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早在她意识到不对之时就已放出小黑。
小黑一身乌黑的羽毛隐匿于黑暗之中，可谓
是神不知鬼不觉。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小黑从黑暗中窜出，直直冲向莫颐手中的枪，以肉身将其撞飞。
银针刺进墙壁，手枪则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虽然莫颐的杀招没成功，小黑却也在下一秒被她抓在手中。
“**道具？”莫颐仿若无事发生地摆弄着手中的鸟，也不着急捡地上的枪了，“你早把它叫出来，我兴许就不会开抢了。”
“啊！”小黑的声音在对方的揉捏下变得古怪，“你在干嘛啊！”
方柏顺势捡起地上的枪，朝空气又开出几枪。这把枪她虽可以使用，但有主的气息过于明显，“看来是个误会？”
方柏将枪递回给莫颐。莫颐也非不讲道理之人，最后撸了两把小黑，终是放开了手。
小黑赶忙飞向方柏，一边飞还一边怪叫，“不干净了！我不干净了！”
方柏撇撇嘴，感到丢人。
明明恶魔管家怎么说也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为什么他的化身跟个咋咋唬唬的弱智一样。
终于，方柏再也忍不了耳边的怪叫，上手捂住它的喙。
“唔唔唔！”
莫颐此时也有些怀疑地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刚刚摸了个什么玩意儿。
就在片刻沉默后，二人心有灵犀般同时看向乔语馨。
莫颐的手枪再次举起，只是这次目标换了个人，“你打算怎么证明？”
乔语馨低头，慌乱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将所有东西一股脑取出，“我没有道具。”
方柏拿过笔记本。字迹一致，内容也吻合，但这都不足以证明她的身份。
“她没有撒谎。”
“这可算不上理据。”
眼见莫颐又要开枪，方柏赶忙抬手压下她的手臂，“那我们分开走，行吗？”
方柏无法确定乔语馨的真假，更不敢草率地决定对方的生死。
她清楚知道，自己承担不起错误的风险。
乔语馨可是与她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好友，几乎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甚至乎，这是她在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牵挂的事物。她宁愿自己担负风险，也要确保对方的安全。
莫颐皱眉，“你理智一点。就算你想保护她，也该是我们一起走，留一个不知真假的人在身边，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方柏知道，她与莫颐无法达成共识，便简述了电话亭内的情况，与发生的事情。
“等天亮，如果我活着回来，我会把所有线索告诉你。”方柏言语间向乔语馨靠近，“行吗？”
“好自为之。”莫颐留下这句话，便快速离去。动作之轻快，仿佛一只灵巧的猫，眨眼间便消失在黑暗中。
方柏转身，刚想和乔语馨交代几句，却是看到她已与自己拉远了距离。
就在方柏以为二人间出现了误会，想要自证身份时，乔语馨抢先一步开口，“我相信你是真的，但我不知道自己是真是假，我们还是先分开吧。”
方柏有些愣神，能说出这些话，若非真的乔语馨，那怪物未免也太过敬业了。
方柏失笑，“你一心为我着想而不是要害我，还不足以证明吗？”
乔语馨却是摇头，“阿柏，万一我只是在以退为进呢？”
除了对自己身份的怀疑，乔语馨也有不想拖累方柏的心思在里面。
进副本后的这几天，她一直很纠结，也很痛苦。
乔语馨知道自己远远不够强大，根本无法保护阿柏，甚至知道自己的存在大概率会拖累她。
可她又无论如何放心不下让方柏独自一人深入险地，而自己只能像个废物一样等着。
明明……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保护阿柏，可为什么，如今她却成了阿柏危险的来源。
如果不能把阿柏护在身后，那她还有什么用？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方柏感受不到乔语馨心中复杂纷乱的思绪，她只能看到乔语馨微微摇着头，表情恍惚地不断往后退。
“乔语馨？乔语馨！”
方柏的声音唤回了乔语馨的神志。
“我好像有些不对。”乔语馨激动地抓住方柏的肩，“你听我说！如果我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要管我是真是假，马上杀了我！”
“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好像，真的有点不太对。”
“我知道了，你先冷静，事情还们那么严重。”方柏神色凝重地答应。
方柏当然不会觉得乔语馨在说笑，她怀疑对方与自己一样，被这个副本影响，导致san值太低了。就像方柏看到的食物变得恶心，乔语馨的思维也出现了问题。
如今看来这个医院比想象中复杂诡异了千倍万倍，与自己之前的两个副本根本不是一个水平。
