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株蒲花下面躺着一个白色毛绒绒的动物,此刻它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云笙伸出手碰了碰,心底松了口气。
软的、热的,还好,还是活着的。
这是这一碰,云笙发现不对劲了,这毛绒绒身体下面正淌着血,云笙连忙把它抱起来,它湛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云笙,随后它恹恹地抽动几下鼻子,趴着不动了。
云笙小心翼翼地抬起它,轻轻扒拉开绒毛寻找伤口,见他右后肢淅淅沥沥淌着血,紧绷的心松了松,还好,并不算严重,只要止住血就好。
云笙捏着衣服下摆的一端,用力一撕,衣服应声而破,只是破得不太规则,从布条撕成了布块,衣服也从正式的工作服变成了小高腰。云笙却没有在意这些,她将布条松紧适度地绑扎在幼狼的后肢上,尾部多余的部分还颇有童心地系了个蝴蝶结,包扎好之后,她又顺势检查了它身上其他地方。
认真上下左右全部检查完一遍,云笙开始好奇起来这是什么动物,扒扒它的耳朵,揉揉它的脸蛋,握握它墨色的小爪子,云笙沉吟良久,终于确定了,这是一只幼狼。
想起昨晚那头狼的恐怖身影,云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是就这样把它放在这里,似乎就是眼睁睁看着它送死,云笙抬眼间不经意和它的眼眸对上,那是一双带着些许懵懂又平静的眼睛,像是通晓人性一般,云笙看着它的眼睛,恍惚间竟似看到了糯米。
不知道糯米现在怎么样,琳琳一定有好好照顾它吧。
云笙叹了口气,又将它从膝盖上抱起来,见它歪着头一脸懵懂,“既然遇到你了,就不能把你丢下不管,我会把你带回去的。”
她握住它没有受伤的一只前肢,“应该给你取个名字,叫什么好呢……饕餮,貔貅?不行不行太凶残了,”她看向小狼漆黑的爪子,“脚上黑黑的,干脆就叫你阿墨好了。”
阿墨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只在云笙唤”阿墨”的时候轻轻扑腾了一下前肢,“嗷呜嗷呜”地像是回应。
云笙忽然福灵心至,“对了,你就叫敖墨,响亮又文雅。”说完亲昵地蹭了蹭阿墨的鼻子,又用藤蔓和采摘的植物垫在篮子里面,将阿墨放了进去,“我们先去采摘,你乖乖地养伤,一会儿中午给你做点吃的。”
阿墨温顺地被放了进去,抬起毛茸茸的头,用湛蓝的眼睛凝视着云笙,乖巧的甚至不像是狼,而像是后世的金毛。
云笙对上这双澄澈的眸子,忍不住移开视线,因为她看着它,就总是会想起糯米。
安顿好阿墨,云笙挪到另一边,对应着安静所说的没有毒的植物采摘,一边像是神农尝百草一般,从上面撕下半片放进嘴里咀嚼着。
她先尝了蒲花,进嘴味道清淡,叶面粗粝,轻轻咀嚼一下一股似清凉非请凉的感觉从舌尖抵至脑海,这个味道似乎有一点熟悉,像是薄荷?又比薄荷浅了一分寒凉,多了些许甘甜,像是薄荷的近亲,联想到现在所处的时间,或者是薄荷的祖先也说不定。
云笙又摘下一片月杏的叶子,月杏的根茎是葫芦状,叶子形似月牙,开的花如倒过来的喇叭,会结果,果实有点像是红毛丹的形态,果实和叶子都可以吃,味道极好,只是不成片开,只单株单株地开在山上。
云笙先是摘下一片叶子,味道有点像是蕨类植物,用来凉拌应该很好吃,又剥开一个月杏,里面的果肉白生生,嫩莹莹的,看上去吹弹可破,云笙用嘴一吮,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皮裹在外面,轻轻一咬,里面的汁液就往外流,气味清香,口感爽利,像是露水般甘甜,厚实的水果培育极为发达,各种果类琳琅满目,品种繁多,甜味也十分充足,但也远远不及此刻云笙吃到的月杏口感丰富,果味浓郁,不是纯甜,却远比那些纯甜的果子更好吃。
云笙忍不住又剥开一个,想了想,放在阿墨嘴边,“阿墨,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又小声自言自语道,“野外生存的狼应该也能吃果子,没有那么多的忌口吧。”
阿墨先是凑近云笙的手指嗅了嗅,又伸出舌尖舔了舔,似乎在斟酌是否能吃,随后毫不犹豫地舔过云笙指尖,将果实一口吞下,吃完了还摇了摇尾巴,看得云笙不由好笑,甚至有点怀疑它其实就是一只小狗。
