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找上门,把手铐戴在腕上之前,秋池从没想过自己真的会走到这一步。
审讯室不大,陈设简单,她坐在两名警察对面,反反复复否认自己没做过的事。
几小时下来,她是真累了。
她开始动摇,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杀了人,只是忘了而已。
也许是她沉默得太久,那位被叫做顾队的警察终于停止了发问,叫另一名警察把她带了出去。
她起身的动作很慢,走出去的时候步子也很飘忽,这和她想象中的审讯差距太多,她实在是不想再来一次了。
她经过门口时,没注意到门外的人正在看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这么从那人面前走了过去。
张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从上至下,细细打量。
她应该是困了,又或许是饿了,总之看起来很疲惫,但依旧漂亮。
红裙很衬她的肤色,她像白瓷花瓶里的玫瑰,不费一丝力气,也美得摄人心魂。
她张了张嘴,想和她说点什么,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小时候的她总是有一箩筐的话要说,可现在她连句招呼都不敢打。
她忽然听到旁边的警察问她:“你是不是饿了?”
她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名警察又问她是不是渴了,她也摇头。
张灼默默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抬手挡住走出门口的顾潇。
-
秋池越走越慢,颇有点拖时间的意思。
走廊不长,她却走了很久。
无数思绪在脑海中飞快交错,一闪而过。
警察说的前两起案子,她完全没印象,倒是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莫名觉得熟悉。
她应当是去过那个地方,只是那天刚好出了车祸,把什么都忘了。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得再去一趟,说不定去了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也说不定……她能亲手抓到连环案的幕后真凶。
她忽然刹住脚步,目光顿住。
该不会那个肇事司机就是真凶吧?
之所以开车撞她,就是因为她看到了杀人过程,怕她告诉警察,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灭口。
没错。
这就说得通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又为什么会出车祸了。
“你怎么了?”警察问道。
秋池回神:“没什么。”
她继续往前走,在经过走廊拐角处时,看到了办公桌上的签字笔。
没有任何犹豫,她直接冲了过去,抓起笔和纸拔腿就跑。
警察们反应很快,立刻追着她来到电梯间。
一大群人和她只隔着一个防火门,她在脚步声来临之前,画下了一张潦草的小画。
黑洞瞬间将她吸了进去,同一时间,警察撞开门,冲进了楼道里。
有人惊道:“地上有东西!”
那人捡起皱巴巴的纸,凑近一看,发现上面画了一栋歪歪斜斜的建筑。
“兰城疗养院?”
顾潇闻言,看向张灼:“你这都能看出来?”
张灼摸了摸后脑勺:“这不画得挺像的么。”
顾潇和过来报信的警察皆是一惊。
哪里像啊?
根本是一通乱搅出来的好吗?
顾潇攥紧那张纸,又确认了一遍:“你说她前一秒还在,下一秒就没了是吧?”
警察点头:“对。”
“行,我知道了,”顾潇说,“你继续带人在局里搜索,只要她不是会瞬移,人肯定没跑远,多半就藏在某个角落。”
话音刚落,张灼抽走了她手里的那张纸,转身就走。
“你干嘛去?”顾潇冲她喊。
张灼举着那张纸晃了晃:“抓犯人。”
顾潇追了过去:“你上哪儿抓去?”
张灼轻飘飘地说:“兰城疗养院啊。”
-
秋池一头扎进了草丛里,爬出来时,头发上插满了叶子。
她一边整理头发,一边环顾四周,远处亮着的灯牌倒映在她眼眸里,她心头一喜,朝着那栋大楼走去。
凌晨时分,天还是黑的。
黑暗掩盖了秋池的一举一动,谁也没注意到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偷偷溜进了住院部。
她在楼道里发现了保洁的清洁工具,借着拖把上的铁丝,撬开了手铐。
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撬手铐,她又匆忙将保洁的制服套在身上,戴好口罩,离开了楼道。
由于警察并未向她透露目击者的长相,所以她现在只能先去护士站打听情况。
她假装路过扫了一眼,看到三个护士凑在一块闲聊,声音不大,她什么都没听清。
楼道很安静,一眼望过去,半个人影都看不着,只有固定距离的摄像头,幽幽亮着一个个红点。
秋池果断走进了护士站,二话不说,将旁边的小门锁上。
护士们话音一顿,转头看来。
她们刚才没认出来,是因为秋池的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而现在,秋池抬起头,即便戴着口罩,她们也还是认出来了。
这人明显不是保洁。
“你谁啊?”有人张口便问。
“你们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就好,”秋池拿起桌上的签字笔,慢慢攥紧,“上个月死在花园的那个人是谁?”
三人面面相觑,每个人都写满了疑惑。
秋池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声音拔高:“回答我!”
三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人说:“是、是我们这儿的一个患者。”
秋池又问:“案发当时在他身边的护士又是谁?”
