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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房内，枪声并未引来更多的骚乱。
男人缓缓垂下持枪的手，望着那年轻人消失的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警笛声已近在咫尺。他最后瞥了一眼门口，转身走向厂房另一侧的暗门，没有丝毫慌乱
几分钟后，一辆金黑双色的迈巴赫无声地驶入郊区深沉的夜色中去，最终停在一栋五层别墅前。
顶楼书房的门被敲响。
“进来。”门内传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惯常的低沉。
他推门而入。
房间宽大，光线暖黄。中央一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旁，一个中年男人正拿着一张纸条仔细翻看着。他的身形已有些发福，穿着深灰色的中式衬衫。
听到开门声，那个男人并未回头。
而他只是静立在门内几步远的地方，没有出声。
良久，桌旁的男人才缓缓转过身。他面相富态，一双眼睛却看出他的精明锐利，唇边留着精心修剪的络腮胡。 他是梁介甫，祈安名义上的“叔叔”，也是真正掌控他命运的人。
梁介甫的目光在祈安身上扫过，没什么表情，最终落在他空空如也的身后。
“人呢。”他开口，没有疑问，只是陈述。
“跑了。”祈安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有人报了警。”
“跑了。”梁介甫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调没变，却让房间里的气氛更低了几分。
“小安”他抬起眼，“我让你带回来的，是‘舌头’，能开口，有价值。不是让你去招惹一个……路过的大学生，然后让他把舌头放跑，还招来一堆警察。”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沉：“你跟我这些年，我教过你，行动出了纰漏，第一件事是什么？”
祈安的下颌线绷紧了一瞬：“清除目击者，斩断线索。”
“那你为什么会让他喘着气，从你眼皮底下溜走？”
祈安沉默着垂下眼睫。
“是我的失误。”他最终只吐出这四个字，没有解释。在梁介甫这里，结果就是一切。
梁介甫坐回椅上，看着他。那目光并未表现出愤怒，更多的是一种失望，比直接的怒火更让人不安。
“失误。”他嘀咕着，随后扯了扯嘴角，“小安，你知道，叔叔最不喜欢的就是失误。尤其是在这么简单的事情上。”
他将方才端详着的纸张轻轻放在桌上。
“你手下的人，效率还不错。他叫沐阳，云海大学计算机系，留学生。社交关系简单”他停顿了一瞬，便再次开口：“背景……倒有点意思。不过，再怎么有意思，现在也只是一个麻烦。”
他抬起头，看向祈安，下达了最终的命令：“找到他。找到他放跑的那个人质。然后，把这两个麻烦，一起处理干净。这次……”他微微眯起眼，“别再有失误了。明白吗？”
祈安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明白。”他应道。
“去吧。”梁介甫挥了挥手，随后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沓文件，翻看起来，仿佛刚才只是交代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祈安不再多言，拿起放在桌上的纸条，转身离开了书房。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室内令人窒息的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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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沐阳几乎是滚出那片工地的。直到跑进夜市，嘈杂的人声和烧烤油烟味道逐渐清晰，他才敢停下，扶着墙大口喘气，腿直哆嗦，后背全是冷汗。
刚才……是真差点死了。
手机在兜里震动。他掏出手机，手指还在抖，差点没拿稳。
“沐阳！你他妈人呢？！我找了你十条街！”朋友的声音从手机里炸出来
“我……”沐阳一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刚才有点事……”
“有事个鬼！我出门又没带手机，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我还以为你被拐了，我他妈都差点报警了！”朋友气得不行，“你到底在哪？”
沐阳看着周围陌生的街道。解释？和别人说自己撞见□□行凶现场，还被□□用枪指着头？说出来谁信。
“……对不起。”他说完直接按了挂断，顺手关机。他走到路口拦了辆出租车，瘫在后座。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小伙子，没事吧？脸色这么差。”
“没事，”沐阳把脸转向窗外，“麻烦把空调开大点师傅。”
到了家就直直的奔向浴室。冷水浇在身上，让他也清醒了几分，随后他关掉水龙头，换完衣服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
不是梦。小腿上被油漆桶划破的口子还在刺痛，心跳也快得不像自己的。
他闭上眼，那双一黑一蓝的眼睛立刻浮现在他脑海里。
冰冷、审视，像在看一个死物。
沐阳猛地拉高被子，把自己整个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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