它的杀招都太过隐蔽，往往是后果出现了，她们才意识到不对。更可怕的是，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
“走吧，我们先去七楼看看。”
乔语馨自告奋勇走在前方，方柏则警惕着后方。
二人在黑暗的楼梯间螺旋向上，除了黑，却是没见到丝毫异常，甚至找不到几分钟前分开的莫颐的踪迹。
方柏心里默数着层数，三楼、四楼、五楼、六楼……
“七楼。”方柏拦住乔语馨，“我来开门。”
“嘘。”乔语馨捂住她的嘴，在耳边小声道：“里面有声音。”
方柏即刻噤声，蹑手蹑脚靠近门边，将耳朵附在门缝处。
门内偶尔传来嘻嘻索索的移动和模糊的交谈声，男女老少皆有。
“这……人……少。”
“好饿……”
“他还……说……..吗？”
“你……不……门？这……几批了？”
“滚。”
“要开门吗？”乔语馨声若蚊蝇。
“等一下。”方柏趴下，试图从门缝里窥探到点滴线索。
一双破旧还带有水汽的帆布鞋走来走去，方柏猜测，这是乔语馨那执意跳湖的病人；一旁，一只黑色的高跟鞋落在地上，一侧的阴影晃晃悠悠，或许它的女主人正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耳畔一直有着清晰的脚步声，有点像皮鞋踩在瓷砖地板上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在空旷的房间产生了细微的回音。
但奇怪的是，方柏找不到这声音主人的丝毫痕迹。
“你在看什么？”
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突然出现，将门缝里的光彻底遮蔽。
方柏被吓得后仰，差点滚下楼梯，好在身后的乔语馨接住了她。
乔语馨朝门看去，一对眼珠子塞在门缝处，时不时咕噜噜转几圈，似乎想从门缝里钻出来。
她被这一幕吓得失了神，一瞬间理智全无，抬脚直直朝门缝踢去。
眼珠子缩得也快，虽然乔语馨的一脚只踢到了铁门，可正是如此，发出的巨大声音瞬间引起了里面鬼怪的注意。
一股难言的寒意与压迫传来，若非隔着铁门，二人都感觉自己随时会被撕碎。
方柏的四肢有些僵硬，像是被无数小鬼拖着般，行动困难。
“嘭！”突然门内发出一声巨响，似是血肉被踢飞的声音。
“咚——咚——咚——”
安静片刻，优雅且缓慢的敲门声传来。
一把优雅从容的女声缓缓道：“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吗？”
啊？
方柏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这话术和语句瞬间击碎了刚才恐怖紧张的氛围。
二人对视一眼。
这是什么新的诱骗手法吗？
乔语馨扶起方柏，无声地询问。
走吗？
不等方柏表态，门内的女人似乎猜到了她们的反应，“别怕，我们出不去这扇门，就算你打开了我们也伤不到你。”
“而且这扇门根本没锁，不是吗？”
的确，他们来的时候，锁便已被取下，如今正躺在墙角。
而这扇门并非单向的，只要有人拧下把手，就可以轻松打开。
“走吧！太危险了。”乔语馨劝道。
这时，方柏却是想起第一次副本时的经验。或许这里的鬼怪也和电梯外的一般，尽管电梯门大开着，也必须得到自己的允许才能进来。
而门后女人的目的，正是为了骗取方柏口头上的同意。
经过一番思考，方柏彻底恢复了冷静，安抚地拍了拍乔语馨的手，放声回道：“既然如此，你不如自己把门打开？”
门后之人没有动作，方柏也自然而然以为自己猜中了答案。
可就在这时，一声好听的轻笑在这寂静的空间响起，随即是门锁卡扣的声音，铁门被缓缓向后拉开。
随着冷白色的灯光照亮楼梯间，二人才彻底看清与她们对话之人的样貌。
她身穿医院的蓝色病号服，在一众便服病人中显得那样特别。
女人的身高比乔语馨要高许多，想来该在一米七五以上。黑红渐变的及腰长发随意地绑在脑后，却是还有一两撮碎发落下，遮住了些许眉眼。她的五官浓重而锋利，带着天然的攻击性，仿若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却又偏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随性慵懒模样。
“真懒啊小妹妹，门都不愿意开吗？”没了铁门，她的声音才第一次清晰地传入二人耳膜。
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可尾音又总是向上，像是红酒入喉，留在嘴中的那一丝丝甜。
可方柏乔语馨却没心思欣赏眼前人的美，冷汗瞬间爬满她们全身，每一个字落下，都仿佛有一把利刃朝她们脆弱的咽喉靠近一步。
“哈哈……麻烦你了啊。”方柏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同时拉着乔语馨缓慢向后退去，防止眼前人或者身后的病人突然冲上来。
“那么急着走？你不好奇吗？”
“好奇？姐姐想让我好奇什么？”方柏嘴里胡咧咧着，脚下的步伐却是不停。藏在背后的手更是再次取出镰刀。
“我也曾经，也是求生者呢。”女人微微偏头，露出一个笑，“现在应该，勉强算是半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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