护士们又沉默了,谁也没有开口回答。
秋池点了点头,伸手摁住了其中一名护士,将笔尖对准了她的眼睛:“说话。”
那人吓得连声尖叫,旁边两人更是缩到了墙角,瑟瑟发抖。
秋池捂住了她的嘴,手动关掉了尖叫声,随即转头看向逃跑的两人,冷声问道:“是不是她?”
两人疯狂摇头:“不是不是。”
“那是你?”秋池问。
两人疯狂摆手:“不是不是。”
“到底是谁?”秋池耐着性子问。
两人声音颤抖说出了一个名字。
秋池记下了名字,但光有名字没办法找人,她又问她们要了住址。
拿到住址,秋池这才松开了被吓哭的护士,抓起桌上的一包抽纸,揣进了兜里。
她扫过在场众人,低声道:“不许报警。”
众人抱作一团,连连点头应下。
秋池这才转身往楼道里走。
只有住址没办法传送,她抽出一张纸巾,用签字笔在上面画画,打算先把自己传回家里再说。
但她接连画了好几张都无事发生,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糟了。
能力失效了。
偏偏是这种时候,她叹了口气,匆忙往楼下跑,刚跑出大楼便瞧见了远处山路上的车灯。
看了一会儿,她确定那人是冲着疗养院的方向来的。
她躲在暗处静静等待,半小时后终于看到那辆车开到了疗养院大门外。
那里有路灯,司机一下车她就认出了是那个警察。
又是她。
张灼倒是没发现有人在暗处偷窥,她匆匆来到门口,喊醒了门卫室里正在打盹的保安。
证件往窗玻璃上一贴,她飞快道:“警察,开门。”
保安顿时梦醒,起来开了门,忙问怎么回事。
张灼没回答,边走边问:“在我之前有人来过吗?”
“没有啊,这大晚上的谁会来啊。”保安说。
张灼东张西望,目光忽然落在远处。
保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咋啦?”
张灼依旧没回答,只丢下一句“你不用跟了”就加快脚步往住院部大楼去了。
保安一头雾水地转身,路过刚才张灼视线停留的地方时,转头又扫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但警察的到来让他有些不安,他不禁想到了上个月出事的患者,还有目前在逃的凶手。
正好这个时间点也该巡逻了,于是他拿出手电筒照亮,慢慢走了过去。
电筒光扫过草丛,那里空无一人,接着又扫过树林,一棵棵静立的大树像整齐排列的士兵。
他晃了一下手电筒,没看出什么异常,接着调转方向,往花园深处走去。
他不知道,秋池就站在距离他半米远的树后。
保安一走,她顿时松了口气,继续摸黑在纸上画画,想赶紧把自己送走。
但她画了一张又一张,始终站在原地没动过,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远处大楼里,护士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张灼也不多问,坐到电脑前,点开了监控画面。
看过了护士站的监控,她算是明白了这些人为什么怕成这样。
她急急忙忙往楼道走,没发现纸条,也没发现秋池。
走出大楼,她抬手看了眼时间,眉头顿时拧紧。
就算秋池用飞的,也不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在这里。
她转头看向大门外。
那里只停了一辆车,是她的,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车了。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顾潇说过的话,随即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
又不是鬼,怎么可能会瞬移。
正当这时,远处巡逻的保安叫了一声。
张灼立刻跑了过去,看到保安指着一处草丛瞪大了眼睛。
“警官你快来看,这是鞋印吧?”
张灼接过电筒,凑近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
难道她真会瞬移不成?
-
天快亮时,张灼回到了车上。
没开灯,也没发动,只是坐着。
后座车厢忽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动静,她抬眼看向后视镜,四目相对的一瞬,她愣住了。
正是这短暂的迟疑,让秋池抓住了机会,把衣服拧成的绳子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绳子绷紧,呼吸停滞,张灼睁大眼睛,本能往后仰去。
缺氧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她连挣扎都忘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后视镜里的人。
秋池戴着口罩,她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弯起的眉眼来看,她觉得她应该是在笑。
笑?
张灼咬了咬牙,抬手攥住了紧绷的衣服,用力往下一扯。
秋池两手利落一挽,将衣服拉得更紧,接着踩住车座,身体往后倾斜下去。
张灼紧贴在椅背上,伴随着疼痛,强烈的窒息瞬间涌来。
一起涌来的,还有压不住的怒火。
她心下一横,单手发动车子,猛地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在车速达到高点的瞬间,她又骤然踩下刹车,察觉脖子上的力道松懈几分,她利落拉起手刹,解开安全带的同时,转过身去,稳稳接住了因为惯性扑过来的秋池。
秋池半站半躺横在车座中间,眼里的慌乱还未褪去,张灼已然扯下搭在肩头的衣服,飞快缠住了她的脖子,起身把她推进后座,自己也跟着翻了进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来得太过突然,秋池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按在车座上了。
“你居然……”张灼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想勒死我?”
报复心很重的小池上线[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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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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