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湛用手摸了一下脸颊，商聆看到他的指尖染上几滴血，似乎是纸割破了他的脸。
“他就是故意的。”商聆抬手，正打算用魔气放出去，却发现魔气弹在镜面上，又弹了回来。
再一看，那只手正捂着心口处，用灵力阻挡了她。
商聆：“把手拿开。”
“怎么？”枢白羽好笑道；“这就心口疼了，那多无趣。没想到堂堂的仙门战神闻人湛，站在这都能心口疼。”
枢白羽是笃定闻人湛不敢发火，毕竟这是衡白宗，都是自己人。任凭他顶着战神名头，只要他一日是仙门弟子，就得顾及青崖门颜面。
“你快拿掉手，让我弄死他！”商聆气得握拳。
她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生气，但魔尊生气从不需要过多原因，她今天必须弄死这个黑毛猪。
见闻人湛的手一直覆在心口处，商聆也渐渐明白他的用意，他这是不想给青崖门惹事，可她骨子里却不是个怕事的主。
加上这些日子在魂镜里修养调息，今日她的魔力几乎恢复了一半，虽还没到达鼎盛时期的状态，对付两个仙门小渣渣却是绰绰有余。
但这些前提，是要他把手拿开，不去阻挡她的魔气冲出魂镜。
商聆用力闭上凌厉双眸，尝试召出自己昔日的魔器。
魔器是一柄长枪，唤作冰魄枪。
当年哥哥带她去魔窟洞外的魔器山求魂器，那里有历代魔神留下的魔器，一走近那山堆，最顶端杵在碎石里的一柄长枪发出嗡鸣声，石头上出现裂缝，下一刻挣破泥石而出。
她眼睁睁望着长枪扎在了自己的跟前，飞起的泥水溅脏墨色鞋面。
“看你这样子，也别捂着了，赶紧滚回你们青崖门，别心口疼死在我们这，脏了我们的地。”
枢白羽恶心的声音再次传来。
商聆睁开眼睛，手心凝出一柄晶白长枪，枪尖儿如冰晶般透亮，枪身却泛着丝丝黑气。
她嘴角肆意勾起，带着几分邪气，“去死吧，讨人厌的东西。”
闻人湛听到她的语调不对，同时感知到一股强大的魔气，正要往外冲。
他意识到是魂镜里起了动荡，立刻以手掌挡住心口处，继续抵挡魂镜内暴起的魔气。他单手迅速结印，从大堂内消失。
“嗬。”枢白羽见闻人湛就这样跑了，还跑得这么高深莫测，心中不解。
他看向手中折扇上他亲自提的字，正面玉树临风，反面身强体壮。
为了找回自己的面子，他胡言道：“他就是心虚了，身子虚还怕人说。”
小跟班十分上道，“我马上就将这传言出去，看他们青崖门以后还怎么拿战神当门面。”
说到心坎上了，枢白羽挑眉瘪嘴地嗯了一声，“对，就这么做，马上，立刻就去办。”
商聆明明瞄准了枢白羽，下一瞬镜面里的枢白羽不见了。她凝聚的魔气，全部打在了挡住魂镜的掌心上。
魔气穿过掌心，打进了闻人湛的血肉筋骨之中。
她的眼皮子微微颤抖，修习仙法的受不得她的魔气，侵入体内都会磨损心脉吐出血水。
但她分明看到那些魔气钻进他体内，却不见他有一丝反应，只有一个可能，他在忍。
商聆呵斥他：“你不要命了！”
也不顾外头是仙门地盘，商聆现在就要出去，揍那两人一顿。
她收了长枪，转身到床榻边，抱起在打滚玩耍的小穿山甲。刚走了两步，又将它放下。
她对着龙小鲤耳边，小声说：“你还是自己在这玩，姐姐晚些再接你出来。”
龙小鲤变回成人形，拉住商聆的衣角，也学着她那样，用气音小小声说：“姐姐，你带上我嘛，我不会惹事的。”
商聆蹲下身来，双手摸了下他的脸，望着他干净的双眸，“很多祸端都不是自己惹上的，你不惹，也会有人来招惹你。”
她摸摸他的头顶，“自己待着，真的男子汉就要自己看话本，自己睡觉自己吃饭。”
说罢，她起身，看准时机冲出了镜面。
在商聆走后，龙小鲤也企图冲破镜面，却被弹了一下，一屁股摔到硬邦邦的地上。龙小鲤瘪嘴忍住哭意，爬过去拿了枕头垫着下巴，眼巴巴望着镜面外，“我不哭，男子汉不哭。我会乖乖的等姐姐回来。”
闻人湛才放下手，便见眼前冲出一团魔气。
魔气四散开，少女穿着一袭翠绿色长裙，灵动的双眸直直望着他，嘴角浮现一丝讥笑。
她的脸蛋比之前要饱满许多，脸色也变得红润有光泽。
见她此时冲破魂镜的束缚，闻人湛站在一间紧闭的屋子外，瞳仁微怔：“你怎么会突然拥有如此强大的魔气？”
也不怪他想不通，任凭谁也无法理解一个低修为的人，进了这魂镜里一遭，竟忽然好似吃到了天界仙丹一样，修为火速飞升。
照着这种速度发展，不到百年便能赶超上古魔尊。
“呵。”商聆冷笑，懒得说一个字。她转身，将四周紧闭的门一间间推开，但都不是刚才的大堂。那个叫枢白羽的不在这。
此处僻静，没有来往的弟子，往那边长廊走出去，可以到另外一个院落。
商聆满脸急色，转身往那边走，手腕被人捉住，往后拉。她震出魔气将人弹开。
闻人湛退了两步。
商聆也很诧异，这些天，他明明也有练气修行，身子不至于孱弱成这样，至少能恢复三四成修为。可眼下，他看上去不似那么回事，他那修为修进狗肚子里了么？
