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慧默都没有听到过关于洛菀夕的任何消息。

梁浅从天牢被放出后,她也试着向梁浅打听过洛菀夕的下落,但他总是避而不谈。

后来也有人告诉她,赵硕要的那个女人其实就是洛菀夕,他不仅将她要了回去,还封她做了自己的宠妃。

慧默怎么可能相信这种流言,她甚至还怕梁浅会信,当有人把这种话递到梁浅耳边时,她还在一旁帮洛菀夕解释。

“殿下你是知道的,王妃心里最在乎的就是你,她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可能去做别人的宠妃,外面讹传的那些不过都是为了污蔑王妃,你千万信不得。”

当时,梁浅却只淡漠地说:“不管别人怎么说,孤……已经当她死了!”

慧默听完都愣了,当她死了?那就应该还没死!

不过既然没死,梁浅又为何不去找她回来?

细想一下,其实从被天牢里放出来之后,梁浅一直就很颓废,没有了兵权,无所事事,他成日里都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

从前他那么自律,饮酒作乐都适可而止,可如今他却像变了个人。

是什么让他变化如此之大?

因为洛菀夕吗?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慧默一头雾水。

但还好梁浅只是一时志堕,并没有一直堕落,后来他还是振作了起来。

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振作的呢?

大约是傅贵妃来王府骂了他一顿之后……

那天傅贵妃具体骂了什么,慧默站在门外也没有听的十分清楚,但只要她竖着耳朵认真地听,还是能听到他们一两句对话。

譬如她就听到傅贵妃说:“母妃为了你,有时候是做的有些过了,你怨恨我,我明白,可那个女人她的确背叛了你,你为了一个背叛你的女人把自己弄成这样,难道你这一辈子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在活吗?你就一点也没有想过母妃,没有想过你从小到大,母妃为你付出了多少?”

说着,傅贵妃呜呜地哭了好一阵,才又继续道:“你父皇都说了,北境还是要交给你,他已经让人拟旨重新恢复了你的王位,如今你皇兄已经过身,他能指望的只有你,如果你再立些战功,母妃笃定最后整个大乾的江山他都会交到你的手上!别人的话你可不信,但母妃可是这世上与你最亲的人,我说的话,你总该信吧?”

梁浅冷笑,“皇兄是怎么死的?母妃难道就真的没有牵扯一二吗?”说完,他也不等傅贵妃作答,又讥嘲着继续道:“纵使儿臣心中藏着宏图大志,可这江山就算我想要争,也只想凭着自己的本事,而不像母妃为了逐名追利不择手段。母妃天天口上说着禅语箴言,手上沾的血恐怕也不少吧?您是儿臣最亲的人,那儿臣的骨肉妻儿他们就和我没有相干吗?母妃残害他们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儿臣的感受吗?”

傅贵妃怔了怔,脸色时红时白换了几幅面孔,才从眼角挤出几滴泪水,边哭边委屈道:“你怎么能这样揣度你的母妃?我何曾害过你的骨肉妻儿?我都说了是那个没福气的自己没能稳住胎,你如今怎么又把这冤屈扣在母妃头上?凡事讲究真凭实据,你不能一时不如意,就把所有气都撒在母妃身上!就算母妃做的有不尽你意的地方,可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为了你能赢得这天下,母妃为你做了多少?你怎么就不体谅我?”

“体谅?”梁浅牵了牵嘴角:“是你放不下这滔天的权势,还是想为我赢一个江山,戏演的多了,怕是您自己都分不清了吧?”哂笑一声他又说:“从前我没能保住我的孩儿,没能护住我的长兄,如今连一个自己想留的人都留不住,这江山于我……又有什么用?”

傅贵妃被他气的说不出话,半晌连发了好几声叹息:“对对对,是对你无用……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对你是有用的?要不……你就等着吧!等着再这么沉沦下去,丢了女人再失了江山,最后连个乞丐都不如,被人踩在脚下,一无是处,一无所有!”

傅贵妃这番话,像根尖刺般刺进了梁浅的心里。

傅贵妃这人平时爱作戏,不仅在乾帝面前,在每个人面前包括他儿子……她都很爱演。

可她这么爱演,为什么没有翻过车?

其实不是不翻,而是她太懂了。

她懂在什么时候对什么人说什么话。

就像她对梁浅说的最后一句话,很明显她是直冲梁浅的痛处去的。

他不是失去了斗志吗?

如果傅贵妃是慈母,她一定会温言相劝。

可她会演慈母,但她不是慈母!

她这辈子最大的痛处是做了快十余年的贵妃,没能当上

皇后。

她想做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男人靠不住那就靠儿子,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梁浅,为此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碎她的希望,梁浅不行!梁浅的骨肉也不行!

