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灼站在玄关处,看着屏幕里熟悉的面孔,深深叹了口气。
犹豫片刻,她还是把气冲冲的顶头上司放了进来。
门打开,不等她开口解释,来人便是一拳照着脸打过来了。
她不闪不躲,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拳,随即脸偏到一边,鼻腔一凉,有血流了出来。
她抬手,用手背擦了一下,重新站直身体,看着来人。
站在她面前的中年女人是分局的刑警大队长,顾潇。
同时也是教她破案、带她上路的师傅。
顾潇脾气不好,对她这个唯一的学生最是严厉,这一点局里上下都知道。
上月初连环案第一起案子发生后,谁都以为猝死只是意外事故,就连家属也没当回事,直到类似的案子一个接一个出现,分局才正式将所有案子并案,作为连环案展开调查。
顾潇这个坐镇分局的老刑警被调去了省厅帮忙,于是专案组组长的头衔就落到了她学生张灼身上。
张灼跟她一样,凡是落到手头的案子,不论大小,很快就能破案,偏偏这次拖了一个多月都没进展,众人自然而然怀疑是学生不如师傅,有人便将查案进度报给了顾潇。
顾潇那头在省厅忙得团团转,得知这么一个情况顿时起了疑心。
她加快进度忙完了手头的事,把所有案宗看了又看,随后又给张灼身边的人打电话旁敲侧听,这才发现不止张灼瞒着她,连组员都帮她打掩护。
于是她就这么杀回来了。
“谁同意你这么干了?!”她又是一拳打了下去,打得张灼躲闪不及,重重摔倒在地。
跟在顾潇身后的警察皆是眉头一皱,想劝又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投去同情的目光。
张灼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转头就追着顾潇去了客厅。
顾潇远远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女人,一眼就认出了她身上那条裙子,就是案发现场嫌疑人穿的那身。
四目相对,她立刻捕捉到了女人眼里的惊慌。
她顺着女人的视线低头,看着藏在外套下的枪套,再抬头时,她冷笑一声,大步走上前去。
走到秋池面前,居高临下地说:“你胆子很大啊,杀了这么多人都不销毁物证,竟然还敢穿在身上。”
秋池怔愣,反应过来她是在说自己身上的这条红裙。
她无奈回答:“这不是物证,这只是我的睡衣。”
顾潇扯了扯嘴角,上下打量她那紧紧包裹在身上的床单,随后转头看张灼:“你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走。”
秋池问:“去哪儿?”
顾潇回头,对上她视线:“去你该去的地方。”
-
兰城分局,鉴证中心。
秋池坐在床沿,任由法医给自己处理肩上的伤口。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纸巾盒,忽然开口问道:“可以给我一张纸吗?”
“你要纸干什么?”法医问。
秋池说:“手有点脏,想擦一下。”
法医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等会儿我带你去洗。”
秋池不说话,低下头看着手腕上银晃晃的手铐,暗暗咬牙,想着之后要是真相大白了,她一定会把这笔账收回来。
就在这时,她余光中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转头看去,只见张灼斜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盯着她。
张灼半边脸都是肿的,鼻梁很红,嘴角还破了皮,看起来很狼狈。
秋池看过来的时候,她不自然地抱起胳膊:“看什么看?”
语气是冷的,气场是弱的。
秋池翻了个白眼,移开了视线。
张灼恨恨地走到外面走廊,用手碰了碰嘴角,无声地皱起了眉头。
站在旁边的警察满脸抱歉,小声问道:“张队,你的牙还好吧?”
张灼呲牙:“你觉得呢?”
“嘿嘿,没掉就好,”那人说,“顾队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要不告诉她的话,现在需要包扎的人就是我了。”
张灼撇嘴:“我知道,你就是一大漏勺,啥话到你嘴里都瞒不住。”
那人讪讪一笑:“那我不也是为了你好,拖到现在都六起案子了,再不抓她,还不知道要杀多少人呢。”
“就因为那条裙子,你们就笃定她是凶手?”张灼说。
那人又道:“那条裙子是限量版,整个兰城只有她买了,不是她还能是谁呀?”
张灼眉头紧皱:“那我问你,她是怎么凭空出现在案发现场的?”
那人沉吟片刻,说:“她熟悉地形,完美避开监控了呗。”
张灼严肃道:“再怎么熟悉,也不可能一点痕迹不留。”
“那……指不定她很擅长易容呢。”
张灼:“她要真擅长易容,为什么每次出现都穿着那身红裙?”
