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暮暮,你还记得咱们班的班长吗?”
精美的菜品一个接一个盛上,很快便摆满小小的案桌。
楚绣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默默拿起筷子,又默默放下。
美食固然吸引她,可八卦之魂却是占据上风。
梁佳暮将肥美的鱼片夹在她碗里:“先吃吧,我们边吃边聊。”
“好!”楚绣绣不再忍耐,嗷呜一口干掉美味,一边吧唧一边说:“当年,你让我帮你收拾东西寄到你家里,其实我收拾到一半的时候,班长就说他来。”
夹菜的动作蓦地停住,梁佳暮抬起眼眸:“什么?”
“欸?暮暮,你们没碰上面吗?”楚绣绣有些惊讶:“班长把你的私人物品全部放进了他的包里,还让我帮他向老师请一天假,他亲自送到你家,我以为你知道呢。”
梁佳暮目光微微凝住,良久才说:“没有,我以为是你送来的。”
那天,她喝保温桶里的汤时就觉得味道很熟悉,但母亲说是芳子奶奶学着网上菜谱做的,她也没有多心。
现在看来,那桶汤,以及那些学习资料,应该都是那个人送来的。
“居然这么不巧吗?我还以为班长和你有好好聊过呢,那天天气不好,他去的时候连伞都没拿,第二天发烧没能来学校,这还是他第一次旷课。”
楚绣绣喝了口茶,长长叹息。
“同城快递只需要三十块钱,班长非要亲自送,那时候我还以为你们俩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了。说实话,班长待你,真的和其他人不同。就连我都感觉到了蹊跷,你为什么没发现呢?”
倾盆大雨淋在伞面,隔着金属杆手心都能感到酥麻,更何况砸在人的身上。
她已经记不清那天的雨有多大了,只记得风很冷。
火盆熄灭了好几次,灰烬也没能四散飞起。
她很认真地烧毁过去,从没在意过附近会站着怎样的可疑身影。
如果他看见了呢?
会有这种可能么。
沉思中,梁佳暮下单了两瓶温酒。
“这是洲岛的温酒?让我试试看!”楚绣绣积极地倒了两杯,送了一杯到梁佳暮面前:“听说不怎么辣,喝着喝着就醉了。”
梁佳暮接过一饮而尽,撑起下巴把玩着小巧的酒杯:“绣绣,人是矛盾的生物对吗?”
楚绣绣想也没想便点头:“当然了,每个人都是复杂的,这也不是好事,好坏参半吧。怎么了嘛?”
“我遇到过一个人,一边做自我感动的事情,一边肆无忌惮伤害别人,我理解不了他这么做的原因。”梁佳暮的指尖轻微调转方向,那酒杯便在桌上旋转了几圈:“因为他,我吃了很多苦。”
“我曾经从来没受过委屈。”
连喝几杯的楚绣绣有些头晕,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梁佳暮的话,便脱口而出:“那你一定很恨他吧?”
“我不想承认我恨他。”梁佳暮微微笑:“有爱才会恨啊。”
楚绣绣像是没听清,又问了一遍:“暮暮,你说什么?”
“没什么。”梁佳暮又夹了一个寿司到楚绣绣的碗里:“少喝酒多吃菜。”
这场团圆饭吃到八点的时候,楚绣绣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
她远离案桌,抱着梁佳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嘀嘀咕咕一大堆,可梁佳暮就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拓也远雅打来电话,让她发定位,他马上开车来接他。
今年一过十八就考了驾照,生怕错过当梁佳暮司机的机会。原以为还要过几年才用得上,没想到这么快就达成了愿望。
“暮暮~”楚绣绣蹭着她的脖子,死活不撒手。
梁佳暮温柔地抚摸她的脸,擦去她的眼泪,低声说:“很快我弟就来了,待会儿我们送你回家,绣绣,你家在哪?”
楚绣绣有一搭没一搭地呢喃:“……在……宁庄……花园……”
重复好几次宁庄花园,具体的门牌号并未告知。
无奈之下,梁佳暮只好拿出她的手机,翻找可以联系的人。
然而顶端闪过的消息,让梁佳暮的指尖悬停在荧光屏上。
——【班长】20:04:01
[需要我来接你吗?]
