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卓兴建对卓桓的一问在虞卿岚的心里不断的打着响鼓,于是借着中秋团圆的名由又把卓权叫回了宫。
卓权瘫在椅子上,远远地望着天上的月亮,痴痴地幻想天上的宫娥,直到虞卿岚进了门,才勉强坐直。
虞卿岚让芸儿上了一碗醒酒汤,看着卓权喝下,过了好一会,才说:
“你这几日在你父皇身边伺候,他可否说过什么?”
卓权满身酒气,醉醺醺地说:“说什么?说…说我是个好大儿哈哈哈,他们几个都比不上我!哈哈…”
虞卿岚嫌弃地看着卓权,轻轻抬手掩鼻遮住酒气,说:“你今天倒是开心啊,你父皇若是真看重你,怎么他提了卓桓,对你提都不提一下?”
听到自己比不过卓桓,卓权一下醒了,嚷嚷道:“母亲,我同你说。如今的卓自遥早就不是三年前的沙场雄鹰了。自从刘氏死后,他就和个孤魂野鬼似的,父皇召他也不大愿意见,到后来父皇也不愿意见他了。西江的水都不知道淘了多少轮了,他无名无号的,连颗沙子都比不上,哼哼...父皇今晚那是喝多了,难免胡言了...”
若是喝多了也就罢了,就怕是睹物思人,从前的中秋佳节都是隐妃一手置办,若是皇帝想,粗石都能被捧成珍珠。当今圣上虽然子嗣众多,却多是女儿身,大皇子早逝,二皇子有勇有谋却在征边时摔坏了半个身子,六皇子卓策一腔热血却是个愣头青。虞卿岚福薄,多年无子,母家势力不复当初,只能靠一个皇后在朝中挺个颜面。如今,卓权再无能也只能将他捧上皇位,才能保虞家未来无忧。
虞家有一女,闺名卿岚。面容姣好,诗书满腹,不输其兄长。那又如何?她最后只会成为卓家的皇后,要贤良,要尊夫,哪怕枕边人从未和自己琴瑟和音。
虞卿岚不再搭理卓权的胡话,只道吩咐:
“明儿有个先生你需去一会。”
“先生?”卓权从椅子上狼狈地爬起来。
“你真当日日做了个孝顺的样子,台谏的那些老狐狸就会对你青眼有加吗?虞卿岚满脸不屑,“你若真想比过卓桓,也该长长你的脑子了。”
“宫里的先生哪个差了?何方圣神如此入得了母亲的眼。”卓权满脸疑惑。
“你明日见了便知道了,不必多问。”虞卿岚低头品了口茶。
卓权本就晕呼呼的,如今更是没有头绪,心
里只剩下府里的美人,将茶一饮而尽后便匆匆退下了。
看着卓权走出宫,张长福才开口问道:“大娘娘真就这样让四殿下去见那人了?这人来路不明,也未表明身份,会不会太冒险了?”
虞卿岚叹了口气,她没有告诉卓权“先生”是何人,是因为她确实不知。深宫数年,没有十全的把握虞卿岚绝不会冒险行事,可此人送来的不是什么投名状,而是卓权名下庄子的粮食数量记录,几处都被做了标记,没有其余的注释,只是附了张条子:
“中秋后第二日,逸水堂清谈会。”
秋风瑟瑟,冷风从窗中灌入,牵动的烛光,拂在卓桓脸上,惊扰了飘浮的思绪。
卓桓起身,一件黑色狐毛大裘从身上滑落,淡淡的香味萦绕着卓桓。
是南方的卮茜。
“大糙汉子爱讲究。”卓桓想。
房门被轻轻推开,清飏端着一碗醒酒汤走进来,一边问:“主子,你醒啦?”
卓桓向后靠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看着清飏,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清飏将醒酒汤放下,说:“半个时辰之前,我回来的时候刚好碰上肖将军,将军说主子醉了,让我好生伺候着。我就说肖将军人不坏。”
卓桓将大裘递给清飏,冷冷地说:“那你明天把裘衣还到将军府时顺道让肖染收了你吧。”
清飏一面接过大裘,一面哀求道:“好主子,我错了嘛。”
清飏刚准备起身关窗,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主子,那枚玉佩不如让肖将军看一看,郭四家的说那是长平一带的专有样式......”
卓桓听后沉默了片刻,从衣襟中取出半块残缺的玉佩。修长的手指从不规则的缺口处划过,皎洁无暇的白玉如同月光清淡。
“你还真是信他啊。”卓桓的目光在玉佩上划过,随后将玉佩放回衣襟中,“再等等吧,找个好时机,这件事也不宜随意向外人说。”
清飏点头示意明白了,随后关上了窗,萧瑟的秋风被隔在了窗外。
卓桓看着被换新的蜡烛,心想着宫门早就下了钥。今夜中秋,想必也没人在意他,便留在了逸水堂。
经过刚刚的小憩,卓桓几乎没什么困意,感官却出奇的敏感,屋子里透着浓厚的酒气
......
还有卮茜的香味。
————
卓桓最后还是在辗转反侧后又睡了几个时辰,当晨光透进来时才迷迷糊糊地起来。他尝试叫了几声清飏,对方却睡得死沉。
“到底谁是主子?”卓桓想着,无奈地将门轻轻阖上,慢悠悠地走下楼,轻松地伸了个懒腰。
不用请安的早晨真好啊。
正当卓桓享受着没有束缚的自在空气时,一个熟悉的面孔和他碰上了面。
“卓桓??”卓权被迎面而来的人吓得踉跄,“你怎么在这?”
卓桓看着眼前特意打扮的斯文书生样的卓权,心里不禁发笑,但还是赶紧做了礼,回道:“拜见兄长,愚弟昨晚为生母刘氏祈福便宿在了宫外。”
卓桓见卓权眼神躲躲闪闪,好似不愿让人见到。果真卓权今日难得没有刁难他,也没有拉着他回宫领罚,而是随意的应了几句,说是好友办了个清谈会,便匆匆上了楼。
卓桓心里想,信才有鬼,前些日子才遣散了虞卿岚排来的门客,今日就找人清谈?
除非是来谈画的。
卓权自幼专情于作画,每日就对着宫里的鱼虾、云彩作画,但卓兴建看不上这些所谓的闲情,他用战马打下的疆土,所以他的后代也只能立于马上。但卓权不喜欢,也没有一点父亲的影子。
自从虞卿岚接过卓权后,也曾请过先生教导,但卓权不是在学堂上画小人,就是在马场上编草兔子。最终先生都留下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想与卓权大谈论阔当今政事,那才真的是要看看是何方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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