喂完阿墨,云笙想再采摘几颗,却发现整株月杏只有这样两颗果实,大量四周也没有发现其他月杏,云笙只得作罢,又继续尝了其他植物。
有的植物辛辣,有的甘甜,有的像是她曾经尝到过的味道,有的则是全然陌生的;云笙按照味道分门别类搜集了许多,她还辨认出了类似辣椒,花椒,小葱之类的调料,有了调料,离吃上好吃的还远吗。
云笙憧憬着未来的美好日子,一边从提篮里面摸出他们制作的干粮。
看起来有点像是红薯或者土豆一类的东西,摸起来硬硬的,咬一口还有点掉渣,云笙叹了一口气,这个还真的只能拿来充饥,稍微不那么饿都吃不下去,旁边的阿墨看着,用脑袋蹭蹭云笙的手掌,云笙看向它,起了坏心眼,想要逗逗它。
撕下一块放到它嘴边,等它伸头来吃又把手缩回去,这样逗了两次,云笙又开始担心它像糯米一样赌气,伸出手将干粮喂到它嘴里,它呆了一下,似乎尝到了味道,连忙呸了出来,又摇着尾巴凑上去讨好的舔舔云笙的手指。云笙逗弄着阿墨,眼看太阳偏移到琪菈所说的山顶,她不敢耽搁,立马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警惕着四周是否有野兽出没,直到看见早上集合的地方,才放松紧绷的弦。
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了,她们一边走一边交谈着,见到云笙也没有了昨日见到神使那种敬畏却疏离的态度,亲切打着招呼,“云笙,你采到了什么。”
云笙回答道,“我采了很多蒲花,最重要的是,我带回来了鞭叶、星核还有芷叶。”
众人都惊讶了,一人急急忙忙说,“这些虽然没有毒,但是吃了嘴里很痛,把他们带回去做什么呢?”
云笙笑笑,“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要传授你们一种名为烹饪的技艺吗?这些就是技法中不能缺少的一项,叫做调料,你们所说的吃了会痛也不是痛,那同样是一种味觉,名叫辣,等回去以后,我演示给你们看,你们就明白了。”
说话间,琪菈也已经回来了,她一回来就自动锁定云笙的位置,凑上前好奇道,“云笙,你采集到什么了。”
探头往提篮里面一看,顿时惊喜起来,“好厉害,居然捉到一只幼狼,幼狼的肉吃起来和成年的完全不一样。”
云笙心中一紧,连忙把提篮抱在身前掩饰,又伸手将探头探脑龇牙的阿墨安抚下来,斟酌道,“这个不是拿来吃的。”
“啊?”众人听了,顿时有点失落。
“我是想带回去养起来。”云笙跟着解释。
眼看大家一脸“懂了懂了原来是养胖一点再吃”的欣喜,又补充道,“不是吃,是养在身边,就像……就像是家人一样。”
于是众人又陷入了茫然,家人他们是懂的,就是自己养的崽子,养大自己的长辈,但是把一只幼狼当做家人的话听上去就很奇怪。
在众人一脸茫然中,一个声音响起,“这只幼狼一定是类人,所以云笙才会把它带回去。”
类人?
这句话提醒了包括云笙在内的众人,云笙脸色沉重的看着大家研究这到底是野兽还是类人,片刻后得出了结论,这真的是不知道怎么流散在外面还受伤的幼年雄性类人,可能因为从小在外面长大,不知道怎么变回人类形态。
听到这个结论,云笙脑袋一懵,转头看向提篮里面不停往外扒拉,想要贴到自己身上的阿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
将阿墨带回来是因为它受了伤,并且看上去那么懵懂,就像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她一样,不管其他人怎么亲近她,总是会有种梦境般的空幻感,由己及人,把它带回去,一人一狼互相有个依靠,在这个世上也算有个扎根的锚点。
可是此刻听到琪菈她们说,这竟然是一只,不对,是一个幼年雄性类人,就像是昨晚看到的阿旭一样,其实是有人类形态的?
那她还要养吗?她能对一个智慧生命负责吗?
云笙罕见地犹豫起来,思忖间,不经意又对上这双湛蓝色的眸子,像是大海一般幽深,又像是天空一般澄澈,云笙在对视中败下阵来,一咬牙做了个决定,不就是小崽子吗,她直接快进到无痛养崽,试问还有谁比她更能对一个智慧负责的。
这么想着,云笙将手上猫猫头的铃铛挂在它脖子上,捉住它的前爪,低声打商量,“我决定养你了,你就是我二仔,糯米是老大,你是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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