人差距悬殊,站到台上的那一刻,胜负已然分晓。
正如众人所料,名为方如的器修连武器都没抬起,就被对面的慧明以一记“六祖坛压”,压在擂台上无法动弹。
“方施主,承让”,慧明连眼睛都未睁开,与方如互相拜过后平静走下擂台。
接下来的比试皆是如此,但凡是第三域与第二域弟子的比试,根本毫无悬念,只看那位三域弟子能够撑多久。只要能够撑过一招,便已经是前途无量了。
当然,二域弟子虽不会为难他们,但也会互相比较,谁打个三域弟子还要费那么久。因此,多数二域弟子会使出全力,以一招制服对手。
轮到郁真时,天色将暗。他看着面前弟子,觉得他有些眼熟。
“跨域联比第三十三场,第三域华严门金丹中期钟子齐,对阵第二域神霄剑宗元婴巅峰郁真。”
“郁师弟好久不见。”
“钟师兄!”
郁真这才认出眼前之人,钟子齐续了胡子,看着老成不少,一开口却还是嘻嘻哈哈的。
“对师兄可要手下留情啊!”
郁真笑着点头,可品阶越高,差距便越明显。一百筑基可当一名金丹,而一千金丹也未必能破一名元婴。且郁真处于元婴巅峰,离化神仅一步之遥,即使他未用全力,钟子齐也未能挡下一击。
钟子齐对此心知肚明,输了也不恼,揽着郁真的肩膀走下台去。
“可惜容师姐不能出来”,钟子齐叹了一口气,北越剑宗管理严格,比试期间弟子不得随意外出。
二人许久未见,郁真稍稍放下对林均的复杂心情,神态轻松地与他攀谈起来。
“郁师兄...”
郁真看着踌躇上前的陌生弟子,“你是?”
“郁师兄,我喜欢你!”
那名弟子过于紧张,根本没听到郁真说话,满脸通红地递给他一封信。半晌后抬头,却见面前人皱着眉头,连忙道歉,“对...对不起!”
“不是你的问题”,郁真意识到自己态度太过冷硬,可他无法不联想到林均,只能摇头道:“抱歉,我不能收。”
“没关系...”
那名弟子嘴上说着没事,脸色却十分难看。
郁真见他这样,舒缓的眉头再次紧锁。不能这样对林均,他反思着自己的态度,要换一种更柔和的方式。
“郁师弟,只是表白而已,不用这么害怕吧”,钟子齐不知其中原委,看着郁真担忧的模样,以为他深受其扰,调侃道:“按说你早该习惯了。”
郁真听出他的调笑,压下心中烦忧,“走吧,去喝茶。”
这一番旧友叙旧,却未能冲淡他内心的忧虑。郁真平躺在床上,白即感受到他的愁绪,趴在颈窝中,时而舔舔他的下巴。
平静的夜晚突然被一道声响打破,郁真迟疑着拿起显影镜。
这个时辰,会跟他联络的只有一人。郁真看着显影镜,不知道该不该接起。若是林均说出口,自己又该如何回答。
郁真紧抿着唇,还是接通了联络。
“联比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一接通,镜面上就出现林均的笑脸,他今天似乎额外高兴。
“还好”,郁真努力寻找着往常聊天的状态,“你好像很开心?”
“是吗”,林均挑着眉毛,他今天成功拍下了那柄九莲宝镜,但此事还不能让郁真知道。他稍稍掩饰一下笑意,摸着鼻梁道:“我觉得也还好。”
郁真被他逗笑,一瞬间轻松不少,可下一秒又紧绷起来。
“我听说…今天有人向你当面表明心迹?”
林均知道郁真没有答应,便也不甚担忧。谁知镜中人听到这句话,眼神却突然飘忽不定。
林均的笑容渐渐消失,怀疑自己情报有误,“…你没有答应吧。”
“…没有”,郁真咬着下唇。
他这一犹豫,不得不使林均多想。
林均佯装随意问道:“你好像从未说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
郁真闻言立即显出慌张神情,眼神都不敢直视镜中的林均,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挂断通讯。
而另一边的林均,愣愣看着灰暗镜面中自己的倒影,心彻底塌了下去。
之后几天,林均一直试图联络郁真,但每次没聊两句,就被他找机会挂断。他心中已有论断,却不愿接受。直到那日,他与沈容元联络,才知道事情经过。
沈容元见他短短几天就变得神色憔悴,面露愧疚,“这件事说到底是我多嘴。”
林均摇摇头,没有多说便将通讯挂断。
沈容元以为他打算就此放弃,但郁真当晚又接到他的消息,犹豫再三还是接通通讯。
“你打算一直躲着我吗?”
郁真还未说话,就听到林均开口。他看着镜中的好友,只是几日而已,为何会使他变得如此憔悴。
“我不希望失去你这个好友”,郁真觉得自己的逃避使事情变得太糟,便狠下心将事情说开。
“好。”
林均突然笑了一声,露出温柔的神情。如果这是郁真想要的,那自己没有理由不给他。说到底,表白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多余的私欲。
这日之后,二人似乎真的回到原本的位置。
白日郁真继续参加联比,晚上二人跟以往一样聊天。然而,生活并非如此平静。
不知何日开始,开始频频传出弟子遭妖灵袭击而亡故的消息。据幸存弟子说,这只妖灵形状似白猫,尾巴几乎与身子等长。
郁真朋友不多,对闲言碎语的敏感度不高。等到他知晓时,此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甚至有不少弟子直指他养的白即。
甚至连林均都特意发来联络,询问他是否注意到相关言论。
白即并非妖灵,此事得到过诸方认证。郁真只当这是谣言,平日专心比试。自大荒洲之后,这柄黑剑就再也未出人语,平日里安安静静,偶尔发出幽幽蓝光,似乎陷入了某种沉睡。
可即便如此,郁真依然拿着它一路打到十进五。然而,就在他要对战半决赛对手时,余向极却将他传唤到宗门正殿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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