闻人湛淡淡道：“别出去。你的魔气正盛，出去也不过是引起一番恶战。你过来，我替你掩去魔气。”
“是么。”商聆的脚步一顿，“看来你很担心我。你不妨担心担心自己。”
说着她又要走，闻人湛再次上前阻挠。他挡住了她的去路，声音里有一丝担忧，“别去找枢白羽。魔族大势已去，任何魔修被发现，都会被关进镇魔塔。”
“管它什么塔，那也得关的住我。”商聆眼神轻蔑地看向他垂在身侧的手，她握起他的手，看到掌心一片乌青，魔气已侵入体内。
她羽睫轻颤，抬眸时重重甩掉他的手。
闻人湛微微一愣，不知她的用意。
谁知下一刻少女笑得邪佞，用手掐住他的下巴，厉声道:“闻人湛啊闻人湛，这些日子以来，你总跟我作对，如今我出来了，你以为还能管得了我。”
见他抿住的嘴角终于溢出一丝血，从嘴角缓缓流淌到下巴，竟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破碎美感。
商聆的目光被他的脸吸引，脑子里浮现出魂之镜梦魇中的画面。
她愣神的眼睛眨巴两下，轻咳一声：“你是怕我被关了，就没人带你去寻她了。行，我给你一个面子，那走吧，我还急着盖魔庙，没功夫陪你在这瞎转悠。”
一转身，她觉得自己的胸腔之中，有什么东西跳跃着要呼之欲出。她咽了咽口水，用力按住自己的心口。
这个狗贼可是姮姬姐姐的老相好，别人碰过的东西，她才不要，她也不稀罕。
只要她一招手，多少男魔修想爬上她香软大床上。
说服自己后，那颗蓬勃跳动的心脏才渐渐平稳下来。
闻人湛默默凝视着少女的背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太像了。
他抹掉自己嘴角的血迹，走过去将人拦在一间飘着药香的屋子外。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凝望着她冷漠的双眸，“你跟魔尊是何关系？”
“我......”商聆张嘴想说实话，又快速打住，“你说的是哪一任魔尊？”
闻人湛的声音轻微颤抖，“商聆。”
商聆抿紧朱唇，眼神透出一股杀气，用手指拨开肩上骨节分明的手。
他居然还有脸提起她的名字。
“你说的是她呀。”商聆眼中杀气冲天，“我还记得商聆死的那天，你记得吗？好像是有人去给仙门通风报信，将我们魔族的计划都泄露了出去，魔域之门大开，仙门弟子本该望而却步。”
她眼中的杀气似一根根钉子，好似要将他钉死在这门前。
见他双眸中波动不止，商聆继续道：“那些本该守在各自门派的弟子，为何会一夜之间聚集在魔域？是谁去告的密，你知道吗？”
随着这一声声质问，闻人湛轻皱眉头，双眸染上一层水雾，眼神里是清透的哀伤。
“那日我。”他刚想说起那日，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闻人湛眸色微动，赶忙握住她的手，以掌对掌，输入了一些灵力给她。这样做不能去除她身上的魔气，却能暂时掩盖掉。
商聆抬起下巴，冷冷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没半分感激之情。——他这样做，还不是因为他需要仰仗她去寻人。
“哎？我说呢，你跑这来了，叫我好找。”枢白羽大摇大摆走过来，“怎么，跑我们炼丹房来心口就不疼了。我看你就是惦记着我们衡白宗的丹药。”
闻人湛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商聆却抬高下巴，转身一脚踹开屋子的门，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就是惦记了，又怎么样？”商聆揉了揉鼻子，用手扇了扇，“就这味儿，闻着也不是什么上等药材，倒是好大一股妖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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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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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越惨她越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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