“你要这么问,那我可真答不上来了。”
张灼回想起案发现场采集到的指纹和脚印,沉默许久后,低声喃喃:“等比对结果出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
秋池包扎完伤口,便被张灼带去了审讯室。
她刚准备落座,顾潇却急匆匆进门,把她赶了出去。
“你去等比对结果,我来审。”
张灼站在门口没动,看看秋池,又看看顾潇:“这是我负责的案子,为什么是你审?”
顾潇瞪了她一眼,不耐烦道:“赶紧给我出去。”
张灼咬了咬牙,临走前又看了一眼秋池。
秋池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她转身就走,用力把门摔上,朝着隔壁监听室走去。
“张队,你等一下。”
张灼闻言转头,看到了手里拿着文件袋的法医快步走来。
“有事?”她的目光落在文件袋上,“比对结果出来了?”
法医点头,把文件袋递了出去:“指纹和鞋印都对上了。”
张灼着急忙慌打开来看,看完愣在原地,一颗心扑通乱跳。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
秋池又一次成了嫌疑人。
不同的是,这次她是负责抓捕的刑警,而不是受害者家属。
“张队?”法医叫了她一声。
张灼猛地回神,转身就要往审讯室走。
法医突然叫住她:“我刚给她包扎的时候,看到她身上有很多旧伤,那种程度的伤,肯定是要动手术的,我觉得你们可以查一下她的病历,说不定会有什么新发现。”
张灼慢慢握住了门把手,头也不回地说:“好,我会去查的。”
说完,她推开门进了审讯室,把文件袋放在桌上便离开了。
秋池这次回头看她了,但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明明前后只隔了几分钟而已,她却觉得张灼像变了个人似的。
顾潇看过文件,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她屈起手指叩了叩桌面:“秋小姐,你刚说你没有杀人是吧?”
秋池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顾潇把文件推到她面前:“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案发现场采集到的指纹和鞋印,跟你完全匹配?”
意料之中的答案摆在面前,秋池心里的石头又沉了一寸。
她甚至没有低头去看那份文件。
毕竟,有没有去过现场,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
“我不知道。”她答。
顾潇笑了笑:“不知道是吧?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她眼神示意身旁负责记录的警员,那人会意,立马拿出一叠照片递了过去。
顾潇接过照片,摸出一张推到秋池面前:“9月2日上午十点,兰城疗养院发现了一具男尸……”
看到照片里的尸体时,秋池忍不住蹙起眉头,听到她接着说:“死者是住院患者,当时正在花园散步,同行的护士亲眼看见一个陌生女人出现在附近。”
秋池对她说的这些完全没印象,更不觉得那个陌生女人就是自己。
顾潇盯着她的表情,继续说:“护士追过去了,但那人跑了,等到回来的时候,死者已经断气了。”
秋池抬起头,看向对面:“所以,这才是第一起案子?”
预想中的慌张没有出现在秋池脸上,顾潇只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坦然。
有点意思。
她点头:“没错。”
又拿出第二张照片:“9月12日深夜,郊区一处玉米地又发现了一具男尸,跟之前一样,也是猝死的。”
此前秋池已经见过了好几次狰狞的死状,但再次看到还是会觉得头皮发麻。
她强忍着恶心,仔细看了一遍。
不知为何,在看到尸体周围那片高耸的玉米地时,她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她去过这里。
但她忘了。
顾潇眉头一挑:“很眼熟对吗?”
她紧盯着秋池的眼睛,又补了一句:“你去过?”
秋池的眼睫颤了颤,抬眼迎上她那探究的目光:“没有。”
顾潇勾起唇角,那句“没有”在她听来,跟直接认罪没什么区别。
一秒钟的慌张,往往比任何证据都来得实在。
“你不是说他是猝死的吗?”秋池说,“那不就相当于自杀?”
顾潇笑了两声,拿出第三张照片。
这是鬼屋里的监控画面。
秋池故作镇定看向照片,站在尸体旁边的女人虽然没被拍到脸,但她也一眼认出了自己。
之后的第四张、第五张、甚至是第六张,她都过了一遍。
但她的回答,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我没有杀人。”
-
几小时后,审讯结束,顾潇让人把嫌犯带去拘留室。
然而嫌犯前脚刚走,她后脚出来就被张灼拦住了。
“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顾潇皱眉:“你还想干什么?”
“我觉得她不是凶手。”张灼说。
顾潇抬手就想揍她,但看到她那副表情,又收了力道,拍在她肩上,语重心长地说:“张灼,你是一个刑警,你不能每次碰到跟你姐长得像的人就开始犯病……”
“你闭嘴!”张灼猛地甩开了她的手,“我没有姐姐!”
顾潇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一天到晚能不能……”
“顾队!出事了!”远处一名警察打断了她的话。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听见那人气喘吁吁地说:“嫌犯……嫌犯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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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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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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