所以她不怕刺激他,再难听的话她都能说出口,她就是要在他伤口上撒盐,让他知道他正在失去什么。

如果他连可以失去的东西都没有了,那对她而言,他也就没用了。

傅贵妃的心思,梁浅都知道,所以他前半生几乎都在致力摆脱成为他母妃棋子的命运。

为王时,他就不愿依附傅家的权势,每一次加封都是靠他自己在战场上和敌人真刀对真枪拼来的。

有时候,他虽不能阻止傅家为他搞小动作,但他却尽力不让自己受他们摆布,他不和他们做利益的交易,不落把柄在他们手上,也拒绝迎娶他的表妹傅若璇跟他来什么亲上加亲。

他甚至都很少听取她母妃任何企图左右他思想的建议……

可那日她母妃对他说的最后那一句话,真的,刺到他了。

自那日之后,梁浅便扔掉了酒瓶拿起了长戟,在恢复王位和兵权的第二日,他就登上了高台,亲自点将,奔赴北境。

到了北境他并没有急着和绥国开战,而是争取时间修筑城墙,重建工事,训练精锐的骑兵,做着各种应战的准备。

那段时间,他几乎将全部身心都投在了备战之上。

几个月后,绥人再次南犯,他们以为又能像之前几次那样,烧杀抢掠一番,还能在乾人这边得到甜头。

可他们没想到,梁浅这次做足了功夫,他铁了心要打一场胜仗。

最后他不仅击退了侵犯,还将南乾边境向北扩充了数百里。

梁浅几乎是用了一场战役扭转了战局。

而这场战役之所以能取得胜利,一来是因为赵硕与异族勾结,烧杀掳掠不得人心。二来也得益于梁浅训练的精锐骑兵。他有针对性的运用战术,快速推进,将绥人赶回老家。第三也是最出其不意的一点,他居然在战场上用了大量的火药,而在那之前,恐怕连乾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有能力提供那么多火药给梁浅……

那场战役可以算是这么多年绥乾交战以来,乾人打的最漂亮的一仗,有人说,如果不是梁浅当时忽然撤兵,退回青狼,或许那一年,天下便可归为一家了。

而关于梁浅当时为何会忽然退兵,外界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战术需要。

也有人说是战线拉的太长补给跟不上,不能再打了。

还有人说是乾帝身体急剧恶化,下旨召他回国。

更有人说他是遭人暗算身负重伤才不得不暂停北上……各种说法、莫衷一是。

而那一仗过后,梁浅的确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露过面。

也是因为那一仗,乾人的骑兵和火药,成了绥人心中的噩梦,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不敢再南侵。

而对于那段时间梁浅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慧默是知道的,当时她虽没有随梁浅去北境。但等他们回到郢都时,冉贵还是告诉了她实情。

“殿下在北境见到王妃了,王妃带着绥国的一帮细作,潜伏在青狼刺探军营的动向,被我们的人给抓住了,监军傅臣相得知此事要将她处死,殿下不忍便半夜让我找机会把她放走了,可后来王妃又被傅臣相的手下抓住,殿下跑去救她,在无崖山的时候,王妃忽然用刀刺伤了殿下,之后王妃自己也跳下了无崖山的万丈深渊,最后连尸骨也没有找到……”

听完冉贵的话,慧默箭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谁?谁刺伤了殿下?王妃?怎么可能……”

冉贵点头说:“嗯,是我亲眼看到的,不过殿下已经下令任何人都不能将此事说出去,你也不要再去问了,从北境回来这一路上,殿下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慧默红着眼眶问冉贵,“你说王妃她……也跳崖自尽了?”

冉贵说:“也是我亲眼见着的,当着殿下的面,殿下当时都疯了,也要随她而去,还好被傅丞相拦下了。”

“怎么会这样?”慧默无法相信这一切。

可那之后慧默就再没有听过关于洛菀夕的一点消息。

梁浅也再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阿骛”或“洛菀夕”这几个字。

他和洛菀夕之间的一切像是彻底的画上了句号。

他一心只在建功立业,并最终如愿。

而她……

就像是从书里抹掉的人物,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直到三年后,他攻下了宛都。

他开始疯狂的找她。

洛菀夕听完慧默讲的故事,头忽然疼的厉害。

慧默连忙将她扶到床上,不由的自责道:“都怪我讲的太多了,都听一天了,可不要头疼吗?”

洛菀夕用仅剩的一点意识,咬着牙对她摇头道:“不关你的事,是我……”

她本想安慰慧默,可话没说完,人已经疼晕了过去。

在昏迷的时候,她脑子里就一直像电影翻盘一样,出现了许多原主和梁浅过往的画面。

那些画面都是她听慧默讲过的,有一些却比她讲的还要清晰,甚至她都觉得,那些经历都是她自己经历过的……

可在这之前,她完全没有这些记忆。

所以不会的,她矢口否认,她确信自己理解的没错,这些这些记忆都是原主的,不是她的,她只是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可她不是她……

再醒来时,她睁开眼就看见了梁浅。

他靠在她的床尾,阖着眼睛,正在闭目养神。

她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但看上去似乎很疲惫。

她躺在那,头已经不疼了,她没敢惊动他,只缩在被窝里面,静静的端详着他。

老实说,知道了他和原主之间的那些往事以后,再看见他,她就会莫名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

仿佛原主之前对他的一些感情,她也能够感同身受。

怪不得第一眼看见他时,她就对他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像是乍见生欢的心动,或许心动的也不是她吧!

她正胡思乱想间,梁浅睁开了眼,两个人都困在彼此的目光里,失神了片刻,最后,还是梁浅先开了口,“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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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宿命的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