不需要备注名字,光凭头像,梁佳暮就已经认出来屏幕对面的那个人,是许多年不曾联系的梁星渡。
他一直使用着一只抱着毛线球的卡通白猫头像,从未变过。
梁佳暮不想无端猜测梁星渡和楚绣绣的关系,她也没有这个兴趣。
既然有人主动请缨,她便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也不错。
[定位/来接我吧。]
对面秒回。
——【班长】20:05:10
[好。]
晚风摇曳,月色怡人,相比较国外的寒冬,极枫处在温暖的国度,养花更养人。
行人成双成对走着,大学城附近情侣尤其多,梁佳暮站在路边,扶着冲空气打醉拳的楚绣绣。
不多时拓也远雅便到了,他开到梁佳暮面前摇下车窗:“姐,她家在哪?”
梁佳暮叫拓也远雅下车扶着楚绣绣:“我去前面药店买点醒酒药,你等我会儿。”
“好,那你快点,这里停不了太久。”
穿着米色风衣,梁佳暮双手插兜,背身走入黑暗里。
风扬起她的发梢,肆意撕咬她白皙的耳朵。
纤细的手指拢了拢耳边的黑发,像是生出感应般,她忽地停住步伐,回头望去——
城市灯龙盘踞,从远明到近,如银河蜿蜒。
路灯高悬而起,亮光之下,一道行色匆匆的身影从人群中穿梭而过。
拓也远雅似乎在和那人交谈什么,然后朝四周望了望,搜索无果后将烂醉如泥的女人交到那人手上。
那人头发深黑,像晕开的墨。即便从很远的地方看,也能看得出他五官十分优越,阴影从侧面洒下,高挺的鼻梁愈发立体,双目深邃冷冽,红唇如雪中点缀的梅,漂亮得惊心动魄。
因为很高,所以在人群中很突出。
路过的人频频回头,似是从未在街上碰见这种罕见的珍稀帅哥。
梁佳暮深深看了一眼,低头收回视线。
“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打算买点什么药?”店员笑意吟吟,热情地向梁佳暮推荐药品。
她的气质极为出众,素净的食指上套着一枚银戒。
随手在玻璃柜上点了那么几下,便让年轻的店员看得晃了神。
想了一下,她指了指货架上的药:“避孕药是吗?”
店员脸色微微发红:“嗯。”
“麻烦帮我打包一下,谢谢。”
梁佳暮将药抄进口袋,从药店出来后,她站在整条街唯一故障的路灯下,半个身子融入阴影中。
目光移向黑色轿车旁屹立的人影。
不远处,楚绣绣上了拓也远雅的车。车旁,站着拓也远雅和梁星渡。
两个高高长长风格迥异的帅哥站在一起相当养眼,不多时,一些扛着摄像机的街拍已经围住了他们,肆无忌惮地拍着。
她其实是希望梁星渡将楚绣绣带走的,只不过她这个弟弟从没见过梁星渡,大抵把他认成了别的什么人,好心肠地要送他俩回去。
每次提到梁星渡,他总是不耐烦,一副和对方有着深仇大恨的模样。
如果拓也远雅知道了自己身边站的人就是梁星渡,她相信,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推开对方划下分界线。
她站在黑暗中拨通了拓也远雅的电话:“雅,我先回去了,只不过要辛苦你了,你送绣绣回去我放心。送完早点回家,姐给你做蛋挞吃。”
电话那头传来惊叫:“姐!!你怎么可以……”
她没给他暴躁说完的机会,直截了当地挂断电话,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拓也远雅不可置信地握着黑屏的手机,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宠溺他的姐姐居然会毫不犹豫地挂断他的电话。
“她怎么可以这样伤我的心?!”
正当他陷入极度悲伤的时候,旁边身段高挑的男人忽然出声:“你们的感情似乎很要好。”
他想也没想便点头:“当然,我可是她最爱的人。”
男人神情微微一怔,蓦然陷入沉默。
嗓音比之前暗哑许多:“我带绣绣回去就好了,不用麻烦了。”
拓也远雅‘哦’了声,也觉得省事,没多强留,他现在是巴不得回去等姐姐给他做蛋挞呢。
“行吧,那你跟你女朋友路上小心,我先走了。”
正当拓也远雅转身拉开车门时,男人突然说:“不是女朋友。”
似是怕他没听清,男人又说了一遍:“不是女朋友,我们只是老同学。”
拓也远雅回头望,发觉男人表情十分认真,他不禁尴尬地笑了下:“啊,这样吗。”
“希望你不要误会。”
“哦哦,好。”
坐上车,点燃发动机。
拓也远雅朝窗户外看去,看见那名陌生男人和醉酒的女人几乎没有肢体关系,时刻维持着绅士距离,的确不像是男女朋友。
他一边踩下油门,一边自言自语:“是不是男女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干嘛非要跟我解释,难不成以为我喜欢那个女人?”
哈,开玩笑,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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